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雪兒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12-17 13:3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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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
戶錦鎖着眉,聽完慎言的敘述。
室內沉靜。
“卿認爲此事該當如何發落?”劉詡問。
戶錦沉吟了下,“臣覺得就此事來說,尚侍君居大功。”
他一開口,慎言就松下口氣。
劉詡挑眉看他,“卿何以如此看法?”
戶錦擡起清朗目光,擲地有聲,“因爲,他……救了人家母子兩條性命。”
劉詡怔了怔。在戶錦眼中,人的性命尤爲重要。他浴火重生過一回,如此裁度這個事件,倒是戶錦風格。而自己貴爲一國之君,有時反倒將權勢、縱橫看得更重些。她不由感慨地點了點面前兩人,“瞧你們一個兩個的……同你們比,倒是朕的心胸窄嘍。”
“臣侍不敢。”兩人一齊垂頭。
“密令西北尚老俠,將天雨悄悄帶回來。宛平那裡,先納個侍君吧,便只說當日產房陪侍的,是她的人。那二十餘人……”劉詡沉吟道,“查清他們每人底細,逐個掌控。即下封口令,衆口一詞,只說是宛平郡主自己的夫侍就好了。”
她下了命令,頓了下,目光逡巡過戶錦和慎言,“慎言着手去辦。”
“是。”慎言提衣跪下,“臣代天雨謝恩。”
這恩,是該謝了。
戶錦心內也很起伏。他撩衣襬,在慎言身旁跪下,“臣方纔說話衝了些。尚侍君所爲……也不能說一點錯兒也沒有。陛下能容,臣亦代他謝恩。”
劉詡感嘆笑道,“到底肯爲朕着想一二了。”闖了產房的是她夫侍,平常人家的家主猶不能容,何況帝王。
戶錦和慎言皆窘迫地垂頭。
“即刻去辦吧。”劉詡擺擺手,“須知衆口爍金,這事可大可小,若是由天雨而牽連到宛平,牽連到新出生的小世子,恐西北局勢又會不穩。”不獨是爲了救下天雨,更是爲了朝堂大計,西北的長治久安。
“是。”兩人凜然。
兩人跪安,忙着辦差去了。
連升上來侍候。
劉詡揉揉眉心,自語道,“這個臭小子,沒一天消停。”
連升垂目。這話中寵溺之意,溢於言表。縱使尚天雨闖了禍,看來皇帝陛下並未真惱了他。
“擺駕臨淵閣吧。”
“是。”連升躬身。
聖駕出了竹苑。
夜晚的圓月正升上梢頭。今夜雖很熱,但皎潔的月色,彷彿送了清涼入心間。劉詡彎起脣角,覺得步子也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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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
遊舫緩緩駛近岸邊,臨淵閣燈火一如既往地,明亮而溫暖。
劉詡揮退跟着的人,自己走了進去。
“陛下。”四五跑出來迎駕。
劉詡四下張了張,沒看見雲揚,“揚兒呢。用過晚膳沒?現在做什麼呢?”
“回陛下,雲大人用了晚膳,剛纔自己在大浴房裡,剛沐過浴,已經歇下了。”
“喔?”劉詡回眸看了看夜空,是晚了些。
劉詡踏着月色,走進臥房。
垂幔重重,燭光搖動。
素手掀開紗幛,不由怔了下。
榻上,並沒有人。
她怔了片刻,倏地轉回頭,“四五何在?”
“在。”四五跑進來。
“人呢?”
“啊?”四五狐疑,跑過來,牀上牀下仔細看了一遍,攤手道,“陛下,大人真的是躺下了。奴才親手給拉的帳子。”
劉詡領先出了內室。臨淵閣並不大,三層建築,除臥房,書房,茶室,也就是正堂大些。劉詡站在堂上,心裡纔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一共十八名暗衛,已經在廳裡跪了一片。劉詡只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什麼話都不用問了。
“陛下,奴才們全數去找了。您先坐下歇會。”四五勸慰。
“這閣裡,四面環水,無船怎麼離開……”劉詡凝眉思索,輕聲自語。
四五嚇了一跳。興許大人睡不着,悄悄出去散散步也未可知,怎麼就往離島上想去了?
