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離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一更,對不住了。感謝大人們的回覆,也感謝以下大人們幾乎每一章,都來投擲,破費了。瀟灑會努力更文。

kk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4-09 23:41:57

gy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3 18:42:04

kk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3 00:22:56

gy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2 23:44:15

小龍蝦南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1 20:56:58

雪兒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0 21:21:32

rainfall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0 16:42:21

淡定的小魚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20 16:38:30

DDLL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8 08:25:23

gy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7 21:50:34

小龍蝦南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7 18:40:57

淡定的小魚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7 17:41:45

rainfall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7 08:16:02

kk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3-07 00:06:56

回宮路上,兩人都很沉默。雲揚擡目看劉詡不太好的臉色,目光愈加暗淡下來。

陛下車輦落駕。

雲揚先跳下來,返身去接她。

劉詡扶着雲揚的手,心內五味雜陳。垂目站了一會兒,劉詡嘆了口氣,“來人,帶雲貴侍先進去。”

當着宮人,雲揚不好多說,單膝跪安,退了下去。

宮中早已經擺好早膳。雲揚進來時,飯菜還騰着熱氣兒,想是方纔劉詡早就吩咐下的。

“陛下何在?”雲揚回頭問,“可用膳呢?”

宮人躬身搖頭。

雲揚不得再問,心裡更加難受,自己如何用得下去。

宮人們都有點急。有人悄然退出去找連升。

不多時,連升親自跑過來,“大人,皇上在書房還有點事辦,要貴侍大人先用呢。”

雲揚未動。

“大人,這是口諭呢……”連升輕聲催促。

雲揚垂目,終於坐下。

連升盯了一會兒,卻見雲揚用得如同嚼蠟。也知道人心裡揣着事兒,這樣強迫着用飯,怕也吃不舒服,只得嘆氣告退回稟去了。

方纔的近衛已經候在書房裡,把一疊字紙交給劉詡。

劉詡接過來,翻了翻,上面全是關於最近沁縣神醫的記錄。

翻了一會兒,劉詡“啪”地把紙拍在桌上。

自從楚淮墒故去,守在醫館周邊的暗衛也被撤了回來。故而信報雖然每月都依例送上來,但各地信報如同雪片送進書房,尋常事陛下也不會親過問。

誰知,只這一點點疏漏,如今便讓她措手不及。她手上的信報說,慕神醫這些日子掛牌封了醫館,進山採藥去了。

“哼,說是進山,八成是來到了京城了吧。”劉詡咬牙。

雲揚要見慕神醫,爲的是什麼事,她倒是不用多費心思就能猜到。不想留子的事,雲揚回京前後,反覆向她提過。但也只停留在商討階段。不想要,只是雲揚的訴求,在她看來,兩人還未達成一致的意見,這事就還有商量的餘地。未料事情還未商定,雲揚竟能這樣獨斷獨行,瞞着她,單方面開始有所舉措。

瞞得好緊,事做得好隱秘。要不是這回出宮,四五擺了烏龍,她竟全不知雲揚見過慕某人幾回,避子的藥又已經服有多少時日了。

怪不得回宮這麼久,兩人夜夜縱情,以她易孕的體質,卻仍未懷上。

自在,自在。劉詡難過閉目,那不僅僅是未來會出世的一個帶着雲揚骨血的孩子,更是他們倆心中的執念與暢往。

“如何,如何能做到這樣不動聲色,不聲不響,就絕了自在的生路?”劉詡氣得手指打顫,臉色煞白,竟然一陣陣頭暈。

連升進來時,就看見陛下這樣臉色,也嚇了一大跳。

“陛下?”

“……”劉詡擡目看他。眼神裡燒的都是火苗。

遭了池魚之殃的連升腿一軟,撲通跪下。

“人呢?”

