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右丞府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右丞虞沐陽站在門口,而她的母親蔚芳兒則是一臉焦急。
虞沐陽本來還是繃着臉,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但在看見她們身後的北丘賀的時候,臉上愣了片刻,臉色才微微緩和,噙了一抹笑,微俯下身做了個揖:“微臣參見五皇子。”
北丘賀微微一笑:“右丞大人不必多禮,我私下邀請了貴府的二位千金去皇城外遊湖,還請丞相大人別怪罪賀纔是。”
“五皇子的話嚴重了。”虞沐陽此刻已經滿臉笑容:“五皇子邀請小女結伴去玩,是小女的榮幸,如果五皇子不嫌棄,還請府裡喝杯茶。”
“不必了。”北丘賀聞言擺擺手,依舊笑得雲淡風輕:“我還有事物在身。”
北丘賀說着正要轉身,卻突然間頓住腳步,轉過頭:“哦,對了,剛剛美人郡主不小心歪倒了腳,還請右丞大人讓小姐早點休息。”
虞美人聽到此話微微一愣,她本來只想借北丘賀相送免去這一次的責罰,誰知對方又替她解了圍,如若不然,一會一瘸一拐的走回去,虞沐陽那還好說,她那母親一定會刨根問底看個究竟。
“微臣(賤妾)恭送五皇子。”
虞美人回過神,卻見父親虞沐陽正定定的看着她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父親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哪裡看不出這裡面的究竟,當即緩緩低下頭,也不敢去看他,去聽到對方最終嘆了口氣。
“來人,去拿上好的金瘡藥,扶小姐回房。”
虞美人聞言這才吁了口氣,任憑家奴將自己扶到閨門前,映紅已經從裡面跑出來,看到她這般模樣已經料定是什麼事,卻依舊驚慌來扶她入屋內坐定,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映紅,掌嘴。”
虞美人微微一愣,看向一側的母親,卻見她緩緩說道:“如今你家小姐已經被皇上和太后封爲了美人郡主,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要叫一句美人郡主,知道了嗎。”
一干人聽了慌忙俯身叩拜,喚道:“參見郡主。”
蔚芳兒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緊接着眉間染上一抹有色,忙來拉虞美人的手臂:“美人啊,剛剛你回來之前沒見你爹的樣子,嚇得我剛纔都不敢問,你的腳怎麼樣了,快讓娘看看。”
蔚芳兒說着就要蹲下身去,驚得虞美人立即阻止對方:“哎呀娘,我扭得並不嚴重,不然我這麼怕痛,不是早就叫喚了,倒是你,擔心一天了,早點去睡吧,我這裡有映紅就行了。”
虞美人說完立即給映紅使了個眼色,映紅心下了然,當即開口:“是啊夫人,若是一會疼痛難忍,小姐一定會哇哇大叫,就依小姐那個倔強的性子,肯定不願你聽見,若是夫人在此,小姐肯定打死不讓別人脫她的鞋子給她上藥。”
虞美人聽了不禁在心底一樂,這映紅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只見蔚芳兒聞言微微皺了皺眉,稍許片刻,只得囑咐了句“一定要給小姐上藥,若是有什麼想吃的吩咐廚房做就行”這才轉過身離去。
等到蔚芳兒走遠了,映紅這才關上門窗狠狠的等着她,說道:“給我說說,這回又是什麼情況?”
“我要是說是那個色胚想要佔我便宜,你可信?”
虞美人說着,已經自己脫下了鞋子,腳上原本上了藥包裹了一圈厚厚的綢布,此刻已被血水滲透,看上去倒有些嚴重了。
微微一震,映紅已端過盆取來了藥,一邊細細解開綢布,一邊說着:“你若不去招惹那人,他又怎會想佔你便宜,太后壽宴我便已擔心不已,你倒好,還跑去招惹那個大魔頭,難道那個人真的那麼重要嗎,小姐,你若下次再這般任性,我就再不管你。”
忍着痛,虞美人笑了笑,又是這樣的話,不禁咬着牙開口:“映紅,你每次都說不管我,可是每次都這麼照顧我,等我母儀天下的那天,我一定要你嫁得風風光光,十里紅妝,羨煞天下女子。”
“母儀天下,母儀天下,又是母儀天下,虞美人,你這個腦筋秀逗的傢伙,爲那人拼死拼活,我倒要看看,等到那人負你的那天,你是怎麼哭的。”
似已氣極,映紅停下手中的動作,猛的站了起來,低着頭,正好撞上她的鼻尖,腳上被那棉棒一戳,“哎呦”一聲叫出來,對方微微愣了一下,立即驚慌失措的俯下身:“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痛啊,我實在是氣極了,我的好小姐,你怎麼樣了?”
腳上那疼痛還未完全散去,虞美人此刻已經忍俊不禁了,緩緩開口解釋到:“映紅,你知道的,我爲他不僅是因爲他是我喜歡之人,而是他如此心繫天下,又如此溫柔多情,會是個好皇帝,當然我不否認如果我不喜歡他我定不會爲他做任何事情,可是喜歡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小姐,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他傾盡天下,拼死拼活的爲他打下江山,到頭來,他得了天下,順便得了那後宮佳麗三千,又豈不是負了你。”
映紅一句話讓虞美人再無話可說,是,她只想他要她做的一定都是對的,她甚至從不懷疑等到他得了江山,她一定會是同他比肩而立的那一個,可是她卻從未想過要同那後宮佳麗三千平分秋色,她畢竟是個現代人,而北丘尹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古人。
心中難以言狀的苦澀,細細密密的鋪展開,包裹着那一圈心房,竟比那秋蓮還要苦澀,許久之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就連自己也不確定。
“我若幫他得了這天下,他必將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聞言,映紅已俯身爲對方包紮好了傷口,站起身不由得搖了搖頭,支起一側的窗戶,嘆口氣走了出去。
夜晚天涼,瑩白的月色緩緩傾瀉入窗子,偶爾還聽得見幾聲夜鶯啼叫。
虞美人望着窗外那一片虛無發呆,直到那片漆黑如墨的天空泛起了微微的白光,她才覺得身體已經有些僵硬發麻,那一夜,竟是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