已有暗衛飛奔而去。
後島。
雲揚只披了件單衣,坐在高高的樹枝上。遙望天際。
手心裡,還殘留着惱人的溫度。他的心中,卻空成一片。
雲揚不敢回顧方纔浴池的一幕。情事上,他唯一的經驗,便是劉詡的撫慰。每一次的纏綿,縱使劉詡花樣翻新,他也願意配合,並且很愉悅。可那樣的縱情,到底是自己需要,還是血煞需要?
淪陷。
一個詞清晰地楔進他內心最薄弱之處。無論是誰需要,在這事之後,他一步跨過最後一道界限,完全地,淪陷。
面對這樣的自己,他無措,自責,無法自贖。
御水河送來的潮溼的風,拂過他的面頰。雲揚的臉頰也全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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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有燈火從臨淵閣裡一齊燃起。
雲揚雖離得遠,但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那片燈火正向四面八方散開,火點移動速度很快,數量衆多。
雲揚詫異了一下,忽地從樹梢立起。
“糟了。”他如大鵬鳥般從高樹上躍下,急急地向臨淵閣掠去。
奔近。有許多人焦急的面龐出現在眼前。聖上的整幅儀駕就停在宮門前。四五又哭又笑地跪倒在地上,“我的主子呀,您可回了。”
雲揚步子不停,一溜煙,跑進宮門。
“雲侍君回來了,雲侍君回來了……”有宮人一迭聲地往裡報。
劉詡手顫,跌了茶盞。
雲揚裹着風,從門外面跑進來。撲通跪在眼前。
“哪裡去了?”劉詡一步上前,扯住他手腕。
雲揚不防,被帶着膝行幾步,在地上拖出兩道淡淡的血跡。
不過兩人俱都繃緊身子,誰也沒留意。
“在……在後島……”雲揚仰目看着劉詡,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身後,有暗衛跟進來稟,“後島沒有島外的人。有根高枝折了,想是雲侍君方纔從上面躍下,刮折的。”
“睡不着,在……島後散步來着,雲揚知錯。臣侍遲歸,請陛下責罰。”雲揚咬脣低聲。
“……你們退下吧。”劉詡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鬆了勁,把一屋子的人都揮退了。
衆人悉悉率率地退下去。四五最後掩了門。
室內一下子靜下來。
劉詡長長喘了口氣,疲憊地跌坐回椅子裡。
靜了好一會兒,看見雲揚還直直地跪着,劉詡無力地擡擡手,“起來吧,揚兒。”
“……是。”雲揚撐了好幾下,站起來。
褲腿上,全是血跡。
“哎?來人,傳御醫。”劉詡目光一跳,看見地上仍摻着血跡的碎瓷片,不由又悔又急。
外面又是一通忙亂。
待雲揚上完藥,已經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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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
劉詡失手跌了茶盞,傷了他,自責不已。雲揚兩個膝蓋,她掀開褲子瞅了好幾遍。
“真不疼了。”雲揚掩着褲腿不讓她再看,“不過破了點皮兒……”
劉詡遷怒道,“臨淵的奴才們怎麼侍候的,地上有東西也不知道清。”一迭聲叫傳板子。
雲揚從牀上坐起來拉住她,“陛下,您快息怒吧。”皇上親手擲的茶盞,不吩咐,誰敢收拾呀。
劉詡坐回來,閉目按着眉心。
“主上,……”雲揚輕聲喚她。
劉詡長長吁出口氣,終於平靜下來。
細究起來,她並沒有給雲揚上宮禁,整個小島,他走動一下,倒也無可厚非。今夜的自己,彷彿過度的反應。劉詡也有些歉然起來,“若悶了,帶上人,島上四處走走。可是得帶上幾個人。夜裡黑,後島興許有蟲蛇也不一定。總是要安全計。”
“是,雲揚知錯。”
雲揚探身看她表情,“主上,今夜出什麼事了嗎?”
