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多時便到了城門口。那蕭澤的馬車常來常往,守門的士兵們都認識。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蕭澤看了殊離一眼,殊離面色沒有什麼變化,低頭看了懷中已然進入睡夢中的薛冷玉,眼中柔情似水。
蕭澤不但是從未見過殊離面上現出這種神情,而且是從未想過他竟會流露出這種感情,搖頭嘆了口氣,拉開了車子的門簾。
馬車外,有士兵見蕭澤拉了簾子探出頭來,忙陪着笑道:“蕭大夫,出城啊?”
這城中就只有這一家醫館,蕭澤的師傅,又是有着神醫之名的張子山。
這張子山,年輕時在江湖上也曾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雖然醫術高明,可殺的人不比救的人少。只是近了知天命之年,不知爲何的突然收了手,轉了性子,在這小城開了家醫館,收了幾個徒弟。這些年來,不知救過鎮上多少的人命,所以在這城中,沒有人不認識,妾老老少少,從百姓至官員,沒有人敢不尊敬的。
蕭澤笑了笑:“送病人去我師父那裡,正好給他老人家送些用品。”
張子山出城靜養,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蕭澤出城去探望送生活用品,也不是一兩次,士兵早已熟悉。
聽蕭澤這麼說,士兵忙笑道:“對不起蕭大夫,不是有意攔您的車,只是您知道的,國中出了事情,現在這在通緝叛黨,所以所有出入人員,都要檢查。”
蕭澤道:“不礙事,官爺也是例行公事,不過麻煩快些,我等得,我這病人,只怕是等不得。這病人病情嚴重,我也看不出所以然來,所以急着出城去找師傅求治。”
那士兵聽了,探頭進來看了一看。只見車裡一個男子抱着個昏睡中的女子,那女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確實是一副久病的樣子。而那男子的眼睛,竟是看也不看外面一眼,那張臉長的雖是普通之極,可那眸中神情,卻是讓人心酸。
那士兵也是年輕熱血,也知道與愛人分別之苦,再不懷疑那女子是真的生了重病。
再看了兩眼,蕭澤的馬車不大,並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眼角過處,見蕭澤的眼神落在女子臉上,又不由得皺了皺眉,只當是病人病情當真是片刻也不能拖,蕭澤作爲大夫,心裡着急。忙道:“蕭大夫,沒什麼問題了,您趕快走吧。要是誤了這位姑娘的病情,那就是我造孽了。”
蕭澤道了聲謝,吩咐車伕快走。這才掩了簾子。回身再看,卻見殊離仍是那般的情形。不禁一聲嘆息出了口。
“殊離……”蕭澤皺了眉道:“這事情,究竟是這麼回事?”
殊離的身份,他知道了很多年,可是前幾日突然的在街上看見了貼着他的通緝令,卻是不由得嚇了一跳。好在這些年殊離爲人一向低調,他們的醫館,來的也不多,便是一年來個一回,還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所以倒是並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有聯繫。
正想着怎麼聯繫上他,卻是沒有預料到了,殊離竟是就這麼闖了進來,還帶着個女子。
殊離聽蕭澤問他,不由得也嘆了口氣,卻道:“這事情,一言難盡,日後有空,我再與你細說。現在……我實在沒有這心情。”
薛冷玉生死未卜,殊離哪裡有心情想蕭澤說故事。
蕭澤點了點頭,倒是理解。
殊離卻是停了一停,又道:“過去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經放下了。”
蕭澤不由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其實他明明似是懂了殊離話中的含義,卻是震驚的臉上表情都僵了一般,不知道該給出什麼樣的回覆,只能再重新問了一遍。
殊離的視線,又轉回薛冷玉臉上,伸手握了那冰涼的小手,道:“我們已經說好。再不管這一切是是非非,去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自在生活。”
蕭澤臉上的表情依舊僵着,他清楚的聽見殊離的話,也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緩了一緩,方纔回過神,試探的道:“那你的事情……那些人……”
蕭澤因爲機緣巧遇,和殊離關係非同一般,知道殊離這些年來盡心盡力佈置了多少,費力了多少,只等這還有三個月不到的國祭,根本就從沒有想過,他竟會那麼雲淡風輕的說出放手。
殊離早就預料這話會給蕭澤帶來多大的震撼,笑了笑道:“我若說我懷裡這女子,便是幕淵的長公主,你信嗎?”
