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蜷縮的跪在地上,也不用林琪問,就一五一十的把柳嬤嬤交代她的事招了,又道:“姑娘,我都是被逼的,二太太用我哥哥威脅我,我纔會……”她踉蹌着往前撲了下,用力的磕頭,“我發誓,真的沒做對不起姑娘事。”
雪姣‘呸’了聲,道:“半夜三更的你去落桐院多少回?你當我不知道?”
白梅自以爲自己做得隱秘,所以纔敢一口咬定沒有背叛,哪知自己的行跡早已被人知曉,她頓時僵住。
林琪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對她也沒了興趣。
白梅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深知這事要是被傳了出去,那她就是不死,也只有被提腳賣了,至於賣得地方,不用想必定能讓她生不如死。
林琪皺着眉,白梅這樣磕下去,可是會留青的,林琪不想蘇氏這麼早察覺自己已經知道內情的事,就讓雪姣扶她起來。
白梅愣愣的看看雪姣,又轉頭看林琪,眼睛裡有着希翼的光。
林琪微笑道:“我現在知道她交代你做的事情,你猜要是知道是你出賣了她,她會怎麼做?”
白梅頓時臉白如紙,她是賣身爲奴的,有契約在,還不是主家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林琪笑眯眯的道:“我呢,也不難爲你。你只要幫着我把事做完,我就給你把賣身契,你和你哥可以拿着這個去衙門銷戶,以後你們就是良民,她也拿你們沒轍。”
林琪的條件實在太過優渥,白梅有些遲疑,“姑娘,你是想要我做什麼?”
林琪道:“很簡單,待會兒進了院子,你就去竹林邊,要是瞧見有人東張西望,你就把他引到……”
林琪從沒去過雅園,不清楚地形,便看向顧清菲,“園子裡什麼地方最偏。”
顧清菲正看得興起,聞言就道:“竹林盡頭有個梅花林,這時候根本沒人過去。”
林琪點頭,“就帶他去那兒,該怎麼說你看着辦,總之一定得把他穩住。”
白梅一聽就這事,立馬點頭答應。
林琪很滿意她的識趣,擡擡手,雪姣趕忙上前給她鬆綁。
林琪皺眉看着她腦袋上的烏青,道:“你有沒有脂粉?”
顧清菲皮膚同樣不錯,平常不太用,可也都備着。
顧清菲看了眼巧月。
巧月立刻從香囊裡拿出脂粉,拉着白梅去了一邊。
顧清菲瞧了轉頭就腦袋碰着腦袋,親熱研究怎麼畫才能遮醜的四個丫頭,用肩膀碰了下林琪,低聲道:“你行了啊,還有這一手。”
林琪笑了下,道:“我也是沒辦法,你要是被人整天盯着,想法子害你,你也會這樣。”
顧清菲心裡十分贊同,同時也很看不起二嬸,哪有這麼給晚輩使絆子的。
“你怎麼知道那裡會有人去?”
林琪吐了口氣,淡淡的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想要我阿孃單獨去那兒,又要白梅拖住我,你說能打什麼主意?”
顧清菲轉了下眼珠。
雅園的竹林佔地挺廣,環境極爲清幽,更得士人喜歡,只是今天是知州大人籌措宴會,除了貴婦矚目,也有些士子官員,貴婦們更喜歡繁花似錦的水榭花園,這竹林大約只有跩酸詩的文人會來吧。
時下雖然對男女之間的交往開通了許多,可那大多都是僕婦簇擁,且還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若是單獨相會,沒人發現倒好,一旦發現如果沒有個美好的結果,女方的名聲只怕頃刻間就會掃地。
顧清菲抽了口氣,嘖了聲,道:“乖乖,這也太惡毒了。”
林琪抿了抿嘴。
顧清菲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搭臺子只怕太矮的主,立了擼胳膊挽袖子,道:“你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林琪瞪她道:“你能幫什麼,這種事你不好摻和,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就當不知道吧。”
顧清菲高漲的熱情得不到紓解,鬱悶的撇撇嘴道:“好吧,需要的時候吱個聲。”
林琪心裡微微一漾,明知道這樣會侵犯蘇氏的利益,她還是仗義,這樣的朋友值得一交。
大船緩緩駛到城外雅園的阜頭,此時已有十幾艘船停靠在那裡。
船孃小心的撥着鄰近的大船,慢慢把船停在距離阜頭最近的地方,把船板搭上。
陳氏等人從船艙出來,轉頭招呼人把幾位小娘子帶出來,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船。
雅園門口立着兩個打扮體面的嬤嬤,其中一個團團臉的,瞧見陳氏,趕忙迎上前,道:“顧大夫人,您可來了,我們夫人剛纔還說起您的,”她半躬着身,迎着陳氏,眼睛含笑的朝蘇氏和姜氏示意,當看到顧氏時,她眼神微變,笑容真切兩分。
“這位是?”
陳氏道:“這是我小姑。”
嬤嬤行了個禮,道:“原來是顧家娘子,快裡面請。”
陳氏介紹道:“這位是周夫人的貼身嬤嬤,孫嬤嬤。”
顧氏朝她淺淺一笑,微點了下頭。
孫嬤嬤朝另一個嬤嬤招呼一聲,親自帶着衆人,繞過前面的景緻,進了後面的園子。
經過那一片竹林,林琪眯了下眼,雪姣看了眼柳嬤嬤,拉住想要開溜的白梅。
又過一片花海,一片甜香襲來,孫嬤嬤指了不遠處的花亭,期間坐着幾個好似花骨朵似的小娘子,“夫人在那兒設了幾個茶臺,待會兒小娘子們可以去那兒品茗賞景。”
時下是最喜歡焚香彈琴,賞畫品茗的,孫嬤嬤的提議,不但陳氏有了興趣,就連顧清菲等人也都朝着那邊看去,包括一貫只用眼角看人的顧清薇。
林琪一直緊跟着顧氏,對孫嬤嬤說得那些絲毫沒有興趣。
又行了一小段,此時已經能聽到隱約傳來的說笑聲。
孫嬤嬤打發個經過的小丫鬟進去通傳,又引着衆人來到一間極爲寬敞的花廳。
知州夫人閔氏知道陳氏來了,跟旁邊人笑着了兩句,便起身過來。
陳氏見周夫人已經下了臺階,趕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
顧博彥跟知州周大人同爲四品,可週大人是坐鎮江寧地界,手握實權的大員,與只領個虛銜,實則只是密州知州手下一官員的顧博彥,可是天淵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