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裴幫...不對,如今,您是裴帥了,裴帥親點我過來,不會只是要跟我敘舊吧!”
“少夫人聰慧,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和少夫人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我把江家滅門的真相告訴你,你幫我離間顧家父子,只要顧家父子離心,這仗他們就打不贏。”
“就這麼簡單?”
“簡單?”,裴國榮詫異道,“少夫人可聽清我說的話了?”
“你不就是要我離間顧家父子嗎?我答應。”
江傾答應得這麼痛快,裴國榮反而有些糊塗了。
“江家滅門,我一路追查到你,我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沒有懷疑過,這件事背後有誰的授意,也許我們的敵人是同樣的。我做了那麼多,就是爲了一個真相,如今真相就在我眼前了,哪有放棄的道理!”
“我還以爲少帥和夫人兩情相悅。”
“什麼兩情相悅,各取所需罷了!”
“爽快,我就喜歡和你這種爽快的聰明人做交易。”
“既然我已經答應了裴帥的要求,那裴帥是不是也應該拿一些誠意出來?”
“少夫人懷疑的沒錯,江家滅門,的確是顧帥的授意。顧帥讓楊威告訴沈懷章,他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如果他不親手殺了江敬淮,顧帥就親手殺了他的兒子,大家都以爲楊威說得是沈斯年,只有我知道,他說得是我們三少,你的丈夫,顧維鈞。”
“楠溪竟然是沈伯伯的兒子?”江傾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沈懷章迫於無奈答應殺了江敬淮,爲免江敬淮受折磨,是沈懷章親手一槍擊斃了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顧帥已經容不得他了,他擊斃江敬淮之後,又被楊威擊斃。”
江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她腦子裡現在是一團漿糊。
“少夫人你沒事吧?沒有受傷吧?”一直在門口等着江傾的方知途疾步走上前。
“我沒事。”江傾勉強定了定神。
“談得怎麼樣?”
江傾搖了搖頭。
“那我們回濟北城?”
“不,去昌平。”
“裴帥真的相信,她會幫我們?”
“當然不信,她來這一趟,嘴上說要來找真相找兇手,其實純粹就是在幫顧維鈞拖延時間,順便來聽聽我口中的真相。恐怕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她對顧維鈞,早就已經情根深種了。但就算不爲顧維鈞,像她這麼聰明善良的女子,也會爲了大局,留下顧延明的命。”
“那裴帥爲何還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不爲眼前,爲了將來。”
“裴帥的意思是?”
“她早就懷疑江家滅門案和顧延明有關了,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顧維鈞竟然是沈懷章的兒子,看着顧維鈞認賊作父,她再能忍,恐怕也只能忍一時不能忍一世,她早晚都會告訴顧維鈞的,更何況她在我這兒走了這麼一遭,你以爲顧延明不會起疑心嗎,定會想方設法把她趕走甚至,殺了她,到時顧維鈞還會對他鐵石心腸的父親忠心耿耿嗎?顧家父子即便眼前這場仗能聯手破敵,離心也是早晚的事兒。即便眼前敗了,埋下這棵種子,將來也會有人替我贏回來。”
江傾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顧維鈞,他的生父是沈懷章。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他的養父害死了他的生父。
但是不管顧維鈞的父親是誰,她都無法和他在一起了。
火車上,江傾望着窗外的風景,“父親,女兒對不起你,知道您含冤莫白,可女兒不能動顧延明。不僅是爲了楠溪,顧延明是北方最大的軍閥,他若死了,北方各路軍閥必定蠢蠢欲動,戰亂只會更甚從前,民不聊生的狀況只會加劇。父親,請您原諒我。”
顧延明解決完裴國榮,江傾就會離開,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如今只想抓住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陪伴在心愛之人的身邊。
顧曼剛好在江傾和方知途前頭趕到。
“顧少帥和二小姐在議事,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不許任何人打擾?”江傾有些生氣,千里迢迢跑來找他,他倒好,和別的姑娘聊得正歡呢。
“那我就在這裡等他。”江傾賭氣道。
顧曼將顧維鈞非顧帥親子的事以及自己的心意都告訴了他。
顧維鈞乾脆果斷拒絕了她。
“對不起二姐,一直以來,我都只把你當成我的姐姐。”
“楠溪,你不是我弟弟,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已經消失了。”
“二姐,不管我是不是你的親弟弟,我真的從來沒有對你動過別的心思,你只是我的姐姐。”
“我不信,楠溪,如果你真的對我無意,爲什麼把我的手帕貼身帶着?我在手帕上繡了那對眉間帶紅的鴛鴦,我們小時候去湖邊玩,你指着湖裡的那對特別的鴛鴦說,這只是你,那只是我,你難道都忘了嗎?。”
“原來那條手帕是你繡的,二姐,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早就不記得了,當時我以爲那條手帕是阿傾繡的我才把它貼身帶着,後來發現不是我就扔掉了,如果你是因爲這個誤會了,我跟你道歉。”
歷經千辛萬苦,就等來了一個誤會。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你。
顧曼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個笑話。
那麼多年的堅持與愛戀,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顧曼暈了過去。
“他們還沒有聊完嗎?”江傾等得沒有耐心了。
“聊是聊完了,但是...”丫鬟不知該怎麼說,斟酌道,“不知怎的,顧曼小姐暈了過去,少帥一個人坐在臺階上,不許旁人靠近。”
“我去看看。”
江傾眼見顧維鈞一個人坐在房前的臺階上,看起來很是孤單落寞。也許這麼多年在顧家,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這麼孤孤單單地過活的。
她的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你冷不冷啊?怎麼一個人坐在風口?”江傾挨着他坐下,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顧維鈞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像是他的幻覺。
“你的手好冷。”江傾竟有些鼻酸,兩隻手捧住他的手,哈氣,又把他的手背貼在她的臉上。
手上的溫暖讓顧維鈞逐漸有了知覺,“真的是你。”顧維鈞呆愣愣地說道。
江傾見狀對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說呢?”
顧維鈞吃痛縮回了手,委屈地摸着自己的手說道,“除了我的夫人,誰還會有這般野蠻行徑。”
嘴上說得委屈,眼睛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顧楠溪!”江傾覺得自己的擔心餵了狗,起身就要走。
顧維鈞趕忙拉住了她的裙角,“夫人陪我坐會兒吧!我今天,很難受的。”
江傾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覺又坐回了他身邊,顧維鈞把她攬到懷裡,“你怎麼不問我?”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我又何必勉強。”
“我跟你之間,沒有秘密,只是今天,不是說的時候,我以後再告訴你吧!”
“好。”
興許沒有以後了。
佈防的事情其實早就商量完了,但顧維鈞和江傾在昌平又呆了半月。
倆人像補蜜月一般,牽手逛街,擁抱親吻,相互取暖。
昌平深夜的街頭,有時會看到兩個俊秀的青年男女,在路燈下翩翩起舞。萬籟俱寂,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在昌平的日子平淡溫暖卻又過得飛快,連空氣裡都飄着幸福的味道,讓人對未來心生嚮往。
可江傾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這種幸福不會長久,他們倆也不會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