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低着眼眸,勾了勾脣,“去哪裡找呢,東儀宮的路我不熟,問言盈她也不知道。”
明顯感覺到腰間的手臂一僵,清兒似是滿不在意地擡起了頭,笑着推開了宮決崖的手,“韓子辰說你不在上書房,我便沒有白費腿腳。”
宮決崖凝視她良久,豐腴了不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深黑的眸子裡綻出點點的星火,隨即一片死寂。
雪兒突然從內間裡竄了出來,飛奔至清兒腳邊,渾身的毛髮豎起,一雙通紅的眼睛緊盯着宮決崖,一邊用牙齒使勁撕扯着清兒的裙角。清兒彎腰將它抱起,“太子請回吧,臣妾今日略感不適,想早些歇息了。”
“你在賭氣。”
語氣定篤不容質疑,宮決崖懷起雙臂,眼角流露出一絲不悅。
“太子爺多心了,臣妾只是累了而已。”
雪兒原本的氣焰漸漸消退,腦袋開始不明所以地來回轉動,似乎眼前的情景已經超出了它的領悟範圍。清兒抱着雪兒的左手輕輕攥緊,心裡不由地好笑,她的語氣果真像是一個深閨怨婦,幸好言盈不再,若是讓她聽了去,又不知該怎樣嘲笑她了。
宮決崖臉上最後一絲溫度變得勉強,他起身,視線落在了桌上的錦布上,神色有些驚訝,“你繡的?”
清兒只輕輕地應了一聲,眼見他擡手撫了上去,便開口道,“韓子辰說他沒有帕子,要臣妾給他繡一條。”
宮決崖猛地擡起眼來,目光似是要把清兒活吞下去,“你是不是嫌自己的日子太舒服,一口一個臣妾很痛快?”
周圍突然靜了下來,就連燭火搖曳的聲音也像是被刻意壓低,宮決崖擡腳就要往殿外走去,清兒胸口一滯,聲音有些飄忽,“是舒服了些。”
宮決崖腳步一頓,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兒自顧自地嘟囔,轉身走進了紫紅色的紗帳裡,彎腰像是把雪兒放回了窩裡,然後徑自走到銅鏡前,立直不動。
宮決崖張了張嘴,腦子突然一疼,皺起眉頭,收回步子,轉身踱到了清兒身邊。
“華妃知道殿下今天不回她那裡去了嗎。”
看着窗外,清兒幽幽地道,宮決崖剛想拉她的手頓在了半空中,擡起頭隨着她的視線向外望去,只見一排明亮的火光正迅速地朝着瀟夢宮移來,整齊有素的步伐顯然是宮廷裡巡夜的禁衛軍。
“
他們來幹什麼。”
宮決崖語氣不善,夾雜些隱忍的怒意,清兒扭頭看他,“太子以爲呢。”
沒等片刻,門外便傳來一個厚重的男音,“太子妃可曾歇下?”
宮決崖疾步走到門前,冷冷地看着階下跪着的衆人,“不知傅領隊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傅子龍惶恐地看着眼前鑲着金邊的黑靴,半天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參……參見太子殿下。”
身後衆人亦是忙不迭地跟着問禮,宮決崖陰冷的神色沒有絲毫好轉,“本宮問你,來這裡幹什麼?那不成是華妃要你找太子妃要人?”
“這……卑職不敢!華妃娘娘並沒有要卑職……”
“那你跪在這裡幹什麼。”
不等傅子龍把話說完,宮決崖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領,衆人嚇得渾身發抖,低着頭不敢直視宮決崖的臉色。
“太……太子……是,是太妃要卑職來給太子妃傳話……”
宮決崖一愣,眯起眼睛,“她要你說什麼。”
“太子還是把傅領隊放下再說,太妃娘娘既然有話,總該要恭敬些。”
清兒不知何時站在了宮決崖身後,宮決崖回頭,他竟然沒有察覺她的腳步聲。心想到這兒,臉色不覺得沉了幾分。
重新站在地上,傅子龍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喘,顫顫巍巍地開口道,“太妃要卑職轉告太子妃,明日清晨,請太子妃移駕鳳暄殿。”
“她想幹什麼。”
宮決崖冷冷地道,清兒不由得遲疑,這柳太妃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就連她和宮決崖成婚當天也沒有見到,怎麼突然間就要邀她去寢殿……
“告訴她,明日太子妃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去。”
清兒擡起頭,宮決崖回看她一眼,傅子龍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把本宮的話直接轉告給她。”
傅子龍連勝答應,帶着一衆人馬逃一般的離開了院子,清兒不解,“爲何不讓我去。”
宮決崖瞥她一眼,“現在知道說‘我’了,剛剛不是臣妾臣妾的起勁嗎。”
清兒無語,想要作罷,和他說話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言。轉身走回內室,宮決崖步亦步的跟在她後面,“太子也早點歇息吧。”
“就你這樣的臉色要我怎麼歇息。”
清兒坐回鏡前,看着鏡子裡的宮決崖,“我哪有膽量給太子臉色。”
“那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罷了。”
說罷,清兒果真褪下了外衣,走到牀前,掀開錦被鑽了進去,面朝裡面躺着,不再看宮決崖一眼。
半響沒有聽見宮決崖離開的動靜,清兒坐起身來,解開束着頭髮的髮帶,重又躺下,拉好被子,連眼都沒有擡一下。
一陣睡意襲來,她自己都覺得驚訝,難道真的能在這種情形之下睡着?半夢半醒之間,清兒隱約覺得宮決崖走上前來,可他幹了些什麼,她已經渾然不覺了。
次日醒來,天已大亮,清兒揉了揉眼,伸手覆上自己的脖子,竟然空無一物,心中一慌,“言盈,言盈!”
“來了來了,怎麼了……”
“我的白玉呢?”
一邊說着一邊掀開了枕頭翻找,言盈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朝上面一指,“我的好娘娘,這不就在你上頭掛着呢嗎。”
清兒擡頭一看,那白玉果真被懸掛在了房樑上,半天她才啞着嗓子說道,“宮決崖乾的好事?”
“還說呢。”言盈一臉的賊笑,“太子爺可是眼巴巴地在你牀邊候了一晚上,就連夜裡你吐喜都是他給你拿的夜壺,早朝時候小太監來宣他才走。”
清兒怔怔地看着掛在房樑上的白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對了,太子爺安排了,今天哪兒都不許你去,只准在殿里老實呆着。”
清兒回想起昨夜裡自己閉着眼睛大吐特吐的情形,不禁臉頰一熱,“昨晚不是你給我披的衣服嗎,我還聽見你說話來着。”
“我的好娘娘。”言盈這回是徹底服了,“你也不想想我有幾隻手啊,又要給你端夜壺,還得長出第三隻手來給你披衣服。”
這麼說來,他真就在自己牀前候了一宿?
說不感動是假,幾天來的陰雲似乎一掃而空,“那他爲什麼不要我出門。”
“我哪裡知道,昨晚端着藥回來你就已經醉在夢裡了,還害我白白蹲在藥爐子前面半個多時辰。我一回來,太子就安排我要我看着你。”
“我哪裡知道,昨晚端着藥回來你就已經醉在夢裡了,還害我白白蹲在藥爐子前面半個多時辰。我一回來,太子就安排我要我看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