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籌算

嘉太妃呆呆望着窗外暮色不語。

適才得知,伍奢從這裡離開後,便去謁見了秦王,並且起了爭執,至於爭執的內容,雖無法探知,但想來必是伍奢爲自己說話得罪了秦王。

嘉太妃的心涼了半截,但還是不甘心地輕聲問:“可知道都爭執些什麼?”

身後的乳母爲難地搖頭道:“大殿內只有永巷令和幾名近侍,您是知道的,這些人的口風最緊,只是聽得說,傳出來的聲音……”

乳母看一眼嘉太妃,低下頭去:“聽着,吵得很兇。”

吵得那般兇,自然也就是說沒指望了。嘉太妃絕望地閉了閉眼,久久不語。兩名侍女隨着孟嬴走進門來,孟嬴蹦蹦跳跳的,一臉歡喜地喚道:“母親母親!”

嘉太妃轉過身來,擠出笑容,她蹲下身去,摟住女兒。

孟嬴脆生生地說:“母親,我餓了。”

嘉太妃疼愛地摸摸孟嬴的臉,擡臉向着兩名侍女吩咐道:“帶長公主去用飯罷。”

侍女應了,孟嬴拉着嘉太妃的手撒嬌道:“母親陪我嘛!”

嘉太妃哄道:“母親不餓,乖,孟兒先吃。”

孟嬴聽話地放開手,向母親行了個禮,被侍女帶走了。嘉太妃定定地看着女兒的背影,不說話。

乳母試探地:“要不要……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嘉太妃苦笑道:“你也知道大王的忌諱,總是去探頭探腦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乳母道:“那……咱們設法去問問楚使大人?”

嘉太妃想了想,搖頭道:“他爲了本宮,也算是盡心了,不惜與大王爭執,只怕也得罪了大王,再去……就算是本宮不怕麻煩人,恐怕……也太爲難人了。”

說起來,她不過是一個過氣的宮姬,哪裡有什麼份量,要求他人鼎力相助呢?

嘉太妃低頭髮起呆來。

乳母勸道:“太妃,不管如何,身子總最要緊,您今日都沒怎麼進過飲食……”

嘉太妃似是沒有聽到。乳母又連喚了幾聲,嘉太妃才擡起頭來,輕聲道:“掌燈。爲本宮整妝。”

乳母一愣,嘉太妃不語,乳母心下突然便有些明白,不禁有些擔憂,她遲疑道:“這……只怕……要不……再等一等?”

嘉太妃突然撥高了聲調:“等?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木已成舟無可挽回麼?”

乳母低頭不語。

嘉太妃的聲音顫抖:“這些年,本宮百般小心、委曲求全,我這般辛苦,不過是爲了我們母女二人能過幾年安生日子,可如今……如今……”

如今,還有別的法子麼?

她雖生得美,但素乏智謀,亦沒什麼野心,順境時不知籌算,逆境時更不知如何轉圜,好在先景公對她極爲寵愛,先景公薨逝,秦王即位後,對她也還算照顧,所以她其實沒怎麼受過生死攸關的挫磨,如今這般危境,這個法子,實實是被逼出來的。

嘉太妃的身軀因爲激動微微顫抖起來,乳母忙上前扶住。嘉太妃收住語聲,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嘉太妃自言自語道:“我……顧不得許多了……我……我總要試一試……試一試……”

嘉太妃的語聲有與她的柔弱並不相符的堅決,同時又帶着幾絲惶恐與不確定,教人對她的決定毫無信心。乳母同情地看着太妃,她滿心只想幫自己這位美麗苦命的主人,但只覺全然使不上力氣,心下不禁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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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奢將剛寫好的竹簡湊到燈下檢視了一下,將其捲起束好,遞給侍立在旁的伍員,吩咐道:“快馬送出,請子旗大人看後,速請大王下國書,儘快送來。”

楚國令尹鬥成然,字子旗,乃是扶持新楚君即位的第一功臣,亦是如今楚國第一重臣,他與伍家父子交情頗深,故而伍奢對其的稱呼也很是隨意親近。

伍員遲疑地問:“父親,真要迎太妃歸國麼?”

伍奢反問道:“這不是你的主意麼?”

伍奢當日臨時起意去見秦王,其實還是伍員想出來的主意,他在臨出宮時攔住了伍奢,伍員當時未曾深思,只覺得秦王是關竅所在,不過父子之間自有默契,以伍奢之心智,馬上便知道自己該如何行事了。

伍員有些猶豫:“當時不過是情急之下的說辭。此事未與太妃商議,太妃之意……”

伍奢不動聲色地看着伍員,兒子的急智令他感到欣慰與驕傲,但他素來教子以嚴,面上並不顯露半分,只問道:“爲父問你,你我爲何要力阻晉君求娶太妃?”

伍員不假思索地回答:“太妃本是楚女,我國自然不能任其委身敵國。何況父親既受太妃所託,於公於私,自當盡力。”

伍奢微微搖頭道:“你所說的,還是未跳出人情常理。”

伍員徵詢地看着父親。

伍奢問:“你再想想,晉君爲何要求娶嘉太妃?”

伍員馬上反應過來,答道:“平丘之盟,秦國未在會盟之列,晉君耽耽於懷。晉君此舉若成,晉君便成了秦君的父輩,秦國自然便落了下風。”

伍奢:嗯,還有呢?

伍員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平丘之盟,我國亦未遣使前往!”

伍奢終於微微笑了一笑。

伍員飛快地思索着,語速也快了起來:“平丘之盟,秦楚兩國皆未到場,拂了晉君的面子,晉君懷恨在心要爲難的,不止是秦國,還有我國。太妃乃是楚女,這一層,晉君只怕也想到了。晉君這是一石二鳥,既脅迫了秦國、又羞辱了我國。”

伍奢點頭道:“晉君此番求親,是強求、亦是試探。他算準了秦君未必會爲一樁婚事與晉國爲敵,若是逼得秦君允婚,他僅以一樁婚事,便可凌駕於秦楚兩國之上,一雪平丘之恨,心思不可謂不巧、不毒。”

伍員點頭亦道:“好盤算。”

伍員雖這般說着,眼睛卻微微發亮,道:“晉國雖然陰毒猖狂,卻給了父親良機。”

伍奢點點頭,手扶几案,意欲起身。伍員伸手相扶。伍奢站起,回身,端詳着他座位後正中架上的節杖。

伍奢喃喃道:“大王即位不久,需外聯強援,方能穩住朝局。爲父此番出使,本就想探問秦君心意、以圖聯秦之策,這一下……”

伍員接口道:“晉使逼得越緊,秦君越會想着向他國借力。奉歸之說,實是送給秦君的一個人情,秦君大可藉此與晉使討價還價;而……若秦君果真放太妃歸省,秦楚之盟,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伍奢點頭不語。伍員恍然道:“於父親而言,奉歸,一開始便不是說辭。”

伍奢嘆了口氣,道:“爲人臣子,當以國事爲先。好在,奉歸之舉,於太妃有利無害,若能解了這場是非、不墮我大楚國威,也算是兩全之舉了。”

伍員心中充滿對父親的欽佩,誠懇道:“父親慮事周全縝密,孩兒受教。”

伍奢正色提醒:“經歷得多,自然便懂得了。你今後少不了這些綢繆周旋,切記,靜水微瀾,卻是漩渦密佈;遇事深思,方能見微知著。”

伍員斂目道:“是。兒子明白。”

伍奢點了點頭,手撫節杖,若有所思:“若如爲父所料,秦君日間不便明言,私下……該緊着召國相太傅商議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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