連升抖了下,拿不準陛下問的是哪個,只得回,“雲大人只用了兩口飯。”

跟在連升後面的親衛也跟着跪下,“回陛下,未在京裡發現慕連承蹤影,已經着人去沁縣周邊的山區裡去尋了。”

“不在山裡。”劉詡擺手,“他心裡放不下,這會兒必滯留京城。”她想了想,六年經營,雲揚的產業必不只限於西北。他在京城一定也有秘密產業。理理頭緒,劉詡吩咐道,“慕連承不會住客店。囑府尹,只揀中等大小的宅子,主人家不常回來的查,必有所獲。”

“是。”那暗衛叩頭,退了出去。

“派人去搜臨淵。”劉詡吩咐。

連升凜然領命。

“賜皇貴侍清池沐浴。”劉詡又吩咐。

宮人全看見了陛下眼裡騰騰的小火苗,皆脖子發冷,腿發顫,小心領命而去。

“陛下……”連升派好了人,回來擔心地看着她。

劉詡連喝了口水,順了口氣,“擺膳。”

“咦?”連升未料劉詡還有這心思,忙喜出望外地吩咐傳膳。

“吃飽了,纔有力氣收拾他。”劉詡咬牙。

“是。”連升又受了驚,忙垂下頭。

-----------------------------------------------------------

清池。

比臨淵的池子還要大。

水中沒有別人,只有連池的花瓣,隨着浩大的水勢,整池的起伏着。

雲揚入水的步子,有些沉。不過,終究是走下去了。

水漫過膝時,雲揚聽到身後的宮人跪下的聲音。

雲揚在池中轉過身,看見劉詡站在池邊。透過水氣,她的神色並不分明。一身明黃的常服,負手而立。

雲揚垂目跪下,“參見陛下。”

劉詡低頭看着水中的人,未着寸縷的玉質肌膚,一半掩在水裡。因爲是跪着,水波就在雲揚的小腹上下盪漾。她看着看着,眼眸暗了好幾分下去。

有宮人跟着下了水,跪在雲揚身側,散開他的頭髮。如瀑的黑髮,瀉了雲揚一肩,半拖在池水裡。

發冠盛在托盤裡,連着雲揚脫下的隨身物件,都被送了上去。雲揚若有感應,擡目遙遙看着岸上的人。

兩人隔着水對峙。

半晌,雲揚收回目光,沉靜地盯着水面。

浩大的水池整湯盪漾,雲揚孤零零地跪在斜階上,連肩都收緊。劉詡再硬不下心,就要舉步也跟下池去。就見雲揚緩緩有了動作,他略擡起目光,身子卻一寸寸沉下去,從腹到腰,到胸,到肩,到頭,整個人,緩緩沒入水裡。

劉詡頭一回看雲揚游水。

她看見雲揚舒展着四肢,手臂只輕輕撥了一下水,人就無聲地滑進清澈的池底。池底由漂亮的彩石鋪就,趁着一池清湯,閃着五彩的光澤。不知雲揚怎麼使的力,只輕輕撥動修長的大腿,整個人就池底轉了好幾個身,輕柔曼妙,象水晶宮裡的一條靈活又優雅的魚。忽而,她看到雲揚放鬆的肌肉線條似乎繃緊了些,稍使了點力,人就像是箭一般,迅速游到更遠處。一個漂亮的翻身,在對面池壁借了下力,由腰開始發力,從肩到腰,到膝,整個人象個流暢的波紋線條,箭一樣射回來,又回到方纔的入水斜階上。

雲揚破水而出,如蓮出水,柔滑的黑髮如緞綿,披在雙肩。渾身上下的水滴,像從玉瓷器上滑落的水珍珠,悉悉落落滴回池裡。劉詡閉了閉眼睛,似乎聽到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悅耳動聽。

好吧。劉詡不得不承認,雲揚給她看完這驚豔的一幕,她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兩人無聲地隔水相望。

雲揚堅持又沉靜。只是緊緊抿着的脣,和他此刻的臉色一樣煞白煞白的。浴池裡的水,是溫熱的,卻暖不了他對水一如既往的恐懼。他怕水,厭水,卻因爲要做鐵衛,要追隨雲逸大哥,所以,幼時的雲揚發狠地逼着自己,學會游水,還要熟練得如同一條魚。

他入營後,無論鐵衛營的夥伴還是以後水下對陣時的敵人,沒人能從他在水裡的姿態,猜想見他還有這項弱點。

因爲不足,所以要做得更好。他對自己,從來下手最狠。

劉詡與他對望,似心有感應。看似馴順的雲揚,外圓內方,認準的事情,千難萬難,也要達成。這就是他要傳達給自己的心意吧。

劉詡痛徹地長嘆口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威嚴又刻板,“傳旨,從四五往下,臨淵的奴才,都拘回島上,一個也不準下來。皇貴侍即日起,留宿朕寢宮。一應用度,皆重置辦。”

