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人們的熱情留評。感謝雨情的長評《臨淵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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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水河起風,跪在溼地裡的雲揚,衣袂飄飛。
劉詡止住身後隨從,自己踏着月色上前。
四五有眼色地帶衆人都退了個乾淨。
雲揚隨她走近,緩緩拜低。劉詡一下子想到在行宮時,雲揚鄭重拜下時,一字一句的艱難,“臣名楚洛……”
“揚兒……起來吧,地上溼。”劉詡柔聲,伸手到他眼前。
“是,謝陛下。”雲揚擡目,眸子裡,黑白澄澈。
起來才覺腿上很涼。
兩人一同低頭,“哎,全溼了。”劉詡心疼。
雲揚自然不在意,隨手去拍褲腿兒上的溼泥印。
月宮翩翩玉公子,瞬間回凡塵。
劉詡哭笑不得。
“泥印子是拍得乾淨的?隨我進去換衣。”她拉住雲揚的手,往一邊帶,“別淨在泥坑裡站着了。”
“哎,不妨事……呃?”雲揚擺手,驀地發現手上都是溼答答的,連劉詡也受了連累。
他下意識地替她抹了抹。劉詡該是從前朝直接來的,連衣服也來得及沒換。繡着金龍的長袍,是他從劉詡身上很少見過的莊重。
雲揚收回手,臉上全紅了。
劉詡出神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激盪。眼前這人,就是她的侍君了。她心心念唸的雲揚!
“揚兒……”她上前一步,輕輕喚。
“……在。”雲揚垂下目光。
劉詡探手捏住雲揚的下巴。
看着雲揚垂下睫毛,溫潤的、淡色的脣,也隨垂下的頭一寸一寸壓低。
劉詡心跳驟快,一下子覆了下去。
滾燙,灼熱。
夜風忽緊,兩人衣袂一齊飄飛,墨黑的長髮梢,在風中纏繞。
吻了一會兒,雲揚彎腰,將劉詡打橫抱起。劉詡眼前景物轉了個。
“漲潮了。”雲揚啞着聲音。
劉詡這才發現,河水已經迅速漫上岸來。
“果然是活水自有源頭。”劉詡也很驚奇,從小就生活在宮裡,從不知這御水河也能漲潮。
“哎,是江潮……”雲揚笑着輕輕嘆氣。
兩人相視而笑。雲揚抱着她退了幾步,轉身,進了臨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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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詡還好,洗個手就乾淨了。雲揚身下一半都溼了。四五捧了衣物遞進來。
劉詡斜倚在榻上,看雲揚換。
雲揚也不是沒當着她換過衣服。他只略略側了側身子,快手快腳地把溼衣扒下來。
“只穿這個吧。”劉詡一邊吟茶,一邊衝着雪白的內衫擡擡下巴。
雲揚手上一頓,深悔自己一下子扒得太乾淨。再撿起地上的溼衣穿回去,顯然行不通。他咬咬脣。
看着雲揚臉上生動的表情,劉詡以茶蓋臉,笑。
換上乾衣服,雲揚站在她對面有些無措。
劉詡放下茶盞,看他。
他咬脣思索了一下,找到話題,“可用膳了?”