可憐蕭澤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神色又瞬間收緊,目光縮着薛冷玉,再也挪不開一點。似乎是停了呼吸一般,半響,方纔緩緩吸進一口氣,道:“你的話,我自然是信的。可是這……這也太荒謬了。”
這些年來認識的殊離。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這笑話也並不好笑,蕭澤半分也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可是這事情說得,卻是太讓人震驚。
不禁細細的看了殊離懷中的女子,雖是面色病態的白皙,卻是眉眼五官精緻秀美,確實是個美女,可是再是美女,卻也沒有美到足以讓一個男人拋棄天下的地步。何況是殊離這樣冷淡的男人。
“也沒什麼荒謬的。”殊離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過是我們相遇了,覺得彼此比那爭奪天下的事情來的重要許多。便這麼決定了。”
這天下轉手,榮華雲煙。這多少年的廝殺,多少人的心機,便在殊離那麼簡簡單單的話中塵埃落定。可他卻絲毫不當作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不過是因爲我們相遇,那一切的一切,便可以雲淡風輕的揮去。
當我已經找到這世上最重要的事物,其他的,自然都在可以舍的那一方。
蕭澤愣愣的看了殊離半響,終究回過神來,有些敬佩的道:“殊離,以前你不對任何女人動心,哪怕是再癡情再漂亮的。那時我就很佩服你能如此的有定力。如今你動了心,又是這般的不顧一切,哎……看來我這輩子,註定是要佩服你的了。”
殊離笑了笑:“蕭澤,若是有一**也遇見了這樣一個女子,你便會知道,動不動心,又豈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若是心意可以隨着自己權衡,他和薛冷玉,想必誰也不會靠近誰。
車廂中的氣氛一時的有些沉悶下來,蕭澤看着殊離,殊離看着薛冷玉,各發各的呆。
出神中,卻覺得懷中的身子動了動,以爲薛冷玉醒了,殊離忙低了頭輕喚了一聲。
誰知薛冷玉只是扭了扭身子,卻並未清醒過來。
車廂裡光線暗,殊離只覺得薛冷玉那臉色沒有開始那麼蒼白了,伸手撫了她臉頰,驚的收回手來,對着蕭澤急道:“蕭澤……”
薛冷玉見殊離那猛地變了的神色,不由道:“怎麼了?”
殊離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一些,再用手掌貼上薛冷玉的臉頰,觸手之處,只覺得一片火熱的有些熾手。懷中的身子。也顧着衣物傳出陣陣的熱氣,彷彿慢慢在加熱一般。
那情形,就像是薛冷玉發了高燒一般,可若說是發燒,那樣白皙的面色,又怎麼是一個高燒病人所可能有的。
“她的臉怎麼這麼燙?”殊離急看了蕭澤。
蕭澤當下也顧不得避嫌,伸出手掌在薛冷玉額上貼了貼,也是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急忙抓了她手腕,又診了一回,還是眉心皺成一團。
不消問,見蕭澤那樣子,殊離也知道他沒有一點頭緒。摟緊了薛冷玉,輕輕的喚道:“冷玉……”
這一聲喚,似是喊醒了她,薛冷玉迷迷糊糊中聽了殊離這一聲喊,只以爲是到了地方,掙扎着自昏睡中睜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殊離那張放大了的焦急面孔。
微微的直起身子,不由得去捏殊離的臉:“你怎麼這副表情,出什麼事了?”
薛冷玉的手,觸上殊離的臉,竟是由沒有那麼燙了。
殊離心裡詫異,兩手摟着她腰身,竟是着急中低了頭用自己的臉貼了她的臉。
薛冷玉沒想的殊離怎麼會突然有此行爲,俏臉瞬間泛了紅,微側了避開,尷尬道:“有人。別這樣……”
和這蕭澤再熟,那也是有外人在場。摟摟抱抱也就罷了,不至於如此親熱。
殊離只是貼了一貼,便被薛冷玉避了開,可這一觸,卻是覺得她面上的溫度已是恢復正常,不由得狐疑看了蕭澤,心中疑團更甚。
不過是短短一句話的時間,那剛纔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熱度,竟是便那麼退去了。這轉變之迅速,要不是有蕭澤也坐在一旁,殊離竟是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
薛冷玉看了殊離那驚愕之色,不由道:“怎麼了?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睡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殊離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哪兒有什麼事,不過是這些日子想你的緊,想多看你幾眼。
薛冷玉蒼白的臉上,那紅暈漸漸褪去,聽殊離款款情話,也不管有蕭澤在場,回收摟了他,笑道:“我這臉,你還要看一輩子呢。要是哪天敢說看膩了,看我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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