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你怎麼在這？這位是？”沈斯年明知故問。
“鈞儒哥哥，”江傾站了起來，向沈斯年介紹道：“這是顧家三少顧維鈞。”
“你好，顧維鈞。”顧維鈞這纔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客套地伸出了手。
“你好，沈斯年。”沈斯年回握住了顧維鈞伸出的手。
象徵性地握了一下兩人就都鬆開了。
“三少，好久不見。”沈嫣笑道，語氣顯而易見的開心。
“好久不見沈小姐。”
“三少介意我們一起坐嗎？”沈斯年問道。
“當然不介意。”顧維鈞並未看他，自顧自坐下了。
沈斯年也沒有立馬落座，江傾隱隱感覺，兩人都像是憋着一股勁兒。
這幫男人就是喜歡在這些沒有用的事情上較勁，江傾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是啊，大家一起坐吧！”江傾招呼道，僵持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坐吧哥哥。”沈嫣把沈斯年推到江傾旁邊坐下，自己在顧維鈞身邊坐下。
“你們倆是約好了一起吃飯的嗎？”沈斯年問道。
“不是不是，剛好碰上了，就一起吃了。”江傾急忙答道。
“原來是這樣，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投入？我們走過來你們都沒有發現。”
“沒什麼，沈醫生不會感興趣的。”顧維鈞率先答道。
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四個人尷尬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倒是沈嫣特別殷切地和顧維鈞搭話。
“時間也不早了，江小姐，我送你吧！”
“阿傾，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跟三少非親非故的，不好總是麻煩別人。”
“沈醫生這話說得有趣，我跟江小姐非親非故，你跟江小姐就沾親帶故了！”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阿傾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難道還不能算半個家人嗎？”
眼看着這八字不合的這兩人又對上了，江傾趕忙打斷了他們的較量，“今天已經耽誤了三少不少時間，就不麻煩三少了。”
得體，且生疏。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三少，我正好要去督軍府附近採辦一些東西，你能送我一程嗎？”沈嫣見縫插針。
“當然可以。”顧維鈞不快地起身，帶着沈嫣走了。
“阿傾，你跟三少很熟嗎？”
“只是見過幾次，算不上熟。”江傾怕沈斯年心裡不舒服，又補了一句，“我們今天真的是碰巧遇上的。”
“我知道，但是你以後還是少跟他來往，他家境那麼複雜，我怕他給你帶來麻煩。”
“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他的麻煩又怎麼會找上我？鈞儒哥哥你多心了。”江傾又道，“況且我還可以通過他，打聽到一些消息。“
“阿傾，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不希望你因爲江伯伯的死，這麼逼着自己。”
“什麼叫過去了？什麼叫過去了鈞儒哥哥？滅門之仇，怎麼過得去？難道你能忘記沈伯伯是怎麼死的嗎鈞儒哥哥？”
“我沒忘，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不是嗎？就算知道這件事和楊威有關，人家高高在上，手握兵權，殺伐決斷，我們的命對他們來說就是草芥，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們又能做什麼呢阿傾你告訴我？”
“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我不像你，我過不去！”江傾的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感受到了背叛，“你至少還有嫣兒，你還有家人，可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還有我啊，我們一起離開這兒吧阿傾，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嗎，只要離開這裡，一切都會好的。”
江傾起身就要走，沈斯年拉住了她的手臂，“阿傾，你聽我說...”