劉詡失笑。
她見雲揚紅了臉,心中愛極。他們相處機會實是不多,雲揚對她真可謂一無所知。索性招手叫他過來,和聲道,“一般這個時辰,會用些茶點,日落前,便不再吃正餐了。”
雲揚點頭。
劉詡看他神色,笑笑,又把茶杯遞過去。
“夏日裡,我愛喝這個茶。不喜歡用冰,屋角擺冰盆可以,但要在正午後一兩個時辰。平時是不用的。”
雲揚瞅了眼,點頭,“嗯。”
果然得雲大儒親傳,深諳茶道。劉詡點頭。
“衣服喜歡半舊的,舒服。你也不用端着,平日愛穿什麼就穿什麼,舒服就行。”
雲揚擡目看她。
劉詡攬住他,“還有,我喜歡吃清淡的東西,不喜歡甜的。就像我的人,淡然無味。”
雲揚睫毛有點溼。
“我沒什麼愛好的。最喜歡書畫,也愛聽琴,不過寫得畫得都不怎麼好,這你見過,也不怎麼會彈。幸好……你都會。”
雲揚出神地看着自己手指。
劉詡伸手與他十指相扣,想着這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靈動翻飛的樣子,讓劉詡也溼了眼睛,“也挽弓的,平時用劍,馬上用□□是吧?這雙手得幹多少事?沒傷到真是萬幸。”
雲揚搖頭,“不用蠻力就不會傷。”
兩人沉默。
“可有禁忌的東西?”等了一會兒,雲揚緩聲問。
劉詡看他。
雲揚擡起目光,澄澈的眼睛,有些溼潤,“方纔說的這些,我……全都不知道。”
“不必在意。你的喜好,我知道就行。”劉詡動情地吻了吻他的脣。
雲揚再也繃不住,展臂摟住她瘦削的身子。
“嗯。”劉詡用手安撫地拍他的背。
愛慕,真是個奇妙的,沒道理的東西。兩個完全陌生的人,竟就這樣一見傾心。她思索過這段緣起的經歷,一開始,或許是雲揚身上的乾淨和溫暖,救贖了她晦暗的人生。此後呢?他身上太多的特質,讓她欲罷不能。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是愛慕。拋卻家世,身份。是人性的吸引。一路走來,他們品嚐着甘甜與苦澀。
此刻,摟着他,親吻着他,劉詡不再想爲什麼。在這深宮裡,雲揚只有她了。雲揚曾說過,齊宮,是她的家,與她相伴,他會努力。如今真成了她的侍君,可這開頭,卻不那麼順利。唯願雲揚一如從前的,禁得住磨厲,清澈溫暖,一如往昔。
以後,他們有還好長的日子,一點點的,從相戀到相知。她永遠會站在他身前。
想到此,她心裡莫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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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掛在御水河上。
“陛下,請沐浴。”聖上的貼身女官在外面輕聲道。
雲揚擡目看她。
“一同吧。”劉詡放下茶杯。
“是。”雲揚起身,輕薄的內衫勾勒出他流暢的身形。
浴間寬敞溫暖,臨着御水河,彷彿浴池也漲了潮般,水很滿,清澈見底。劉詡不喜香,沒撒什麼亂七八糟的花瓣。
女官們並未跟進來。
雲揚上前,替劉詡寬衣。
劉詡在茵蘊的水氣裡,從緩臺走下去。找了個位置坐下,擡臂喚雲揚,“下來。”
雲揚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自己除下內衫,跟着走下來。
劉詡展臂接住他,安置在身邊略低一些的石級上坐下。
水汽很大,卻燈燭明亮。雲揚裸着身子,迎着劉詡的目光,緩緩走下來。不過這些他都沒注意。他一絲一縷地,緩緩感受着,水,沒過他的腿,膝,腹……他緩緩坐下,僵着身子。
坐得略低些,水一下子沒過胸口。雲揚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地仰了仰頭。竟有,溺水般的窒息。
劉詡傾過身子來,溫柔地吻他已經冰下來的脣。開始忽輕忽重地撫弄着他。
雲揚沉在水裡的手指,毫無意義地抓了一把,流過指縫的,無非是水而已。無處借力的他,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只閉着眼睛,在她手下喘息。
劉詡起身,換了個姿勢。從正面插
進他兩腿間。雲揚被迫着四肢大敞。
“解開了?”劉詡在他耳邊輕輕呵氣。水不冷不熱,他全身都騰起粉紅色。
“嗯。”雲揚咬着牙,不讓呻
吟出口。
解開後。劉詡按着他腿,又向兩側分了分。雲揚被推着挺直腰,整個背都貼在池壁上。
有了倚靠,雲揚平靜了些。
劉詡這才覆上脣,奪走了雲揚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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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長。雲揚的感知。
初次菜園青幔帳子裡的經歷,讓他對夜,有了這樣的認知。
從解毒到現在,已經一月,他沒沾過劉詡的氣息。認主的血煞,在此刻,蓬勃起最激盪的情緒。他渾身打着顫,輾轉,起伏,喘息。
天邊泛白。劉詡終於放開了他。
雲揚精疲力盡,伏在榻上,昏昏要睡去。
劉詡摟住他,輕聲在他耳邊,“對不住,過太久了,想得緊。”
雲揚閉着眼睛彎起脣角,“嗯……沒事……我也想。”
雲揚平日內斂乖巧,冷不丁說出句情話,都很震撼。劉詡俯身親他眉眼。雲揚難耐,想往牀裡縮。
“嗯。知道了。今天以後,緩緩地來。”劉詡在他耳邊笑,覺自己象個事後還調戲人家的壞人。
“嗯。”雲揚吸着冷氣翻身。
“腰疼?”
