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的主子?”
“旁人我或許不知,她,我可是知道的,”劉三郎道:“真算起來,我跟她還有些關係。”
“怎麼說,”賈二背往後依靠,眼睛微眯。
“這事說起來有些複雜,”劉三郎倒了杯酒,故弄玄虛的道:“我那三舅不是又娶了個夫人嗎,她那主子就是那位帶來的拖油瓶。”
賈二歪頭想起站在衛六娘旁邊,形容很是親密的少女,道:“就是那個拜了真人做師傅的那個?”
“對,”劉三郎道:“就是她。”
“這樣,”賈二腦子裡快速盤算。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圍着衛六轉,而今她就要別嫁,他怎能甘心。
既然有了這層關係,要是不用,可就浪費了。
賈二看了劉三郎一會兒,眼睛溜向一旁的程豫章。
程豫章很識趣,託詞起身。
賈二朝劉三郎勾了下手,等他到跟前,便道:“你幫我帶個話,讓你那親戚把衛六娘帶出來。”
劉三郎一聽,忙往後躲,道:“賈兄,你這可是在難爲我了,我和她其實不熟。”
賈二挑眉,慢悠悠的道:“過兩天我還要押一批糧草去邊關,你若答應,我便保舉你與我一起,”他扯了下嘴角,道:“一趟悠哉的就能升兩個品級。”
“行不行,你考慮清楚再回我。”
賈二拍拍他肩膀,有些踉蹌的起身。
劉三郎糾結了許久,終於定下決心。
出了酒樓,就直奔劉家,急忙去尋母親。
劉韓氏聽到劉三郎的要求,很是爲難。
這事要是早些,她大可以以中元爲藉口,下帖子請了韓家,順帶請跟韓家交好的幾家一同前往道觀上香祈福。
可是現在,卻是晚了。
劉三郎一聽,頓時急了,“阿孃,明天不是才中元嗎?”
劉韓氏搖頭道:“衛家好歹也是國公府,祭祀這等大事人家豈能不提前安排妥當?你當是韓家呢,隨便去墳塋拜拜就完事。”
劉三郎一梗。
劉韓氏擺手道:“行了,你先出去,我再想想,總要想個就是牽連不到咱們的由頭。”
“可是阿孃,”劉三郎道:“過些時候,那運送軍孃的好事可就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劉韓氏一橫眼睛,道:“你跟那廝說,這事咱們可是擔着得罪兩家人的風險,他若是不願,就算了,左右你那差事做得也不差,總能升上去的。”
“阿孃,”劉三郎擰着眉頭,不肯動彈。
劉韓氏緩了口氣,道:“放心吧。他都求到你了,就說明這事他根本就沒有門路,要想見到人就只能靠咱們。”
她道:“你呀,就放心的跟着他去撈功吧。”
劉三郎這才喜上眉梢,轉頭走了。
酷熱的伏天過得極慢,尤其是今年。
這一點深受林琪折磨的韓守信和韓守奕體味格外深刻。
好在秋天將至之時,韓守奕得了先生評語,若再努力一年,差不多就能下場一試。
林琪心情好,放了兩人一天假。
吃了午飯,林琪有些無聊,便掰着手指頭嘀咕,明明崔硒說入伏之後就回來,現在都要立秋了,他也還沒個動靜。
傍晚,韓守奕興奮的跑了回來,據同樣興奮地長纓回稟,邊關大捷,韓遠之百里奔襲,擊殺遼人主帥父子,重創遼軍,而今將要班師回朝了。
顧氏喜得不行,抱着正爬得高興的小寶用力親了一口,結果惹來兒子嫌棄的推搡。
林琪笑着把他接過去,感覺他軟軟的小胖胳膊環住自己的脖子,才道:“阿孃,遐叔這次回來定會高升,以後的應酬肯定不少,我看他那些衣裳都有些舊了,你趁着還有工夫,多做幾套備着吧。”
顧氏含糊應了聲,沒好意思說,她其實已經做了好幾套了
林琪便顛着幼弟,把他交給一早就躍躍欲試,想要上手的韓守奕,下了樓去。
顧氏撫了下鬢角的珠花,瞟了眼芸心,道:“去把我早前給老爺縫的衣裳都找出來,另外再去庫裡拿幾匹好些的厚緞子來。”
芸心抿嘴笑着應是,也跟着下了樓。
等到屋裡沒人,顧氏便撲到桌邊,找來早前韓遠之送來的信,根據他抵達的日期,推斷出再過半月不到,他應該就能回家。
顧氏抱着信紙,心底的思念也越發重了。
劉家,劉韓氏聽到這一消息,頓時開始急躁起來。
大軍回返,就意味着賈二也會跟着回來,如果她不把他之前所求辦妥,那兒子風餐露宿這一趟,可就白折騰了。
她在屋裡連連轉圈,只希望大軍慢些抵達,好讓她有更充裕的時間來準備。
可不管她如何祈求,大軍還是很快抵達都城外五十里,韓遠之、朱厚、大皇子以及幾位表現突出而被提拔上來的小將進城覲見。
皇帝升了大朝會,對一干人等做出嘉獎,所有小將一律官升二級,而後分散到樞密院掌控的十二房裡。
韓遠之升一級,爲從一品,入樞密院在京防,掌殿前步軍司事,管川陝路和都城周圍的邊防,外加福建路的兵卒、皇城司的衛兵等等。
朱厚爲從二品,接替韓遠之之前在樞密院的職位。
而大皇子直接晉升爲定北郡王,差事則與之前一樣,照例在門下省幾位之下。
衆人鄭重叩拜皇恩,皇帝一擺手,回了後殿。
朝官們立刻圍着幾人道賀。
其中尤以大皇子爲甚。
在場都是經歷宦海多年的,有些還是歷經兩朝的老臣,怎會不知皇帝的用意?
便是大皇子也心裡明鏡,雖然阿爹沒給他什麼實差,可封了郡王就等於隱晦的表示,這就是即將要選定的下一位儲君。
想着自己多年的夢想就要成真,大皇子怎能不得意。
一旁,韓遠之寒暄一會兒,便跟兩位指揮使告罪,趕忙趕回家裡。
與他相比,朱厚就圓滑多了,不但應了好幾位同僚的邀請,還與之說笑寒暄了好久。
衛大老爺捋着修剪圓融的美髯,看了眼身旁的副指揮使,不發一眼的走了。
副指揮使則皺着眉頭看刻意與文臣打成一片的朱厚,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