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圍

顧維鈞用完晚飯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呆着,莫名心悸。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江傾。

顧維鈞不安起來。

坐立難安的顧維鈞最終還是拿着外套出了門,自己開車去了葛宅。

在葛宅外面呆了一會兒,什麼動靜都沒有。

“你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淨做傻事?”顧維鈞在心裡嘲笑了自己,“她這時候指不定都已經睡着了。”

顧維鈞正打算驅車離開,正門突然打開了,一羣下人從裡面衝了出來,像是在找人。

顧維鈞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預感,往葛府後門連通的道路開去。

分了很多岔路,顧維鈞繞了幾次。

他運氣很好,很快就發現了江傾的身影。

顧維鈞急忙下車奔了過去,江傾也向他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在這兒?你說我怎麼在這兒?我擔心你啊!”顧維鈞一着急就把實話說了出來。

江傾一怔,有些感動又有些不自在。

顧維鈞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言語欠妥,但也顧不上解釋了,他看到江傾脖子上的掐痕,心疼道:“你脖子上的紅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爲什麼跑出來?那些下人是在找你嗎?”

反正也瞞不住,江傾索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維鈞,想讓顧維鈞送她們去法淨寺。

誰知顧維鈞卻像是炸了毛的獅子,拉着江傾的手腕就往回走,碧雲一臉懵地跟着往回走。

“顧維鈞你幹嘛呀,我讓你送我去法淨寺你怎麼怎麼還往回走,你先放開我——”江傾無語,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你還給我送回去。

顧維鈞不理,只是拽着江傾往前走,氣勢洶洶回了葛府,去了前廳。

顧維鈞現在恨不得把葛耀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江萍讓下人押着絮萍從裡間進了前廳,指着江傾罵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還敢回來,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哪!”

顧維鈞把江傾拉到身後,往前一步眉毛一挑對江萍冷聲道:“你要教訓誰?”

“好啊,一個沈斯年還不夠,你居然還在外面勾搭別的野男人,你個水性楊花的東西!這野男人誰啊,登堂入室了還!”

“顧家三少,顧維鈞。”顧維鈞的聲音又冷了幾度。

江萍打了個寒顫,“顧,顧三少,你是顧三少,顧大帥的兒子?”

顧維鈞冷笑一聲:“我不是難道你是?”

江萍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顫抖:“三少,三少,我剛剛...”

“你剛剛說誰水性楊花?說誰是野男人來着?”顧維鈞拉着江傾和他一起坐到了中間主位上,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我,是我,我說我自己水性楊花,在外面找了個野男人,讓三少見笑了。阿傾,你怎麼不早和我說,你和三少是舊相識。”

“阿傾懂事,說我們的事暫時不要外傳,怕嚇壞了姑姑,你們母子可倒好,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我們的事?”江傾糊塗了,“他在說什麼?”

“不是不是,一場誤會,真的是誤會,耀傑不是那個意思。阿傾,你快跟三少解釋一下啊。”江萍給江傾使眼色。

“誤會?”江傾冷笑一聲,“給我的茶水下藥是誤會?深夜闖我閨房是誤會?扯壞我的衣裙說要娶我對我負責也是誤會?那這誤會可大發了!”江傾把狐裘披風摘下,露出了裡面的衣裙。

顧維鈞看見了裡頭被撕扯壞的衣裙,愈發怒不可揭,“把葛耀傑帶出來!我的人他也敢動,嫌命長了是嗎?那我倒是可以送他一程。”

“別別別,三少,耀傑他已經受到懲罰了,他受傷了,傷得很重。”

“那就讓他死!”顧維鈞語氣陰冷。

“三少,三少,耀傑年青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這次吧!更何況他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阿傾,阿傾,姑姑平時可待你可不薄啊!你無家可歸,還是我收留了你,你給你堂兄求求情吧阿傾,姑姑求你了。”江萍聲淚俱下,“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阿傾,你給你堂兄求求情,求三少放過他這次吧!”

江傾還是心軟了,對顧維鈞道:“三少,你就饒他一次吧,反正也沒有真的出事。”

“真的出事就晚了!”顧維鈞語氣裡帶着些責備,“我必須爲你出這口氣以儆效尤!否則他們還真當你是個好拿捏的!”

江傾急了,“楠溪,她畢竟是我姑姑,血濃於水,我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江傾一直對他客氣有加,頭一回叫他的表字,顧維鈞這才服軟了,“罷了,看在阿傾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可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謝三少——,謝三少——”江萍不停地給顧維鈞磕頭。

有顧維鈞給江傾當靠山,江萍自然不敢動她,可絮萍怎麼辦,不如...

顧維鈞似是看出了江傾的心思,對她說道:“阿傾,你身邊只有碧雲一個人,我不放心,這個丫頭看着倒是機靈,不如讓她去你房裡伺候。”

“對對對,絮萍心思細,阿傾身邊有她伺候,三少也能放心了。”江萍順着顧維鈞的話說道。

江萍本就不喜絮萍,一個下賤的丫頭,名字裡居然也有萍,不知道避諱又倔得很,讓她改還不願意,如果不是葛耀傑喜歡她,江萍早就把她趕出去了。既然江傾想要,拿走就是了,將來跟着江傾一起離開,還省了她的心呢!

這件事算是了結了。

江傾送顧維鈞出門,“我知道三少是好意,爲我解圍,可是現在好像有了一個解釋不清的誤會。”

“你喊我什麼?”

“什麼?”江傾沒有反應過來。

“有用的時候就是楠溪,沒用的時候就是三少。”顧維鈞逗她。

江傾紅了臉,羞惱道:“我不是配合你演戲嗎,我還以爲你是個正經人。”

“我怎麼不正經了?”顧維鈞笑道,“我今天幫你這麼大的忙,你要怎麼感謝我?”

“三少什麼沒有,還要什麼感謝?”

“那你能不能,”顧維鈞猶豫了片刻,“再叫一聲我的表字?”

他神情鄭重,江傾反倒慌了神,避開了他的目光,顧左右而言他“已經很晚了,三少還是快回去吧。”說罷便要往回走。

顧維鈞急忙拉住她的手,又覺不妥收回了手斟酌道:“我們現在,應該也算是朋友了吧,那我能叫你阿傾嗎?”

夜已經深了,萬籟俱寂,江傾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隨你。”江傾只說了這一句,便進門去了。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你可不許反悔啊!”顧維鈞開心得都要跳起來了,看了一下四周,又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喜悅。

江傾回到房間,想起方纔顧維鈞笨拙又真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小姐,你笑什麼?”碧雲看她,“你好久沒這麼笑了。”

“這麼笑是怎麼笑?”

“我也說不上來,就——不是冷笑,不是禮貌性的笑,也不是心事重重地那種笑,就感覺你是發自內心地開心。自從老爺走後,就沒見你這樣笑過。”

“發自內心的開心。”江遙不自覺重複了一遍碧雲說的話。

“雖然現在只查到了楊威,但也說不準再往後查查會不會又牽扯出什麼人來。”江傾不敢想,“我江家滿門被滅,若真有顧帥的授意,我又該如何面對他?”

“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最後真相如何,至少現在,我們還是朋友。”江傾陷入沉思,又恢復了之前心事重重的模樣。

碧雲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但也覺得多嘴了,心道,“要是不說那句話就好了,小姐還能多開心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