“是。”連升心中替雲揚捏着把汗,領命下去辦差了。

雲揚並不意外。他沉靜地仰頭,看着劉詡。

劉詡想起雲揚從雲家被宣到晉苑,又從晉苑被封到臨淵,從臨淵派到西北,從西北又回到宮中,哪一次雲揚不是淨身搬離。他和她,似乎都習慣了這樣的思路,只要不帶走舊時的東西,就可以重新開始了,就可以逃離曾有的困境。

劉詡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她教會了雲揚這樣的去處理事情,這,其實就是逃避。如今雲揚也習慣了這種思路,所以他以爲,只要不留下自在,就不會再陷她於困境。他把解脫,寄託在,逃避。

劉詡心意已定,她復揚了揚手,扯下頸上一條水晶珠串。數百顆透明無色的珠子,撲簌簌,在雲揚眼前,劃過一條漫天的珠雨,落入池水裡。

雲揚目光追着那道發亮的弧線,落入水面。

“從即日起,封池。”劉詡深深地看着雲揚迷茫又絕望的眼睛,“直到,珠串重新串回來。”

衆宮人皆跪伏。

許久,雲揚茫然擡起已經掛上水珠的睫,眼中亦都是霧氣。

--------------------------------------------------------------------------

承歡,從來不知道有如此艱難。

雲揚輾轉在御榻上,難耐地喘息。

承歡前,四五該受的杖,他執意攔下,以身相替。

就在御榻前受的。四十杖,不多,但也不少了。

再上御塌,雲揚馬上感到了吃力。

當劉詡象往常一樣,按着他的腿讓他曲腿時,雲揚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做不出那樣的動作了。

劉詡低下頭,開始輾轉吻他。手也伸到雲揚身下。

劉詡用手抵着雲揚胸膛,將人按在牀上,開始反覆撩撥。

熟悉的氣息,激盪。香甜的味道如此吸引,雲揚再難忍得住。他迷濛間,開始熱烈地迴應。

“揚兒,你好狠……”劉詡眼角全是淚,反覆吻他,撩撥他,讓他一次次進入自己。

“揚兒,那是我們的自在,你後悔承諾了他?是否也後悔如今?”劉詡聽見自己的聲音痛楚而又迷茫。

身前身後的感受如此難受,雲揚哪還說得出話。他喘息着,脣都咬破。

繼而,血煞在愛與極度痛楚中,迅速蓬髮起最激盪的影響力。雲揚一絲抵抗力也尋不回來了。他輾轉地被劉詡主導,被劉詡主宰,眼角一次次逼出淚來。

劉詡於最熱烈處,擡起頭,看着雲揚鋪滿淚的臉龐。

“揚兒,你我走到今日,是否是你最後悔的事情?”劉詡懲罰般輾轉吻他,卻只聽見雲揚更加急促的喘息。

已經架好的刑凳還未撤去,杖子上還帶着她揚兒的體溫,劉詡擡起頭,淚,滴在雲揚胸膛上。

“我責你,不爲別的。自在是我們一同承諾的,西北的簡家,還有云大儒,翹首等着我們三個人回去。如今你說不要,不留,於長上,我們用什麼去交待?”

雲揚無言以對。

“你我雖相識於偶遇,卻心靈相犀,我知道揚兒你是個謀定後動的決斷性子。西北簡家,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交待了?”劉詡深深地看着他。

人還壓在身上,劉詡吻遍他的敏感。雲揚顫抖着承受,感受着劉詡已經燃起的悲傷和怒氣。他無法點頭說是,因爲隨便賜下個孩子給他帶回西北去的話,他當初就講不出口,現在更講不出來。劉詡的身世,註定她對這樣的提議,必然是萬分的敏感和憤怒。

“我回西北侍奉二老,以身請罪。”雲揚艱難道。

“果然。”劉詡搖頭苦笑,“你已經想好要再次逃開了。”

“對不起。”雲揚被一語說中,垂下目光。怎麼也掩不住的淚,撲簌簌地流入兩鬢,泄露了他的歉意。

雲揚艱難坐起身,撐着下了牀,渾身都無力。

被宣進來的執杖的宮人,着看御牀上那個漂亮得耀目的貴侍,倔強地自己翻身下來,裸着身子,伏在刑凳上。身下一片青紫,哪裡還有着杖之處?宮人顫抖着問,“……敢問陛下,多少?”

