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這充滿屈辱的折磨,被男人拉的極長,像是要延伸到那無邊的盡頭一般,直抵夏侯繆縈靈魂的最深處。

“這就受不了了嗎?”

冷肆一笑,男人捏着她下顎的大掌用了用勁,他似乎十分不願意看到她用這樣厭惡的眼光望着他。

“夏侯繆縈,記住本王今日帶給你的所有恥辱……因爲這纔剛剛開始,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溼熱吐息,盡數噴灑在夏侯繆縈的臉上,女子被迫仰頭迎向他的視線,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夠從他漆黑的似濯石般的眼瞳裡,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影子,神情委頓,衣衫凌亂,狼狽而悲哀。

從未有過的無助之感,像決了堤的潮水一般,噴涌而出,狠狠將夏侯繆縈淹沒。

“赫連煊……我恨你……”

編貝般的皓齒,將本已紅腫的下脣瓣咬出一圈圈的血痕,在這一剎那,面前的男人,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對她的理由,已經不再重要,夏侯繆縈只知道,那些羞辱與憤恨的情緒,像是千斤巨石一樣,緩緩從頭頂壓下,直抵向她的心底,悶重的疼痛之感,沿着血管躥遍全身,每一寸的骨頭縫裡,都不放過,壓的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那凜冽脆厲的“我恨你”三個字,像千萬只尖銳的利爪般,鑽進赫連煊的耳畔,女子澄澈透亮的一雙明眸,瞳仁濯黑的似天際無邊的夜色,沒有一丁點的光亮,惟有那清而淨的眼底,倒映出他逼迫的身影,冷冷的,涼涼的,似淬了古潭裡千年不化的冰凌,將他緊緊溺在裡面,揉碎了,絞斷了,彷彿都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赫連煊只覺心底劃過一絲極銳利的異樣之感,酥麻的,煩躁的,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待得他想要追究的時候,它卻早已不知藏向了何處,遍尋不獲,如一顆不在意料之內的石子,陡然砸進了他的心湖之中,那裡本來平靜陰冷的像一潭死水,攪不起任何的波瀾,此刻卻突然被她打破了所有的平衡,漾開一**繁雜的漣漪,連綿不絕,不知將蕩向何處。

這樣不受控制的情緒,如同陡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叫他莫名的焦躁,毫不留情的將這一切不該出現在他身上、不受歡迎的煩悶感趕了走,赫連煊驀地收緊掐在女子兩頰上的大掌,看着她小小的面孔,痛的皺埋在一起,瑩潤膚色,在他的手下越發蒼白如紙,冷硬心底,突然劃過一道嗜血般的銳痕,每一滴鮮血滾過的地方,莫不呼嘯出勢在必得的征服之慾:

“恨本王嗎?夏侯繆縈,那就盡情的恨吧……本王正好覺得太過寂寞,恨之入骨的這種感覺,有你來陪本王受,最好不過……”

殘肆語聲,從男人如削薄脣間,一字一句的咬出,夏侯繆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那樣英朗飄逸的一張臉,卻比窗外籠着的泠泠月色,還要冷清,似瀉了一地的銀霜,將她冷冷罩在裡面,像是要把她所有在意的甚至想要的東西,都一點一點在他的眸底,挫骨揚灰,腐蝕殆盡,連渣滓都不剩,彷彿只有這樣,她纔可與他融爲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難逃一般。

他這樣的恨她……爲了一件事,還是一個人?叫這樣冷凝如冰的一個男子,如此的恨毒另一個人,那件事,那個人,一定對他來說,莫爲重要吧?

混沌的腦海裡,剎那間掠過無數的念頭。夏侯繆縈定定的望住近在咫尺的男子,她真的很想張口問他,他這樣恨她的理由,到底是爲什麼?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會讓他如此的念念不忘?她真的很想知道。

但赫連煊卻顯然不給她這樣的機會,他要說的話,都已說盡;他要對她做的事情,也已經達到目的,沒必要在此多浪費時間,反正他與她,今後有的是機會……折磨,一點一點的來,纔會讓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更加的強烈,而他,也纔會愈加的得到報復的快感……夏侯繆縈,本王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借屍還魂,還是什麼穿越,既然你頂着她的皮囊,那就只能註定承受她應該受的懲罰,這一生一世,你都逃不掉……晦暗眸色,陡然一厲,斂盡一切暗涌,赫連煊驀地鬆脫禁錮在她臉上的大掌,沉鬱眼瞳,似再多看她一眼都不願,高大身軀,驀然從牀上起身,將一襲青灰色錦袍理好,嘴角沁出冷冽一笑,什麼話也沒有說,已是拂袖而去。

夏侯繆縈還維持着方纔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全身的力氣,都彷彿隨着男人的離去,而被抽光,凜冽疼痛,透進每一寸的骨頭裡,像是被打斷了,胡亂的又粘起來,成爲永久的傷;眼角不由一澀,像拋在黃連水裡狠狠浸過一般,沁出連綿的苦澀,溼熱如同決了堤的江水,瞳底暗涌,再也忍不住,有滾燙液體,噴涌而出,止也止不住的漫延進她的心底……痛,不知所起,不知所蹤,拉伸的極長,似要融進那無邊的末日裡去一般,永無止境。

