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裴國榮自立門戶,還帶走了顧延明幾個舊部。

顧延明讓臨安李伯年回來援助,屆時顧夢也會陪着李嵐山回來。

“大姐快回來了。”顧維鈞語氣裡有一絲開心。

“大姐?”江傾似是想起了什麼,笑着調侃他道:“你那小女朋友?”

“什麼?”顧維鈞一愣,又馬上反應了過來笑道:“都這麼久了還記着呢!真小氣!”

“誰讓你們捉弄我!”江傾嗔怪道,“不過大姐看起來,性格很好。”

“性格好?”顧維鈞啞然失笑,“這個家裡恐怕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了。”

顧維鈞意味深長道:“顧家的女人有一個算一個,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不過我大姐還是比較講道理的,你會喜歡她的。欸,來了,說曹操曹操到。”

顧維鈞牽着江傾下了樓。

“父親——”顧夢一下車就向顧延明跑了過去。

“夢兒別跑,小心肚子裡的孩子。”李嵐山在顧夢身後喊道。

“夢兒,小心點,都要爲人母了,怎麼還像個小女孩一樣?”顧延明兩隻手輕輕抓住顧夢的胳膊,細細打量了一番,“還胖了,我們家小丫頭都變大肚婆了。。”

“父親說什麼呢?什麼大肚婆?就算是大肚婆,我也是最好看的大肚婆!”

“是是是,我們夢兒,怎麼樣都好看!”

江傾還是頭一次看顧延明表現得這麼,像一個父親。

“弟妹,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之前見過的。”

“當然記得,大姐天生麗質仙姿玉貌,我想忘記也難。”

“還是這麼討人喜歡,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成我們顧家人。”

“大姐還懷着身子,彆着涼了,快進屋吧!”

“對對對,快進屋,彆着涼了。”顧延明說着,攬着顧夢的肩膀進了屋,一羣人烏泱泱跟在後面。

顧家父子,李家父子都去了書房議事,女眷們在客廳聊天。

“父親,如今楊威的舊部皆已叛變投靠了裴國榮,裴國榮還有日本人的支持,我們該怎麼辦?”

“我打算找人去和裴國榮和談拖延時間,利用這段時間,我和你李伯伯會盡量徵集士兵擴充人手。”

“可是短時間內我們也未必能徵集到訓練有素的人,充數的也只能送人頭,我們還是會輸。”

“那如果再加上昌平的傅辛呢?”

“父親想和傅辛結盟?”

顧延明默認。

“不可父親,傅辛雖然收編了幾個小軍閥的勢力實力大漲,如果他願意和我們結盟於我們而言確是一大助力。但此人狡詐小人心性,就算答應了和我們結盟,也極有可能臨陣倒戈。”

“如果我們兩家結成秦晉之好呢?那以後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父親的意思是?”

“我打算讓你二姐嫁給傅辛的長子。”

“傅辛的長子?傅博?可是我聽說他,心智不全。”顧維鈞斟酌道。

“事急從權,如果犧牲一個女兒,能換來一場戰爭的勝利,那這筆生意也值了。更何況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只是,”顧延明意味不明地看着顧維鈞道,“派去和裴國榮和談的人回來傳話,說和談可以,他只和江傾談。”

“不行,絕對不行。”顧維鈞拒絕得乾脆,又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衝了緩和道:“父親,阿傾她只是一個深閨婦人什麼也不懂,她能談什麼?去了,就是裴國榮的人質。”

“深閨婦人,楠溪,你媳婦可沒你說得那麼簡單。”

“父親,你叫我。”兩人說話間,江傾走了進來。

她在門外就已經聽了大概,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老三媳婦,裴國榮要你去和談,你可願意?”

“阿傾——”顧維鈞急忙拉住了她,輕輕搖了搖頭。

他知道江傾在想什麼。

江傾微笑着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對顧延明說道:“願意。”,語氣異常堅定。

“阿傾——”顧維鈞急了,轉頭對顧延明說道,“如果父親非要讓她去和談,那我也去,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

“裴國榮說了,只和她一個人談,你就算去了也沒用,更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讓你去做。”

顧維鈞還要辯駁,江傾攔住了他。

顧延明對江傾說道:“你可想好了,這次去,興許有去無回。”

“我想好了父親,我願意去。”

江傾心裡非常清楚,就算她不願意,爲了所謂的大局,顧延明綁也會把她綁過去,楠溪根本攔不住。但她自己,確實也有去和談的理由。

很多事情,現在也許只有裴國榮能爲她答疑解惑了。

晚飯時顧延明和李家父子去犒勞李家軍了,只有顧維鈞陪着女眷們用餐。

大家都開始動筷,顧維鈞給江傾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江傾衝顧維鈞莞爾一笑,顧曼見狀,心生不悅。

顧夢忍不住調侃他們,“誒——,娶了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現在滿心滿眼就只有夫人了,親姐姐這麼久沒回來,都不知道給我夾點菜!”