“不……酸。”
劉詡笑。怕傷了,也只要了他兩次,不過折騰得是狠了些。她一邊替他揉,一邊告誡自己,今天以後,要收斂。想是想了,不過看着雲揚很配合地朝自己翻了個面,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親了下去……
雲揚撐着撩了撩眼皮,習慣性地,想進一步配合一下。
“……睡吧。”劉詡放過他,替他掖被角。
“……”雲揚低聲說了句什麼,劉詡傾着耳朵也沒聽清。人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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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衣起來。
劉詡替雲揚掩上帳子,自己出了內間。
宮娥們上來,侍候梳洗,用了早膳。
四五捧着一疊紙,躬身上來。
劉詡接過來,一張張翻看,抄的是一本孤本的詩集。每頁紙錄一首詩作。並不是只一種筆體,隨着詩作內容的不同,筆勢多有變化。筆力勻稱,金勾鐵劃,頁頁不同,頗有墨趣。
“倒是貪玩。”劉詡笑着嘆氣。
雲大儒狀元及弟,卻是很務實的文人。一生多治經典。雲揚也從沒作過詩,也不怎麼吟詩……劉詡心中微疼,看來,雲揚還是喜歡它的。
翻看到最後,幾頁與衆不同的映入眼簾。劉詡仔細讀了,沉吟着收起來,其餘的遞給女宮,“收好。”
四五站在一邊巴巴地看着她。
“揚兒愛好實在不多,他在家一般都擺弄書墨,且隨他吧。”劉詡吩咐。
“是。”四五苦着臉。那是喜好?這喜好咋這麼苦呢。
“禁着他些,不能累着就行。”
“是。”
劉詡走進書房,在長案前久久站立。
回身,在書架上取了幾本書,親手放在案前。
四五垮下臉。
“先讓揚兒睡,午後朕再來吧。”
“是。”
劉詡帶人上舟,回首。看見朝霧裡,臨淵閣異常寧靜。她展開挑出來的那幾頁紙,眸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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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
北書房裡,一片安靜。
慎言和幾個閣臣正在理事。
劉詡進來。衆人都吃驚,忙起身。
“無妨。”劉詡示意大臣們寬坐。
慎言反正是坐不得了,跟過來,服侍她坐下,端過杯茶。
劉詡默了片刻,“南地,夏澇了?”
慎言怔了下,呈上一份公函。
“是。今晨剛收到的信兒。”
劉詡取出那幾頁紙,“給各位大人看看吧,這方略可行嗎?”
慎言接過來,看了遍,眉頭微動。再傳給其他人看。
幾個閣臣聚在一處,細瞧時,劉詡轉向慎言,“外後宮的事,如何了?”