“四十。”劉詡咬牙。

宮人不敢耽擱,咬牙提杖落杖。皇貴侍很硬氣。四十下來,身後再無一處好肉,卻也沒吭一聲。

“再打四十。”劉詡顫着聲音。

雲揚摟着凳的雙臂緊了緊。三個四十,就是一百二了。今天受的實在太多了。

如期的杖並未打下來。

他咬脣半晌,擡起頭,看見劉詡雙目全紅了,人半倚在御榻上。寬大的御榻,愈顯得她又瘦又孤單,人仍倔強地抿着脣。

雲揚怎會不明白劉詡的意思。可刑罰加身,雲揚是一句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的。

劉詡咬着牙等了會兒。

“……”

執杖的宮人許久未得動手訊號。他亦狐疑地回頭向連升以目光相詢。

連升衝他微微搖頭。那宮人甚是機靈,跪稟道,“陛下,杖子用得狠了,想是快裂了,容奴才再找根新的來?”

雲揚肩動了動。

劉詡垂目松下口氣,“不用找了。杖子拿看走吧。都退下。”

“是。”衆人也都鬆了口氣,一起退了下去。

雲揚聽見劉詡走過來的聲音。

雲揚回頭看她。

劉詡垂目,亦盯着他眼睛。

“雲帥好好一個弟弟,送到宮裡,卻因朕之失職,屢次看你做出悖逆之事。上次在臨淵責你,也是爲了這個。你既在宮中,我也不好再把你推給雲帥。我只問你,若是你昔時在家,犯了錯,雲帥會如何管教呢?”

雲揚攢了些力氣,艱難地撐起來,拉住劉詡的手,一雙素手冰冷還發顫。雲揚心絞一般疼,他低聲嘆息,“若有了自在,他便會和我一樣,身份尷尬,進退都不相宜……臣同陛下一樣,心中也有執念,唯不願我的身世遭遇,再在自在身上延續。請陛下,體恤臣侍之心。”

從沒聽過雲揚這樣疏離的語氣,劉詡知道他已經鐵定了決心。

“當日,你不是還想要?”

雲揚沉了沉,“當日真的以爲從此就是飛白了……”

劉詡愕然半晌,全明白了。當日沁縣,雲揚以爲自己可以脫身宮中,不再爲貴侍了。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方纔的問題,劉詡澀澀道,“你終是後悔回到我身邊了。”

雲揚凝眉,“當日從古道上回來找你,我從不後悔。如今,更不後悔。”

“那就是說,要自在,你便不再是雲揚是嗎?”劉詡道。

“……”雲揚語塞。劉詡精準地找到了問題的癥結,他卻無法迴應。

自在,真的不只是一個帶着兩人骨血的孩子,他承載了,他和她,太多的希翼。雲揚知道自己於此事,太過冷靜,決斷得過於冷厲。摧毀的,是劉詡和自己最暢想的東西。

他垂下頭,低低聲音,含着最深的無奈和悲傷,“在家時,若犯錯,大哥打得並不狠。我是鐵衛,經得起鐵杖,別的,也沒大作用了。”

劉詡轉目看他浸滿冷汗的身體,心一下縮緊。

“只有一樣是能罰我最狠的……”他語塞半晌,卻聽見自己的大滴大滴的淚,砸在地上的聲音,“我只怕大哥不要我做雲家的孩子,要送我回本家去。”

他深吸了口氣,淚眼迷濛地看着劉詡,“陛下若罰,便罰這樣的吧。”

休棄,還是和離,民間夫侍離家,都是這樣的。他不知宮裡是否有這項法度,但已經無關緊要,他的家主,畢竟是主宰一切的皇上。

雲揚一句說盡,把頭埋在臂彎裡。身後,是劉詡挾着怒氣,決然抽下的藤,一下撕開他臀上的肌膚,血珠四濺而起。

雲揚疼得渾身一顫,用力咬住左拳,堵住極痛的一聲呻吟。

劉詡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隨手撈過來的,還是當初尚天雨的藤條。她發着狠,一下下抽下去。淚水和着雲揚的血水,飛濺着,染紅了她的手背。

她渾然未覺,不知自己如此執著抽打着的,是雲揚休棄的要求,還是她這令人窒息的皇權身份。

直到連升不要命地闖進來,直到奴才和御醫們跪了一地。她木然住手。

方纔還說話的人,渾身血肉淋漓,一動不動地伏在凳上,全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