“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個字了。”江傾一把甩開了沈斯年的手臂，氣沖沖地離開了。
倆人不歡而散。
從小到大，沈斯年什麼都順着她，兩人從沒吵過架。
“三少，你和阿傾很熟嗎？”沈嫣坐在後座問道。
“只是機緣巧合見過幾次，算不上熟，沈小姐問這個作什麼？”
“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沈嫣偷笑了一下，那我就放心了。
“三少平時喜歡幹什麼？”
“巡視算嗎？”
“當然不算，這是工作，我問的是愛好。”
“那擊劍吧。”
“這麼巧，我也喜歡，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
其實沈嫣根本就不會。
“好啊，沈小姐能賞光，我求之不得。到了沈小姐。”顧維鈞先下車給她開了車門。
兩人道別後顧維鈞就返回了車上，正準備離開，沈嫣又折回來，敲了敲顧維鈞的車窗。
顧維鈞把車窗搖了下來。
“顧維鈞，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了。你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覆，我就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這樣我心裡就踏實了。那你路上小心，我回去了。”沒等顧維鈞開口，沈嫣就跑了。
心緒不寧的江傾在路上越走越快一不小心崴了腳，差點栽倒，有人扶住了她。
她認得這隻手。
“三少不是回去了嗎？怎麼還在這？”
“不知怎的就覺得應該回來看看，現在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腳沒事吧？”
“腳倒是沒事，就是鞋開膠了。”江傾看着鞋苦惱道，這鞋還是沈斯年在她去年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
“這鞋看着有些緊了，不合腳的腳的鞋就別再穿了。”
“原本是合腳的，是我長胖了。”
突如其來的情緒低落，也不知道是因爲腳，因爲鞋，還是因爲其他什麼。
“走吧？”顧維鈞拽着江傾就要走。
“去哪？”江傾稀裡糊塗地跟着走。
“買幾雙合適的。”
“不用。”江傾聞言立在原地不願再往前一步，“讓鞋匠補補就行了，況且我又不是隻有這一雙鞋。”
“不去？”
“不去。”
“真不去？”
“我都說了不去。”
“好。”顧維鈞直接把江傾一把抱起，江傾還沒來得急反抗就被塞進了車裡，顧維鈞徑直開去了最熟悉的鞋店。
鞋店經理親自出來爲江傾服務，不厭其煩地給她試了十幾雙鞋。明明是她買鞋，她卻半點發言權也沒有，顧維鈞一個人指揮了全場。
“這雙不好看，那雙太花哨，這雙可以，試試......”
看來他最近真沒少陪大姐逛街。
在試了十幾雙鞋之後江傾終於忍無可忍，“別試了就這雙吧，這雙就挺好的。”
“你喜歡這雙？”
“嗯。”
“行那就這雙吧，這位小姐試過的鞋除了那邊的幾雙其他都包起來送到葛宅。”
“好嘞！你們幾個還愣着幹嘛，快給三少裝起來啊！”
“不用不用，我腳上這雙就行，多少錢？”江傾趕忙阻止了經理，掏出來了錢包問道。
“沒有女孩子跟我出來還需要自己掏錢的。你能穿別人送你的舊鞋，不合腳了開膠了還捨不得扔，就不能穿我送你的新鞋？”
“我不是跟你出來的那些女孩。”江傾語氣有一絲不耐，轉頭詢問經理，“多少錢？”
經理看顧維鈞的眼色，顧維鈞不悅地對他一挑眉毛，他嚇得一哆嗦，對江傾討好道：“小姐，我們這小本經營，您就別再爲難我們了。”
“那我不要了。我自己的鞋呢？”
“扔了。”顧維鈞滿不在乎道。
江傾甩了鞋扭頭就走，顧維鈞趕忙追了出去，把她抱了回來。
“放我下來顧維鈞聽到沒有放我下來。”江傾捶打他，顧維鈞把她扔在了沙發上，半哄半強迫地給她穿上了鞋。
江傾賭氣地哼了一聲，偏過頭不看他。
顧維鈞向她伸手。
“幹嘛？”江傾沒好氣地問道。
“你不是要付錢，五塊。”
這什麼鞋，用的金絲銀線嗎，怎麼這麼貴?
“給你！”江傾猛地把錢拍在他手上，付錢的手疼，掏錢的心更疼。
氣呼呼的模樣甚是可愛，顧維鈞憋笑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走不走？”
“不走！”
“那我又要抱你嘍！”
“滾開！”
“哎呀！走吧走吧！別生氣了！”江傾還是被推着上了顧維鈞的車，一路上都氣鼓鼓的板着一張小臉，下了車也沒跟他道別，徑直就進屋了。
顧維鈞看着氣勢洶洶的嬌小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姐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江傾把鞋脫了扔在地上，“碧雲，把這鞋扔了!”
“這是新鞋吧！就這麼扔了多可惜！”
“別廢話！讓你扔就扔！”
“哦。”碧雲不解地把鞋從地上撿了起來，正要出門扔掉又被江傾喚了回來。
“等會兒，”江傾遲疑，“算了算了別扔了，五塊錢買的，扔了可惜。”
“哦。”碧雲又疑惑地把鞋拿了回來，小姐今天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