“大姐這是說得哪的話,楠溪知道大姐回來,不知道多高興呢!今天飯菜這麼豐盛,也是沾了大姐的光。”

“嗬,豐盛?”顧曼冷笑一聲,“弟妹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這也能叫豐盛?你看看,”顧曼用筷子嫌棄地往一盤菜裡挑了幾下,“這也能吃?”又拿筷子指了一圈,“有幾道能吃的?”

“啪——”顧夢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何杜娟和顧念念嚇得手一抖,筷子從手中滑到了桌上。

顧維鈞也非常乖巧地把筷子放了下來。

“二妹,沒人教過你吃飯的規矩嗎?這麼陰陽怪氣拿腔帶調的,都是跟誰學的?不愛吃別吃了!”

顧曼正要站起來反駁,被何杜娟拉住了衣角。

“閉嘴!”何杜娟低聲命令道,“你看你給你大姐氣得!”又轉頭對顧夢討好道,“夢兒別生氣,還懷着身孕呢,彆氣壞了身子。”

從小就是這樣,何杜娟一見顧夢就像耗子見了貓,唯唯諾諾的,顧曼最見不得她這樣,故意打翻了一盤點心罵道:“活該你一輩子就是伺候人的命!”說罷,氣沖沖地回了房間。

“你——”何杜娟氣得說不出話。

“蘭香!”顧夢對自己的陪嫁丫頭喚道,“把地上的點心收拾一下給二小姐端過去,吃不完,不許她再上桌。”

“是,小姐。”蘭香讓人把地下的點心一塊不少地撿了起來,親自給顧曼端了過去。

“大姐你消消氣,二姐就是這個脾氣,有時連父親也拿她沒辦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顧念念勸道。

“是啊夢兒,曼兒還小,你跟她置什麼氣?”何杜娟說道。

“小?她還小?二十幾了吧!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說到底,還是姨娘教得好!”顧夢迴嘴。

何杜鵑被顧夢噎住,不再言語。

何杜娟進顧家門的時候,顧夢還是個半大孩子,但何杜娟第一眼見到她就很怕她。明明是個孩子卻冷靜得嚇人,看到她的時候不哭也不鬧,第一句話就問:“你就是我父親養在外面的女人?”

有一次顧維鈞故意把湯潑在何杜娟身上,她心知顧帥對這個兒子並不待見,順手扇了他一巴掌。顧夢知道了,狠狠地回了她一巴掌。

自此之後何杜娟常常做噩夢,夢見顧夢故意把顧曼推水裡,站在岸邊笑,笑得猙獰。

所幸這麼多年,相安無事。

後來顧念念出生,何杜娟原本以爲是個兒子,大失所望。反倒是顧夢很喜歡她,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寵着。那時候何杜娟還未被扶正,傭人們又都很勢利,本來對她就不甚尊重,對她生的孩子更是不當回事。

有一回有個傭人欺負顧念念恰好被顧夢撞見。顧夢殺雞儆猴,將那人訓斥了一番逐了出去,何杜鵑這纔對顧夢放了心,也很少做噩夢了。

顧夢私下也警告過傭人們,這幫人才不敢再捧高踩低,何杜娟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她對顧夢其實也不完全是怕,心裡也是有感激的。當年顧夢一意孤行要嫁給李嵐山,她也是真心幫着說過話的。

“顧念念你可是我養大的,你親媽和親姐什麼時候管過你?現在胳膊肘往哪兒拐呢?到底不是一個媽生的,對你再好心都是歪的!”

“大姐你說什麼呢?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念念委屈地撅嘴。

“還有你!”

顧維鈞“???”

“怎麼還有我的事兒?”顧維鈞鬱悶,“大姐,我可一句話都沒說啊!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都這麼明目張膽欺負弟妹了,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我就是想張嘴你,你也沒給我機會啊!”顧維鈞小聲嘟囔。

顧夢一向如此,說別人的話讓別人無話可說。

“你一個人嘰裡咕嚕地說什麼呢?”

“我說姐姐說得對,太對了,我錯了,我反省。姐你不是最喜歡吃家裡的糖醋排骨了嗎?”顧維鈞起身,殷勤地給顧夢夾了一塊排骨,“快嚐嚐,是不是還是你記憶中的味道。”

“你呀!”顧夢用手指尖點了一下顧維鈞的額頭,忍不住笑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接着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