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城外,宇文琮遠遠地看見宇文珏立在風雨亭前。使團隊伍到達近前,宇文珏急忙迎出來道:“三哥,你可回來了。”
宇文琮皺着眉頭問道:“父皇和太后怎樣了?”
“一班御醫日日守着,還算暫時緩了過來。”
燕雲衫問道:“父皇不是一向身體康健,怎麼突然就患了病?”
“唉!此事說來話長。”宇文珏嘆口氣,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原來,就在宇文琮離開不久。宋貴妃便向篤信佛教的太后介紹了一個據說是西域密宗的大師,名喚多羅僧的。每日裡都到太后的昌壽宮講經說法,太后極是迷信他。
那多羅僧不但會講經說法,還會用些奇怪的草藥來醫治頑疾。太后多年的頭風一直不好,服用了多羅僧的秘製藥丸,居然十分見效。
多羅僧說那藥丸叫天福丹,能治百病,祛百邪。太后篤信之後,便經常講給皇上宇文軒聽。
宇文軒初始時候並不相信,只當是太后年邁,迷信佛法而已。
但是一月前,宇文軒舊疾發作,腰背疼得厲害。御醫們用遍了方法總是隻見輕不見好,疼起來,宇文軒就大發脾氣。
太后知道了,極力推薦宇文軒試試多羅僧的天福丹。
宇文珏嘆氣道:“儘管御醫們都不同意父皇服用那來歷不明的丹藥,但是父皇被疼痛折磨已久,也就病急亂投醫,便服用了天福丹。”
“結果沒想到甚是見效,沒一刻腰背就不疼了。但是自那日起,便再也離不開天福丹,若是一日沒服用,就渾身不適。”
“國舅爺看事情不對,便着人偷偷潛伏在壽昌宮,暗中將那多羅僧抓起來帶到城外殺掉。可是自那日起,父皇便因爲服用不到天福丹,變得十分怪異,經常說胡話,大汗淋漓,要不然就昏睡不醒。”
燕雲衫皺眉道:“沒有人將那天福丹拿來看看都是什麼成分麼?”
“姜林御醫曾經想在抓住多羅僧的時候弄一丸看看,可奇怪的是搜遍了多羅僧的住所,都沒找到一粒丹藥。”
宇文珏皺眉道:“那多羅僧被抓住時就似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狠命咬斷自己的舌頭,致死沒說一句話。”
“原來如此。”燕雲衫轉頭看着宇
文琮道:“殿下,你如何看待這起事故?”
“愛妃說笑了,這豈能是事故。”宇文琮面色深沉地道:“還記得愛妃在草原上說過的話麼?輪陰狠,天下有誰能比得了他。”
燕雲衫和宇文珏相互看了一眼,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定是跟宇文琰脫不開干係。
太子府中,宇文琰的寢宮裡,範如珍媚笑着靠在宇文琰懷裡道:“殿下,臣妾此次算不算立了一大功?”
“當然算。”宇文琰摟着範如珍笑道:“愛妃果然不負本王的期望,找的這個多羅僧還真是甚合本王之意。”
“那殿下要怎樣獎勵臣妾呢?”範如珍纖細的手指探進宇文琰的衣襟,滑動着轉着圈:“臣妾可要最大的獎勵呢。”
宇文琰邪邪一笑,伸手將範如珍按在榻上,一把扯開她的衣襟道:“本王就給你最大的獎勵。”
範如珍放肆地笑着,將旖旎香韻鋪滿整個太子寢宮。
窗外,李卿面色如鐵,仿如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那裡。丫環銀釧輕輕接過她手上捧着的托盤道:“側妃,咱們回去吧。”
李卿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木然走向自己的院子。月色如水,冬夜寒涼。白色的凍霜將院子裡的枯枝敗葉都蒙上了一層白色,也彷彿蒙在了李卿的雙眸中。
她咬咬牙,覺得手心疼痛,展開手卻發現手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印。
東側院傳出一陣歡笑聲,據說襄郡王今天又進宮領了封賞回來,那個出身卑賤的香雪,該是多麼得意。
李卿行屍走肉一般走進屋子,銀釧幫她脫下披風,擔憂地道:“側妃,你臉色如此不好,別是着了風寒。”
李卿搖搖頭道:“銀釧,你知道麼?我的心比外面的風,寒冷一百倍,怎會着了風寒。”
“唉!側妃,您就別總是跟自己過不去了。”銀釧嘆口氣道:“太子殿下本就是多情之人,這院子裡女人多,難免顧此失彼。”
“顧此失彼?”李卿喃喃道:“不過是太子府,僅僅幾個侍妾就能讓他一個月不進我的院子,若是有三千佳麗……銀釧,你說殿下還會看我一眼麼?”
銀釧皺皺眉頭,沒有再說話。
李卿默默地道:“我絕不能等到那一天。”
第二日,宇文琮帶着燕雲衫去宮中探望皇太后和皇上,只見太后和皇上果然如同宇文珏所說那樣,要不就精神全無,要不就狂躁不安。
燕雲衫趁着別人不注意,將姜林拉到一旁問道:“皇上和太后此般症狀,依醫者的立場來看,像是中毒麼?”
姜林向四周看看,壓低聲音道:“臣和國舅爺也如此懷疑,但是卻因爲苦無證據,如果能弄到一丸天福丹,臣便能確切知道其中成分。”
隨後又道:“不過,以皇上和太后的症狀來看,那並不是普通的毒藥,也可能是米囊汁液熬製提煉而成。”
“米囊汁液?”燕雲衫微蹙眉毛道:“那不是有鎮痛解痙的藥效麼?怎麼會是毒品?”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不足則無效,過則有毒性。”姜林道:“米囊汁液少量炮製可以鎮痛解痙,但若是大量服用,即可使人產生幻覺、快感。並依賴性極強,不服則渾身不適。”
燕雲衫咬咬嘴脣道:“可惜那多羅僧致死未有鬆口……可是到哪裡再去弄一丸天福丹呢。”
正想着,擡頭看見皇上的近侍太監馮科探頭探腦的向這邊看來,燕雲衫急忙示意姜林退下,迎上前去道:“馮公公,可是父皇傳我?”
“哦,不是,是老奴有事麻煩王妃。”馮科滿臉堆笑道:“實在是沒臉,還敢託付王妃瑣事,只是想來想去,卻也沒有別人更好了。”
燕雲衫笑笑道:“公公客氣了,只說是什麼事,我能辦到,絕不推脫。”
馮科見燕雲衫爽快,就從懷裡拿出一個荷包。看料子和繡工,竟是西域的貢品。想來定是宇文軒賞的,貼身藏着,應該極爲珍視。
正想着,馮科就將那荷包塞進燕雲衫的手裡道:“太子府上香雪夫人經常抱着襄郡王來宮裡玩耍,老奴也是看着喜歡,想送點東西給郡王。可是也不好跟夫人拉話,想來想去,就王妃一向跟夫人親近,只能拜託王妃將這個捎給香雪夫人。”
燕雲衫接過那荷包,覺得沉甸甸的,打開一看,竟是一掛十分精緻的銀質長命鎖,當下心中一陣猶疑。
心想:宮裡奴婢爲了巴結主子,送東西的也不是沒有。可是既然送了,爲何不親自送給香雪,卻要經自己的手,着實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