聖上親許外後宮自中宮以下,都可在前朝行走。在金殿上,又強調過。慎言點頭,應,“四位平侍大人皆有意願。吳濤大人一向酷愛詩文,他自請去御書院,修書。”
劉詡點頭,”他是撫寧伯的嫡孫。從小讀書,卻屢試不弟,倒是因爲雜書看太多了。”
慎言抿脣,得聖上如此評價,倒也中肯。
“寧遠侯世子何遠交求去戶管司。”
“他酷愛山川地理,尤喜水利。去那……倒是心儀。”劉詡頗讚許。
“初入司,不能做侍郎。要按官階逐級提拔。”
“是。”
“雙生子……他二人才名,整個渤州聞名。”慎言擡目看了看劉詡。
劉詡笑道,“知道。他二人精於計算。”巧算子嘛。不過畢竟是世家子,家裡都不太待見這本事。
慎言也笑了,“在戶管的核查主薄裡,也算如魚得水。”
“怎不弄到朕內庫來,也省得帳不清楚。”劉詡喝茶。
慎言垂頭。
“玩笑話。”劉詡忙道。
慎言擡起目光,溫潤笑道,“臣知道。”
“還有四位小侍……”慎言把一張名單呈上來,“都各有特色,這是他們的請調文書。”
劉詡接過來看了看,笑道,“天雨這是替朕選侍呢,還是選臣工呢。”
慎言但笑不語。尚天雨果然心思與衆不同。選上來的這幾位,俱是在家中不顯山露水的,有些奇才,倒合陛下新朝得用。
“行。這四人所請,也可準了。”劉詡點頭。
“晉苑新進的十位……”慎言說了半句,就頓住。似乎逾越了,那是戶錦的職責範圍。
“外後宮的人,卿皆可慢慢品評着,若可用處,便可自行任命。”劉詡和聲道。
“是。”
劉詡又正色道,“朕外後宮的人,在朝外行走,須持本身官階,在各司內,自有上官管轄。若有失職不查和包庇,朕唯言相你是問。”
“是。”慎言起身,凜然應。
旁邊幾位閣臣已經商議半晌,上來回稟道,“臣等皆認爲此方略可行。”
慎言收回那幾頁紙,上面的字跡,如此熟悉,讓他不得不審慎地看劉詡神情。
紙上分條目,清晰陳述了方略的大要:移民大計,先以西北民間大戶,去南地招募佃農的名義,逐步推進。
楚地夏澇,楚的良田多在低窪處,災情頗重,民生艱難。大齊可轉變移民方略。先召集一些西北籍的大商戶,以民間招募佃農的辦法,先在楚地災情最重的村地入手,對走投無路的災民,許以路費、安家費等,災民自然欣然。舉村遷移,是招募的首要條件,這樣有條理地鋪開推行移民之策……先期預計可招募到萬戶……
在雲揚新呈上來的方略中,甚至還舉出了可先行招募的縣府及可爲主導的縣丞的名單。
衆閣臣聚在一起,商議多時,又補充了一些實務。
劉詡揮手讓他們先去擬定個詳細文書來,明日可廷議了。衆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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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安靜。
劉詡吟茶,凝眉沉思着什麼。
慎言憂慮地看着她,緩緩道,“陛下……南地臨海,內陸頗低窪。幾乎年年都有夏澇……基本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劉詡怔了下,擡眼睛看他。
慎言垂目。
“……朕知道。”
關心則亂。楚剛夏澇,雲揚這邊就已經重製了方略。她在初拿到這幾頁紙時,心中有多大程度的猜疑,連她自己也無法衡量。只是思量了一路。
雲揚關注南楚民生,能細數縣丞的以上的官員,不意外。他的確做不到對南楚毫不關心。
果真是關心則亂。
看着慎言溫潤的目光,感受他和緩氣息,劉詡煩燥的心慢慢平靜。
慎言松下口氣。
雲揚無論在京城,還是入外後宮,身邊都是陛下的暗衛,想逾矩半步,也難。若說雲揚私下與外交通,實在誅心。
“揚兒大概是想着在夏澇前,能先移幾萬住民過來。”劉詡嘆息。
“今年內澇其勢之大,百年不遇……”慎言審慎措辭道,“天災,人所不能預見。”
“拖到現在,終於內澇了……”劉詡苦笑搖頭。沒發生的事,雲揚無法當做條件去提,但他似乎是有話想說給自己聽的,可自己卻明令他,一個字也不準提。
“不是這樣想事情的。”慎言有些急。
劉詡擺手,“是朕的策略不當。楚即降齊,便是我大齊子民。囑南地郡守,放糧救賑,聊解天災。”
“南地形勢也必不好。”慎言沉吟道,“先解燃眉之急吧。還得即刻北糧南調,我大齊剛歷戰禍,官倉畢竟有限,不如……”
劉詡失笑,“咱們還得吃大戶呀。西北首富,可是你本家呀。”
一句咱們,讓兩人相視而笑。
“西北大戶聯名去南招驀的事,就和賑糧一同,派人過南邊去。”
“是。”
“封卿本家一個寧鄉侯吧,也好主理招募。”劉詡拉過慎言,柔聲。
“不行,實權太大。還不夠他們魚肉鄉里的。”慎言垂目,淡淡道,“找他們家待嫁嫡女一名,封縣主。皇封足矣光宗耀祖了。”
一句他們家,讓劉詡心疼不已。她握住慎言手,冰冷的指尖。
“慎言……一切都過去了……”
慎言溼了眼睛,“是,慎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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