劉詡伸手指,拂了拂他面頰,柔滑細緻,她長長嘆出口氣,“宛平……早產了。”
雲揚嚇了一跳,急聲,“可平安?誰下的手?”
劉詡安撫地拍拍他,“母子平安。”又出神。人說關心則亂。一獲知宛平早產消息,雲揚第一反應便是有人暗中出了手。孰不知是他這些日子一直做此擔心。就如今夜雲揚不過去島後散散步,自己便擔心他已經離島。擔憂的心,是一樣的,纔會有這樣的反應。
劉詡終於長長嘆出口氣,握着雲揚手指,細細摩娑。
雲揚也從震動中緩過來,低聲道,“女子十月懷胎,本就是很漫長的過程。早產也不少見。也不一定是有人從中作崇。幸而母子平安。爲今首要的是先加派人手護衛,要把整個郡守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梳理一遍。”
“正是。”劉詡點頭。
“那土著原有妾室庶子……”雲揚思忖着,“陛下不是說西北移民事成,要封郡主爲王爺嗎?不如先封郡王。”
劉詡眼睛一亮。
若是郡王,就得送子入京的。親子尚未滿月,可不就是送庶子了?
“釜底抽薪吧。那些挾着庶子的有心人也該得到警告了。”雲揚沉聲。不管是誰在幕後搗亂,先把住最根本的一條,別人就翻不起大浪。
“孩子月份不足,養大不易……不過我早派下產科聖手過去了。把孩子保住是首要的關鍵。”劉詡也憂慮。
“這個孩子必須養住,否則西北的局勢,宛平很難獨立支撐。”雲揚轉頭看她,“郡主早產,身子虛弱,要靜心休養。借這回整肅府中上下人等之機,都禁止隨意往上房走動。”
劉詡不明所以。
雲揚目光微沉,“暗地裡,陛下……再預備個月子裡的孩子吧……以防萬一……”
劉詡目光一跳。雲揚話裡的意思,她完全明白了。
話題過於沉重,還牽扯到一個剛降臨的小生命。兩人都一時沉默。
許久,劉詡拉過雲揚,展臂摟住。突聞變故,雲揚一條條對策,雖然冷厲了些,但同他一力推薦宛平留守西北時是一樣的,情勢所逼。他的決策,的確是最穩妥的。
只是……劉詡摟緊他。雲揚腰線柔韌,開始升溫。懷中溫和順從的人,骨子裡,殺伐決斷,雷厲風行,恩威並重,手段高明。被她困在這小島上的男子,本就是一隻雄鷹。再暖的溫柔鄉,也磨不去他本身的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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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
四五躬着腰進來。
劉詡放開雲揚。
四五跪行幾步到牀邊,“大人請寬衣。”
每天例行,他要解鎖陽。
雲揚還在沉思西北的事,側過頭看見四五進來,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得當着劉詡的面被解鎖。本以爲今天聖駕不會來了,他才……
在劉詡看不到的角度,他微微咬了咬脣。
“嗯,快着點吧,今日都累了。”劉詡揉揉眉心,斜倚着牀頭等着。
“哎,是。”四五上前。
雲揚緩緩立在牀頭,展開手,讓他寬了外衫,內衫,解開褲子。
當着劉詡的面,雲揚還是微窘。心裡又發虛。他微微側過頭,調整自己的呼吸。
四五告了罪,上前,解鎖陽。
繁複的鎖釦,解了兩重。四五驀地停下。
仔細瞅了瞅那鎖釦,汗一下子鋪了滿臉。
雲揚已經緊咬着脣,煞白了臉色。
四五堅持着又解了兩重,手指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劉詡坐起來,“還沒好?”
