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郊有座莊子,裡面東西都是俱全的,你便過去靜思一段時間。”烏拉那拉氏說道。
聽到這個說辭,李筠婷有些錯愕,表情就難免顯露了出來,瓜爾佳氏也是一愣。有哪家的側福晉能這樣被趕到莊子上去。
“怎麼,覺得是皇子的府邸,加上她的身份又是側福晉,便不能這樣做?”烏拉那拉氏目光瞥過衆人,諸人都低垂頭避開她的目光。“側福晉說白了,在平常人家也就是妾室!”烏拉那拉氏說道,“若是還覺得我做得不公的,不妨說出來,你說呢,周氏。”
周氏被烏拉那拉氏嚇得跟什麼是的,“福晉說的是。”聲音顫顫巍巍,又小又輕。
瓜爾佳氏已經得罪了李筠婷,此時開口說道:“福晉說的是,既然犯錯了,自然要聽從福晉的教導。側福晉此番也給咱們幾個提了醒,這府中最重要的是規矩。”
烏拉那拉氏聽到這話,原本沉着的臉帶了些淺笑,脣角微微勾起,“瓜爾佳格格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李氏,等會就收拾好東西,去莊子上住,靜心反思。”烏拉那拉氏說道。
李筠婷應了一聲,神色不變,“弘盼是否跟着妾身一同去莊子。”
瓜爾佳氏此時也不由得讚歎一聲李筠婷沉穩了,按道理被嫡福晉如此削了面子,自己又在旁邊煽風點火。後院之中,最爲重要的便是四阿哥的寵幸,此番去了莊子,除了定然比不上府中之外,見不着胤禛,更遑論爭寵了。說起來嫡福晉也是動作迅速,在胤禛還沒有從衙門回來的時候,已經敲定了結果。四阿哥同嫡福晉相敬如賓,素來敬重嫡福晉,也不會駁了嫡福晉的面子,若是之後想讓李筠婷回來了,過段時間等到嫡福晉氣消了便是。瓜爾佳氏在一個呼吸之間,腦海之中轉過了多個念頭。
“等會讓人收拾出屋子,讓弘盼住在我這邊的院子裡。”嫡福晉說道,“李氏,是否還有疑問?”一顆心都撲在弘暉的身上,原本對李筠婷閨閣之中的友誼,還有對弘盼的喜愛,此時也化爲了灰燼,縱然是不喜弘盼,只是李筠婷不在府中,作爲嫡福晉須得要照顧弘盼,並把他養得好好的任誰也不能說出個不字。烏拉那拉氏心中也有一把小算盤,若是弘盼住在了她這個院子裡,得讓嬤嬤盯着不能靠近了自個兒的寶貝弘暉。
“並沒有。”烏拉那拉氏說道,“那邊回去收拾吧,莊子上東西都是齊全的,讓車伕在後門候着,等會直接從後門出去便是。別想着耍什麼手腳,我可不是睜眼的瞎子。”
“妾身不敢。”李筠婷應了一聲。
“既然不敢,便下去吧。”烏拉那拉氏開口,見着貌美如花的側福晉在自己面前伏小狀,心中一陣陣的痛快。
李筠婷退下了之後,東籬的臉色慘白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也忘記擦拭,蘇木還算是鎮定,只是臉頰上蒼白不見血色暴露了她的情緒。李筠婷在前走着,速度不緩不慢,院子裡見着李筠婷的小丫鬟,避讓着行禮,李筠婷微微頷首,便飄然而過。
大約是母子天性,弘盼先回來了之後,總覺得心緒不寧,練習不得大字,等到聽到院門口的動靜,放下毛筆,飛快地迎了過去,伍默默看着是膽戰心驚,生怕弘盼不小心跌倒了。
剛開始還是笑着迎門,見着兩人的表情弘盼臉上的笑容止住了,伸手讓李筠婷抱起之後,湊到額孃的耳邊說道:“她們又爲難額娘。”聲音帶着些咬牙切齒。瓜爾佳氏進門沒有多久,早晨請安的時候,便時時出狀況。弘盼見着兩個丫鬟的表情難看,心中也難免惴惴,不知道烏拉那拉氏發作了什麼,讓她們兩個如臨大敵。