夜色悽然,盈盈月色,被大片的烏雲擋了住,瀉出滿室的暗光,像籠罩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夏侯繆縈死死的困在裡面,找不到出口,無法逃離。

一屋沉寂,靜的如同墳墓。

容珞琰靜望住那背對着她的一道秀拔身影。梳洗過後的男人,已換過一襲月白常服,柔軟的布料,妥帖的穿在他身上,似一泄千里的湖藍色水波,越發襯得那高大身形,如同芝蘭玉樹一般挺立。

這樣美好的似高貴神祗的一個男子,是她此生處心積慮、用盡手段也要得到的良人。現在,他就在她的面前,兩個人相距不過咫尺,但她看到的,卻只有他毓秀挺拔的一個背影,他的臉,他的眼,甚至他的心,都沉沉的對住窗外的無邊夜色,將一切真實的喜怒哀樂,都擋在她的視線之外,將她狠狠拋在他看不到的身後,如同不聞不問。

“王爺……”

輕媚嗓音,一如既往,從女子嬌嫩脣瓣間傾吐而出,劃破了一室暗涌。

赫連煊緩緩將延伸的極遠的視線收回,斂盡瞳底一切情緒,將身子轉了回來。

清清冷冷的面容,是容珞琰見慣且熟悉的,但掩在這一切靜寂的背後,他真實的表情,又是怎樣的呢?她從來都看不清。

“王爺,妾身下廚熬了些苦瓜蓮子粥,最是去火清心不過,今日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王爺一定很累了,趕快趁熱吃了吧……”

嘴角笑意柔柔,女子紅脣間吐盡的一字一句,莫不永遠都漾着無懈可擊的善解人意。

赫連煊望着她如細瓷般白皙的玉手,託着一方紫檀木的食案,盤中一碗苦瓜蓮子粥,糯白蓮子,碧翠苦瓜,當中點綴着幾粒鮮紅飽滿的枸杞,縈繞出絲絲清香微苦的氣息,但只賣相,已叫人賞心悅目……就像是將它炮製而出的女子一般,精緻、優雅,如同溫室裡盛放的雍容牡丹,嫵媚而又嬌豔……不像那個女人,她就算是花,也是一株肆意綻放在山野的玫瑰,開出妍妍瓣蕊,枝椏上卻長滿銳利的刺,在你不期然的時候,狠狠扎你一下,漫開又疼又癢的觸感。

腦海裡驀地閃過那一道倔強身影,赫連煊冷毅眉峰,不由蹙了蹙。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面前的女子,卻看得分明。

微微一笑,容珞琰斂盡心底暗涌,柔聲道:“是妾身做的不合王爺口味嗎?”

赫連煊卻是眸色微閃,眼底情緒,剎那間已不見蹤影,惟餘一雙墨黑瞳仁,流光湛湛,一如既往的透出股冷清而寡淡的氣度。

“怎麼會?”

溫涼指尖,將尚帶着嫋嫋熱氣的苦瓜蓮子粥送到嘴邊,清甜之中漾開微微的苦澀,恰到好處。

薄削脣瓣,勾起淺淡笑意,似是有情卻無情,赫連煊嗓音低沉,徐徐開口道:“幾人之中,只有琰兒你,永遠都是最瞭解本王口味和心意之人……”

常年握劍的大掌,輕輕覆在女子柔弱無骨的玉手之上,乾燥掌心,似有若無的貼住她細滑肌膚,姿態親暱而撫慰。

“妾身一介女流,在大事上或許不能爲王爺排憂解難,但身爲王爺的妻子,這些瑣事,妾身還做得……”

柔媚嗓音,沁着些微微的羞澀,從容珞琰口中輕聲吐出。一雙精緻眼瞳,如春水脈脈,將一腔不可言說的情愫,都彷彿融進了這雙眼睛裡。

“你一直做的很好……”

低魅語聲,似乎越發的暗沉,赫連煊望向面前女子的瞳色裡,沁出千絲萬縷的濃情。

在這一剎那,容珞琰卻突然看不清,他凝視住她的灼灼視線裡,到底有幾分真心,又是幾分假意。爲什麼,她總感覺他與她之間,像是隔着什麼一般?從前,是那個女人,如今呢?會不會又多了另外一個女子呢?

心底終不可避免的重重一沉,漫開層層不爲人知的暗流洶涌。

輕柔一笑,容珞琰微垂了頭,露出一小截白嫩細緻的脖頸,如玉臉容,適時的染了抹羞澀的媚色,似一副精緻完美的畫。

赫連煊目光始終如一,仿若一汪深不見底的古潭,將女子玲瓏玉致的美妙身姿,映在其中,似是有情,似是無情。

一室情意綿綿,縈繞在苦瓜蓮子粥的清冽香氣中,似假似真,如夢如幻。

容珞琰靜望住近在咫尺的男子,一顆七竅玲瓏心,剎那間卻是掠過無數的念頭。

“王爺……”

只聽女子突然輕聲開口,嬌媚容色上,似有絲絲的猶豫與矛盾徘徊,頓了須臾,方纔小心翼翼的繼續道:

“妾身方纔見王爺,自從溶月居出來之後,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男子晦暗眸色,有極快的一閃,墮入容珞琰眼底,卻是掀起陣陣波瀾,將心中那些懷疑,狠狠盪漾開來。

“可是與繆縈妹妹有關嗎?”