四五全身都抖,哭死的心都有了,“好……快好了。”
劉詡擔心地探頭看,那銀絲又韌,扣錯一環,便鎖死了,少不了讓雲揚遭回罪。她責怪道,“都說你手法高明,怎麼今日也犯糊塗了?”
四五再不敢接話,抖着手解鎖。臉上的汗跟水洗似的。
那鎖,是他親手繫上的。扣法,鬆緊,都有說道。雲揚身下的,扣法是對的。但每人手法不同,他一上手,便知道,這鎖解開過。小祖宗呀,我的老天,要了命了。四五不敢喘大氣,亦不敢擡目看一眼雲揚。只悶頭,盼着那鎖應聲而開。
彷彿過了很久,他挾着銀絲,逃命似地叩了頭,連起身的勁也沒有了,爬着退了出去。
室內靜得掉針可聞。
劉詡狐疑地看着四五出去,及至門口,還跌了一下。她收回目光。雲揚煞白着臉色,立在牀前。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騰地起身,“四五說你晚上在大浴室?”那裡水勢大,雲揚不喜歡。洗過一次,她便再也沒帶他進去過。今夜怎會獨自進去?只是方纔急着找人,忽略了這個關節。
“……是。”雲揚閉了閉眼睛,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了。
“在裡面做什麼了?”劉詡沉聲。
雲揚艱難地抿了抿脣,什麼在洗浴的話,他再講不出口。
“……你,自瀆了?”劉詡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薄怒與痛惜。
雲揚全身都抖了下。無措地握緊手指,覺得掌心全是溼的。
“真的?”劉詡難以置信。
莫說世家子弟,就算是一般的紳良之家,子弟也不許這樣的。若要紓解,房裡總是有人的,那些女婢,放在房裡,不就是幹這些的?哪有少爺們自己下手的?縱使是侍君,身邊也總有教引之人,若要紓解,自有人引導。
“你手下又沒有個輕重,自己會弄?”劉詡氣得不行。
雲揚窘極地斂了下腰帶,緩緩跪下。
倒是全認了。
劉詡手都打着顫,氣急道,“你若想了,血煞擾得難受,每夜我都在,還不行?喔,今夜……”劉詡想到御水河邊被截走了一會兒,緩下口氣,道,“你身邊有教引宮人,他們也可服侍你,哪用自己下手?你……你……”想到雲揚妄行,劉詡氣又涌上來,“你自己又不會。沒輕沒重的,傷着怎辦?”想不明白,雲揚爲何拼着敗壞自己德行,也要自己弄?看他死死垂着頭,劉詡更覺心裡塞得難受,有什麼,不能直接對她講?這樣作賤自己?
雲揚死死垂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逮個正着,還是在這麼窘迫的情勢下,他確實始料未及。
劉詡已經火起。
“你大哥把你託給我,便不是侍主,我也比你大着幾歲,督導之責未盡,是我失察了。”劉詡站在雲揚身前,心裡又痛又氣。這事,斷不能讓雲家知道,可她更明白,這種事,有一回,就會有下回,男子一旦從這上面有了經驗,若不是一次性板回來,便很難再改了。
她狠下心,回身抽出隨身帶的短刃。刀鞘上古樸花紋,是柔韌魚皮。她在手心狠狠握了握,想起大漠裡,那個冷盔□□的少年將軍,心裡疼得幾乎滴下血來。
“哪隻手……”
雲揚顫了下,擡目看她。
劉詡顫着手握緊刀鞘,“哪隻手做錯的,拿出來……”
雲揚瞬了瞬睫毛,眼睛已經溼得蒙了層層霧氣。
他緩緩垂下頭,雙手擎過頭頂。
雲揚的手修長勻稱,指節分明。這雙手,能寫出漂亮的字,畫傳神的畫,做好文章,寫好方略,戰陣上,一柄長
槍舞成蛟龍,還能彈琴,調茶……劉詡捏住雲揚的指尖,讓他繃直。柔韌細膩的觸感,讓她的淚一下子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