李筠婷摸了摸弘盼的額頭,“我先交代些事,等會與你說黑暗劍聖最新章節。”
“東籬,讓底下的丫頭們先讓人收拾衣裳,你盯着些,雖然事情急了點,卻不能亂。萬萬不可少了物件,蘇木你去擬個章程,需要帶什麼,務必記齊全了。”李筠婷說道。
東籬應聲而說是,見着李筠婷沉穩依舊,心中也有了主心骨,或許側福晉心中已經有了辦法。
“額娘……”弘盼聽着李筠婷吩咐,心中越發摸不着頭腦。
李筠婷揮揮手,讓蘇木拉着柳梢告訴她詳情,自個兒則是帶着弘盼進了屋子。“剛剛福晉發作了我,正收拾東西,等會要搬到京郊的莊莊子裡。”
弘盼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問道:“那我呢。”
“柳梢給你留下,還有伍嬤嬤也留下照顧你,讓她們收拾出來你用的東西,送到明月院裡。”李筠婷說道,見着弘盼張開嘴不可思議地樣子,接着說道:“剛剛福晉說的。”
“我想跟着您去莊子。”弘盼眼淚汪汪拉着李筠婷的衣袖,“別丟下我一個。”
“同你這般說吧,按道理,只有犯了大錯的側福晉纔會送到別院裡去,但是萬萬沒有府中的大阿哥跟着一道去的。”李筠婷說道。
“您不會犯大錯。”弘盼肯定地說道,“我……我求福晉,求阿瑪”
“安心在府中待着便是。”李筠婷說道,“我總不至於在外太久,若是太久了,四阿哥的臉上也掛不住。”
“額娘,我想跟着您一塊兒。”弘盼想了想,最後說道。眸色都暗淡了不少。
“側福晉,福晉讓我送來單子,說是莊子上有的物件和人手,你看看再帶什麼走,若是有什麼需求,同奴婢說聲便是。”院門口有人揚聲喊道,李筠婷放下了弘盼,“若是靜不下心練習,便看。這會兒有些個忙,顧不上你。”
這樣讓錢嬤嬤揚聲說話,顯然是給李筠婷沒臉,李筠婷說道:“我要去見嬤嬤了,你在這裡安心呆着?”
“我想,坐一會兒。”弘盼說道。
等到見到了錢嬤嬤,對方一臉的笑容,“這是福晉託奴婢帶來的,第一張上是莊子上的人手,第二張則是莊子上的物件兒,側福晉不妨看看還有什麼自個兒這邊沒有的,告訴奴婢,奴婢好稟告福晉,讓人給您準備下。”
“嬤嬤辛苦了。”李筠婷說道,“這單子我先收下,讓蘇木對着看看,若是有什麼缺的,等會打發人過去,您看可好?”
“側福晉,奴婢就在您這院子裡等着,奴婢平時也就是給福晉跑跑腿,正好在您這裡喝點茶休息一下。”顯然這位嬤嬤不肯離開復命,而是在這裡盯着,以免鬧出了什麼幺蛾子。把李筠婷趕到別院裡一陣子,也是錢嬤嬤之前同烏拉那拉氏說過的,只是嫡福晉念着昔日的友誼,一直猶豫沒有下定決心,今日裡周氏的插嘴,讓她終於下定決心了。
“今日裡人多事雜。”李筠婷說道,“確是不方便讓嬤嬤入內休憩了。嬤嬤若是願意,就在院子中等着可好。”
“這邊很好。”事實上,錢嬤嬤十分滿意,在院子中,若是有誰出入了,她都可以看得到。
“去喊蘇木過來。”李筠婷說道。
蘇木已經安排好了收拾東西的人手,此時也空了下來,細細看着單子,越發覺得福晉心中早有了計量,不然莊子上的東西寫得如此齊全。
李筠婷再見着弘盼,他似乎想清楚了什麼,問道:“額娘,若是我也去了莊子,您看可好?”
“別說傻話了六宮無妃,獨寵金牌賭後全文閱讀。”李筠婷說道。
弘盼此時格外執拗,“我去好不好?”
