“爺,是時候回去了吧?”
清幽的寺院裡,零星一兩個小僧清理着院子裡的枯葉,莫柯蹲在門角,嘴裡銜了根草。宮決崖翻了頁書,莫葉敲了下莫柯的腦袋,“你小子就惦記着東儀宮的那個小宮女,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莫柯撇撇嘴,“大哥還不是一樣……”
“宮女?誰?”宮決崖擡起眼來,莫葉笑道,“好像是叫婉蘇來着。”
“哦?”宮決崖好笑地瞥了一眼眼珠子亂轉的莫柯,“要不要我回去給你作門親事。”
“得了吧,他這是單相思,人家姑娘都還沒說話呢。”莫葉話音未落,莫柯便起身給了他一腳,被他閃身躲開,“閉上你的嘴,整天就知道胡說。”
“呦,是誰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人家房外面學青蛙叫的?”
宮決崖嫌棄地看着莫柯,“瞧你那點出息。”
“你們三個說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房門打開,宮逆天從屋裡走了出來,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自己不睡覺吵得別人也睡不安穩,軒寂他們呢。”
“在方丈屋裡。”
宮決崖說道,莫葉莫柯兩人仍是嘀咕着剛纔的事情,半晌莫柯突地起身,一拍腦門,“我個榆木腦袋,她讓我給爺捎的話我給忘乾淨了。”
宮逆天顰眉,“誰啊?”
“婉蘇……”莫柯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從頭至尾大略看了一遍,走到宮決崖身後,低聲唸了幾句,宮決崖臉色一邊,眼中的閒適全然沒了蹤影,“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兩天前我收到的,算起來應該五六天了。”
“怎麼了。”宮逆天上前想奪過信,卻被莫柯攔住,趕忙掖進了懷裡。宮決崖恨恨地一砸桌面,倏地站起身來,“轉告軒慕師太,要她速去城內驛站,把收信的日子查明。”
“究竟是……”
“傅老鬼帶着人馬來了陽城,恐怕來者不善。”
宮決崖沉色,一把揪住了莫柯的衣領,“怎麼不早說?”
莫柯眼色閃過一絲慌亂,面帶愧色地低下了頭,宮逆天拉住宮決崖的手,“你急也沒有用,還是先算算日子再說。”
一聲長鳴自天際傳
來,悽悽艾艾,響徹雲霄。
“娘娘,要不要吃點東西?”
清兒抱着宮子瑜,身子隨着馬車地晃動而搖擺着,宮子瑜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咧着嘴傻乎乎地笑。
看着言盈遞過來的糕點,清兒只覺得毫無食慾,嘴裡微微有些發苦,“你先吃吧,我不餓。”
“啊,咿呀啊……”宮子瑜發出咿呀聲響,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清兒要言盈撩開簾子,前面施晉天的馬車走得飛快,兩輛馬車只見落下了一大段的距離。
“給車伕說再快些。”
言盈面帶難色,“可是這已經夠快的了,小世子……”
“我摟緊些,沒大礙的。”
言盈只好要車伕加快跟上前面的車輛,車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揚起鞭子,吆喝了一聲,馬的速度果真快了些。
“還要多久纔到。”清兒眼看着宮子瑜張大了嘴巴,兩隻眼睛眯在了一起,像是困了,言盈又往外看了一眼,“天還早着呢,興許傍晚就能到了。”
清兒陷入了回憶,半晌咦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我記得上一次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說着探出頭去,左右打量了一番,再坐定時,臉色微微有些僵硬,“這不是上山的路。”
言盈一愣,慌神地笑,“哪兒能啊,娘娘肯定是記錯了……”
“不,這絕對不是,去山上的路的一側全都種的是蘆葦蕩子,我記得清楚。”
抱着宮子瑜的手一緊,宮子瑜又張大了嘴巴,眼睛徹底合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兒示意言盈不要慌,把宮子瑜交到言盈懷中,自己從包袱裡掏出一把匕首,言盈吃了一驚,她都沒有注意,清兒什麼時候準備了這東西……
輕輕移到車口,清兒撩開簾子,前面的馬車似乎放慢了速度有意讓他們跟上,車伕並沒有因身後的動靜而有所動作。
倏地一下,清兒將匕首抵在了車伕的脖子前,“不要說話!老老實實回答本宮的問題。”
車伕顯現是被嚇得了一跳,臉上卻不見十分驚慌,只遲疑地點了點頭,“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施王爺交代的清楚,娘娘不必多疑。”
清兒擡眼又看了眼前面的馬車,
的確是印着施王府的標誌沒錯。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南山。”
“你覺得本宮信麼。”
車伕不說話,握着鞭子的手微微一抖,清兒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小動作,直直地將匕首靠在了他的喉管前,“別動,哪怕是你現在能從袖子裡掏出刀來,也不及本宮動動手指來的利索。”
車伕果真不敢再動,腦門上流下一滴冷汗,“你,你……”
“本宮再問你一遍,要去哪兒。”
“小的,也不知道。施王爺吩咐,只要跟着前面的車走就行。”
車伕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清兒盯着他的雙眼,緩緩收回了匕首,手指飛快地在他背上點了幾下,“不要輕舉妄動,你已經中了宮中密毒,若是讓本宮發現你膽敢向王爺多說一個字,那就等着七竅流血而死吧。”
放下簾子,清兒坐回車裡,車外果真沒有一點動靜,言盈驚訝地趴在清兒耳邊,“娘娘,你什麼時候弄來的毒藥?”
清兒不以爲意地收起匕首,“嚇唬人的。”
把宮子瑜重新抱在懷裡,清兒無暇顧及言盈一臉的錯愕,閉目整理思緒。出宮之前,施晉天只交代要先去看看她娘,然後去南山寺裡燒香求福,給宮子瑜求個護身符,說話期間施晉天要抱宮子瑜,起先清兒推辭,可沒有抵過他的熱情,其他的一概沒有多提。
突然,清兒瞪大了眼睛,解開宮子瑜的襁褓,言盈看的心寒,“娘娘,你這是……”
話消失在嘴邊,言盈怔怔地張大了嘴巴,視線同清兒一起,落在了宮子瑜胸口的白玉上。
“這是怎麼回事……”
言盈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一切都先是被推翻了,醞釀着一場匪夷所思的劇目。
清兒渾身顫抖,“施晉天是散了早朝纔來的還是直接進宮就過來了?”
“應該是散了早朝來的,我見他袖子裡掖着御書……”
“今天宮裡就沒有什麼風聲?”
言盈搖頭,臉色一片慘白。
天色漸漸昏暗,霞光映照這大地,遠處傳來微弱打柴的聲音。
車子緩緩停穩,車伕一臉不自在地撩開了簾子,“娘娘,請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