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

楊威被沈斯年和唐茵拋屍在楊宅不遠處的林子裡,被發現的時候,楊威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大家都說是冤魂索命。

楊威本就是軍方的醜聞,他的事畢竟經不起深扒,事情就這樣草草了結了。

用完晚飯,顧曼用手帕擦嘴,顧維鈞不自覺看了一眼她的手帕,顧曼發現了。

顧維鈞現在覺得自己什麼也不缺,就缺一條手帕。

回到房間,顧維鈞又死纏爛打讓江傾給他繡。

江傾裝困,早早熄了燈,想着過幾天上街買一條,糊弄過去。

顧曼卻在房裡一夜未眠,十根手指紮了個遍。

隔天晚上,顧維鈞發現房間的桌上多了一條手帕。

顧維鈞拿起手帕細細端詳,手帕上那兩隻奇醜無比的鴛鴦讓他忍不住笑了,“也不是不能看。”

顧維鈞越看越喜歡,“其實也挺好看的。”

顧維鈞把手帕小心翼翼地疊了三次,貼身收了起來。

隔天顧維鈞故意把手帕拿出來擦嘴,江傾沒什麼反應。

倒是顧曼看了,像是害羞了。

用完晚飯,顧維鈞和江傾一同回了房間。

“也不知道是誰,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繡,最後不還是繡了,口是心非。”顧維鈞拿着手帕調侃江傾。

江傾看着顧維鈞手裡的手帕,糊塗了片刻,又立馬反應了過來,“恭喜三少,賀喜三少,宅子裡怕是有丫頭看上你了。”

“什麼意思?”顧維鈞舉起手帕,“這不是你繡的?”

“當然不是,我都說了我不會了。”江傾從顧維鈞手裡抽出那條手帕,欣賞了一下,“嘖,這麻雀繡得,可真是可圈可點啊!”

顧維鈞扶額,突然覺得這兩隻不知道是鴛鴦還是麻雀的動物奇醜無比,自己居然還當寶貝似的供着,“我這個蠢貨!”

顧維鈞想從江傾手裡把手帕搶過來,江傾躲過,“別呀,這帕子繡得這麼精細,讓我瞻仰瞻仰。”顧維鈞搶了幾次總算把手帕搶到了手,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欸,別扔啊,好歹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江傾語氣裡有一絲嘲笑。

顧維鈞從背後抱住她,嗅了幾下,“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

“一股酸味兒。”

“走開,誰吃醋了?”江傾羞惱,一把推開他,轉過來面對顧維鈞還要狡辯,顧維鈞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別人給你丈夫送手帕,難道你就一點兒不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肯定不好看。”

“你怎麼知道?”

“整個督軍府裡最好看的兩個丫頭可都在我屋裡了。”

碧雲和絮萍忍不住笑了。

“這倒是。”顧維鈞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小機靈鬼。”

江傾先前不知道顧維鈞對手帕的執念這麼深,現在知道了,嘴上說不繡,到底還是把顧維鈞的話記在了心裡。

江傾在房間裡翻找針線,“絮萍,你上次給方副官補完衣服,把針線放哪兒啦?”

“就在櫃子底下,”絮萍正在給江傾整理梳妝檯,聽到江傾的話,放下首飾盒朝江傾走了過去,“小姐要補什麼?我幫你補吧。”

“我不是要縫補,我是要。。。”江傾把針線包從櫃子底下掏出來的時候連帶着甩出了什麼。

“這是什麼?”絮萍把那小物件撿了起來,看清楚之後又驚慌地扔掉了。

“怎麼了?”江傾一邊問她,一邊走過去看那物件。

“一個耳墜,上面,有血。”

“這是——”江傾認了出來,這是她的耳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少了一隻,看來是落在了,那裡。

那天她和唐茵處理完楊威,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回來後根本沒有注意自己少了個耳墜。後來發現了,也只當是落在了督軍府的某個角落。督軍府那麼大,這麼一個小物件找起來也麻煩,索性就不找了。

絮萍這時候也認出來了,“這不是,小姐少的那一”說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姐,你,這是誰的血?難道是,楊。。。”絮萍大驚。

“噓——”江傾把食指豎在嘴脣前示意絮萍噤聲,點了點頭。

關心則亂,絮萍立馬掏出手帕把耳墜一把抓起,不等江傾說話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江傾急道。

“把這個處理掉啊,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麼辦?”

“不能處理,放回原位。”江傾冷靜道。

“小姐你瘋啦!這麼一個棘手的東西你要留着!”

“不是我要留着,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個耳墜是怎麼出現在這兒的嗎?”

“對呀!是誰放在這兒的?不是小姐,不是我,也不可能是碧雲,”絮萍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難道是姑。。。?”

像顧維鈞這麼謹慎的人,怎麼會相信這些鬼神之說。楊威雖然罪大惡極,但死得這般蹊蹺,他心裡難免會有疑慮,許是是我在什麼地方露了馬腳。

畢竟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做得不太乾淨。

下次就不會了。

絮萍看着江傾表情的陰晴變化,怯生生道:“小姐——”

江傾回過神來,“絮萍,他既然已經發現了,並且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們也不要自找麻煩,放回去,他纔不會起疑。”

“好。”絮萍按照江傾的吩咐吧耳墜放了回去。

江傾心下仍是不安。

“他知道我和楊威的事情有關,甚至可能,楊威就是我殺的,可他卻隻字不提,還替我遮掩,言行舉止皆如往常,”江傾想起前幾天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打了個寒顫,“看來以後還是得加倍小心。”

顧維鈞聽到楊威的死訊後,心裡就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他想起那天江傾的失魂落魄,內心忐忑。

楊威的屍體被發現後,顧維鈞第一時間趕到了拋屍的地點,仔細觀察了屍體和周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或是物品,這才讓人通知了警察廳。

顧維鈞還是不放心,私底下查了一下,不小心有了意外的收穫。

警察廳勢弱,處處受制軍隊,楊威之死草草結案,其中也有顧維鈞的授意和施壓。

顧維鈞想找江傾問個清楚,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就算問清楚了又能怎樣呢,兩人之間反倒會有芥蒂。

更何況這件事,怎麼樣也說不清楚。

那就藏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