見着弘盼黑白分明的眸子盛着水汽,似乎一眨眼淚珠子就要下落,李筠婷的聲音變得柔和,“好是好,只是……”
“您說好就行。”弘盼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眼淚卻從臉頰上滾落,李筠婷抽出手絹想要給他擦拭眼淚的時候,弘盼別過了頭,帶着鼻音,甕聲甕氣地說道:“兒子沒哭。”
“好。”李筠婷微微攬着弘盼的腰,“若是你能想到法子過來也就是了,沒辦法就安心在府中待着,總歸不會太久,額娘便會回來。額娘見不着你阿瑪,不然便和他說了,嫡福晉這邊她是不會鬆口的。”
“兒子知道怎麼做了。”弘盼說道。
李筠婷摟着弘盼說道,“教你的功課不要落下,古人也常說溫故而知新,我不在的時候,把先前教你的書看一看。”
“恩。”
用了一個半的時辰已經收拾好了好些個大箱子,烏拉那拉氏也並沒有過來,依舊是她身邊的錢嬤嬤送走了李筠婷,“側福晉安心在莊子上養着身子,奴婢聽說那裡夏日要比京中涼快得很,弘盼阿哥,福晉也會悉心教導的。”弘盼並沒有跟着一塊兒過來,同樣是這位嬤嬤說的,理由就是弘盼阿哥的物件還要收拾。
車轍駛動,錢嬤嬤心中的石頭也終於放下了下來,再去了一趟馨竹院,“大阿哥,福晉說了,您這邊的東西慢慢收拾,總歸都在府上,缺了什麼直接回來拿就是。”
弘盼不哭不鬧,只盯着錢嬤嬤,讓她心中發虛,說道:“奴婢出來了一早晨,還要去福晉那裡覆命,奴婢便先走一步了。”
見着弘盼點頭,錢嬤嬤才離開,剛出門右手拍了拍胸口,弘盼小阿哥那氣勢真有些驚人。真有些像四阿哥呢。
弘盼見着錢嬤嬤走了,對柳梢吩咐道:“你收拾東西,我習字。”柳梢知道弘盼是有主意的,讓伍嬤嬤跟着,自個兒則找了小丫頭收拾弘盼的物件,馨竹院一時空落落的,李筠婷此去別院,帶走了大部分的人。
弘盼原本以爲自己或許沉不下心來習字,誰知道今日裡的字寫得比平日裡還要好。
嫡福晉聽到了李筠婷走了的消息,心中也是安定,說道:“錢嬤嬤,她可沒生什麼事吧。”
“自然是沒有的。”錢嬤嬤笑着說道:“您別忘了,可是我親自盯着呢,我坐在那馨竹院的院子裡,靠近門口,任誰要出去都要經過我那裡。至於說出了門,福晉您也放心,都是自己人,盯着嚴實呢。”
“如果不是今天早晨周格格,我還真是狠不下心。”烏拉那拉氏說道,“畢竟在閨中的時候,我素來和她交好。”
“福晉,您快別這樣想。”錢嬤嬤說道,“她怎麼可能是個好的,若是好的,也不會不知不覺拉攏了周格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今天周格格自個兒沉不住氣跳了出來,也不會知道側福晉竟然有這樣的手段,弄不好當初就是側福晉把周格格塞到爺的身邊。”
“我也是又驚又怒。”烏拉那拉氏說道,“整個後院裡,我現在捏着的就是瓜爾佳格格,宋格格是個蠢貨,生了女兒不足爲慮,武格格是個笑面虎,有時候我都摸不清她所欲所求。若是她們兩個也站到了李氏那裡,我這邊日子可就不好過,若是針對她們,暉哥兒這裡被人鑽了空子,我可要後悔的。還是嬤嬤這個主意好,一勞永逸,打擊了李氏的氣焰,今後要站到她那裡的,也會掂量掂量,另外,暉哥兒年紀小,此時我正好騰出心思,專心照看他。”說到了弘暉,烏拉那拉氏神情柔軟。
兩人說着弘暉,便到了吃飯的時間點,“勞煩錢嬤嬤走一趟,讓大阿哥過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