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上憂慮的表情道:“勞煩醫官大人了。”
丹霞就過來請孟醫官去一邊寫藥方。
伍氏看着重新被遮擋嚴實的帳幔,心裡驚疑。
不是說林娘子被丫鬟和那賤種帶走時,並沒有什麼大礙嗎?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
伍氏心裡開始打鼓。
這些在宮裡當慣了差的,說話都是留三分的,孟醫官能說嚴重,那就當真是很重了。
韓老三如今可是老太君眼裡的紅人,要是追究起來,三姐兒便是沒有參與,也會受到責罰。
伍氏不想女兒聲譽受罰,便等孟醫官開了方子,問:“姐兒這病是因心血虧虛引起的?”
孟醫官捻着鬍鬚,一時還真說不準。
這位小娘子的脈象時快時慢,時滯時行,他行醫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好在他之前就聽說了發生了何事,才揣測這位小娘子是因爲心緒不穩,才導致脈象混亂。
但這話怎能明說,他只能含糊的道:“目前來看,這個可能性極大。”
伍氏頓時安下心來。
只要有這話,就行。
顧氏的臉黑得不能再黑。
伍氏這話什麼意思?
四弟妹和五弟妹都說得分明,信哥兒之所以跑來,是爲了給韓三出氣,她現在這麼說話,是想要什麼?”
推卸責任也沒有這麼幹的。
珍珍是身子不好,可要不被人嚇着,會生病?
“芸心,送客,”顧氏的聲冷得都掉冰渣。
伍氏臉色微變,很是難堪。
她好歹也是府裡默認的世子夫人,便是一句半句的說得欠妥,也不必這樣不留情面。
顧氏纔不理那套,脾氣上來,管你是誰。
芸心冷着臉請伍氏和孟醫官出門。
孟醫官訝異的問道:“不是說府上還有人需要就醫。怎麼,不需要我看了?”
顧氏看他。
堂堂醫官大人竟然願意給個丫鬟看診。
還是主動提及。
看來這醫官的醫德還是可以的。
顧氏臉色微緩,讓芸心送醫官去後面的罩房,而後冷着臉,扭過頭。
林琪一聽就知道顧氏會錯意了,那醫官可是有官職的,纔不會巴巴給個丫鬟看病。
她撩開牀帳,朝丹霞使了個眼色。
丹霞瞭然,悄悄跟了出去。
伍氏則帶着畫屏、夢依兩個大丫鬟,灰頭土臉的出了聽濤閣。
轉到茂密的竹林,她吩咐夢依。
“在這兒守着,等孟大人出來,問問怎麼回事。”
夢依點頭,左右看看,轉去竹林深處。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孟醫官帶着藥童出來。
夢依悄悄尾隨過去。
孟醫官與她碰了面,略點了下頭,而後道:“我細細查驗過,那位小郎的喉嚨淤痕極爲嚴重,便是太醫局令來了,也無用。那小郎只要開口,便會感覺痛楚難當,聲音更是嘶啞含糊,決不可能痊癒。”
夢依笑着道謝,順手送上個小巧的漆盒。
孟醫官接過,帶着藥童離去。
夢依遙望隱約能夠瞧見一角的飛檐,嘴角微翹。
那位縱然富有銀錢,又能如何?
在這京都地界,可不是光有錢就能玩得轉的。
夢依得意的回了慎園,全然不知,在她身後的幾丈外,雨潤悄悄的回了聽濤閣。
沒多久,林琪便知道夢依和孟醫官的整個談話。
對伍氏這麼關心韓守奕的情況,她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
她問小夜,“奕哥兒的喉嚨當真不能治了?”
小夜搖頭。
林琪心裡一沉。
奕哥兒儀表堂堂,天資聰穎,雖然不太喜歡文章,但他喜好舞刀弄槍,又很有天分。
若他能開口說話,以後走武將路子,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小少爺的喉嚨是早年舊傷,瘢痕已經形成,喉嚨裡面照比咱們常人都要狹窄許多。若想讓他開口與常人無異,首先就要讓他的喉管跟咱們一樣,這就需得擴張。”
“這能行?”林琪眼睛一亮,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小夜點頭,又話鋒一轉,“不過這也只是我師父的猜想,到底能不能行,現在還不知道。”
林琪道:“成不成,試試不就知道了。”
小夜遲疑,“可我跟着姑娘,已經好久沒見過他老人家,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兒。”
林琪笑容一頓,試探的道:“你師父應該跟硒哥哥有聯繫吧。”
小夜點頭。
這個是肯定的。
師父可是影樓裡的第一鬼才,是主子器重的左右手呢。
“那就好,”林琪鬆了口氣,招呼丹霞拿來筆墨,快速寫信,讓紫霜送去張三分茶。
吃了遲得能當下午茶的午飯,林琪有些犯懶。
周圍暖和的好比三月陽春,她歪在軟軟的榻上,整個人都窩在大迎枕裡,愜意得不得了。
雪姣帶來李甲臨時寫出來的計劃書。
林琪翻看兩眼,慢慢坐了起來。
李甲提出了兩種經營模式,一種是高端路線,只做布料和首飾,另一種走平民路線,全部都是最低廉、最便宜的,衣食住行,幾乎樣樣包括。
從他提出的這兩個路線,林琪就清楚,李甲對雅蘭坊是下了心思研究的。
李甲還表示,雅蘭坊一開始走得是中高端,用料也算考究,但水粉的消耗實在有限,利潤相對就沒有那麼多了。
爲了更快賺錢,雅蘭坊將資金投注在其他方面,但是遺憾的是,那位東家似乎並不瞭解其他行業的行情,這就導致雅蘭坊的東西開始變得名不副實,許多東西都只是看着還行,用起來卻不夠合心意。
性價比實在很低。
而這正是他們可以藉以打擊的地方,以更優惠的價格套住收入普通的民衆,以高端名貴、精緻典雅來滿足上層貴族們的需求。
雅蘭坊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有信心在一兩年之內就將其瓦解。
林琪看完計劃書,迷惑的問雪姣,“什麼叫性價比?”
雪姣糾結的皺着眉頭,李甲給她解釋了,但她依然還沒聽懂。
“就是劃不划算吧。”
雪姣依着自己的理解,含糊的解釋。
林琪點頭,道:“他說了這麼一大頓,最關鍵的沒說,他要多少銀錢。”
雪姣道:“他說姑娘給多少錢就是多少。要他說,就是幾萬貫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