輕淺語聲,聽不出什麼情緒,仿若最正常不過的疑問。

只是那“繆縈妹妹”四個字,毫無預兆的撞入赫連煊的耳畔,竟彷彿有異樣之感,極迅速的在心頭掠過,在他想要抓緊的時候,卻不知所蹤。

腦海裡閃過女子定定望向他的清亮眼眸,赫連煊心中莫名一沉。

“你相信這個世上,有借屍還魂這回事嗎?”

眸深如海,明滅莫測,男人並沒有回到容珞琰的問題,卻突然開口問出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容珞琰卻是心中不由一動。

“王爺何以會如此問?”

女子輕軟語聲中,漾出絲絲疑惑,頓了頓,續道:

“王爺不是向來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嗎?莫非王爺在懷疑繆縈妹妹些什麼?”

心頭似悚然一驚,女子如花嬌媚的容顏上,也適時的醞出幾分訝異來,不安的望着身旁的良人。

赫連煊卻是寒眸閃爍未定,不沁半分喜怒,低沉嗓音,漫不經心般開口道:

“那個女人……如果說她不過是佔着夏侯繆縈身體的一抹遊魂……你會相信嗎?”

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重重一跳。容珞琰心知眼前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莫非他發現了什麼?夏侯繆縈?借屍還魂?腦海裡剎那間閃過無數的念頭,容珞琰迅速的判斷着,如何開口,纔對她最爲有利。

“王爺的意思是……”

輕柔語聲中,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不安,容珞琰躊躇着踟躕着,似爲這叫人心悸的揣測斟酌着話語,半響方道:

“妾身雖然沒有見過未嫁到煊王府的繆縈妹妹是什麼樣子,卻也知道,如今的她,似乎與傳聞中十分的不同,可謂判若兩人……就算繆縈妹妹真的是因爲撞傷了腦袋,而導致性情大變,但一些爲人處事上,繆縈妹妹確實有些與常人有異……若非那張與十三公主一模一樣的臉容,連妾身有時候都在懷疑,如今的繆縈妹妹是換了另一個人……”

赫連煊靜靜的聽着她開口,一張刀削斧砍般的俊顏上,神情冷冷淡淡,瞧不出什麼情緒,惟有一雙深如古潭的寒眸,漆黑瞳仁,越發幽深,精光瀲灩。

容珞琰看不清他臉上這樣的神情,究竟爲何意。心底暗涌,連綿不絕。

“王爺……”

小心翼翼的開口,女子春水盈盈般的明眸,似想到了什麼極之恐懼的事情般,醞出絲絲的不安與驚懼:

“若繆縈妹妹真的如王爺所懷疑的……是什麼借屍還魂的妖孽……她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似嚇壞了身畔如花嬌豔的女子,但見容珞琰一張瑩潤清透的小臉,慢慢暈開絲絲的慘白之色,如同悽風苦雨中,亟待人保護的一株嬌媚牡丹,但那盈盈的容色,卻更多的是對面前良人的擔心與關切,柔軟無骨的一雙玉手,似情不自禁的覆上男人的大掌,如凝脂般的肌膚,沁着些怕意的微涼,無措而無助的倚靠在男人溫厚掌心……赫連煊斂的極深的寒眸,直到這一剎那,彷彿纔有絲絲波動,但旋即已消失的無蹤。腦海裡只在瞬間,便已閃過那個女人的種種影像,她倔強的、慧黠的、怔楞的、甚至厭惡的、憤恨的……如此清晰的撞進他的眼底,生動而鮮活……“妖孽嗎?”

低聲重複着這兩個字,赫連煊涼薄脣瓣,驀地扯開一抹清冽笑意:

“夏侯繆縈……她還不夠資格……”

是啊,那樣一個驕傲而倔強的女人,頂多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一隻渾身長滿銳刺的小刺蝟……鬼魂?妖孽?她還沒有那個本事……況且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人,比鬼神可怕的多……容珞琰靜靜望着身畔的良人,不放過他臉容上一分一毫的波動。她看到,男子在吐出“夏侯繆縈”四個字的時候,冷戾眸色有她看不懂的浮光一閃即逝,她看到,他涼薄脣瓣,不自覺的勾起的泠泠笑意,嘲諷中竟彷彿沁着絲絲玩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從他的身上,從未看到過的……是因爲那個名喚夏侯繆縈的女人嗎?不見天日的心底,剎時掀起無數驚濤駭浪,噴薄涌起,像是要將她狠狠淹沒,容珞琰緩緩擡眸,望向身旁的男子,輕聲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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