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楠默默地跟在寂駿馳身後,看着他略有疲憊的臉龐,眼眶酸酸的。
許久的相處,寂駿馳將迦楠照顧的無微不至,在她去年生辰的時候,寫了一首藏頭詩送給她,向她表明自己愛慕她的心跡,可是迦楠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怎樣想的,她既甜蜜,又抗拒。
寂駿馳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卻一如既往的對她好,讓迦楠有時候會忘了自己是一國公主,忘了自己的國家,忘了自己被囚禁的父王和哥哥,還有自己至今下落不明的皇兄。
她也想將自己的心託付給一個人,可是她不敢,她知道自己身上揹負了太多的責任,不能隨心所欲,夜半時分,從睡夢中驚醒,也會黯然落淚。
她左手是國恨家仇,右手是自己能夠託付一生的良人,哪一面都那麼沉重,可是無論放棄哪一面,天平都會被壓倒。
但是,日日夜夜,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寂駿馳爲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歷歷在目,令她無法自拔。
凌肅迦楠,人生苦短,忘記你的姓氏,只記住你的名字。
迦楠,就讓自己再放縱一些時日吧。
迦楠戴好面紗,反手握住寂駿馳的手掌,寂駿馳對她第一次這樣主動的親近,先是僵硬了一下,隨即用手心暖暖的溫度,將她纖細的手密密包裹。
兩人從馬車上下來,見留仙居門口排滿了人,有達官顯貴,也有平民百姓,但秩序卻出奇的好,沒有人爭搶,因爲留仙居的背後,是一個普通人不能撼動的勢力,是江湖上以摧枯拉朽之勢重振昔日榮光的鳶木閣。
寂駿馳粗略估計了一下,略帶惋惜地說:“迦楠,我們好像來的晚了,我估摸着,今天是排不到我們了。”
迦楠踮起腳向前張望,看見長如盤龍的隊伍,回過頭對寂駿馳笑笑:“寂大哥,沒關係的,不過就是頓飯菜,以後來吃也一樣啊,反正我們的日子還多着呢。”
寂駿馳低着頭,笑眯眯地說:“日子還多着呢?迦楠,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迦楠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曖昧的話語,不禁紅了臉,好在面紗擋住了臉頰,不然她面對着寂駿馳,臉紅的怕是不能看了。
寂駿馳看着迦楠害羞的模樣,不禁莞爾,緊緊攥住她的手,將她拉向自己身邊。
“呦,寂大人,我們又見面了啊。”正當兩個人沉浸在甜蜜的氣氛中,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擾亂了兩人的思緒。
迦楠下意識的向寂駿馳懷裡靠了靠,寂駿馳展臂摟住她,換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朱大人,您也是聽說這裡來了個東庭的廚子纔來的吧?看來我們的運氣都不好啊,人已經排了這麼多,恐怕是要改日了。”
“呵呵,無妨,我家小廝在前面排着呢,馬上就排到了,若是寂大人與令夫人不嫌棄,與朱某同桌而食,可好?”
“謝謝
朱大人好意,不過今天是夫人的生日,我們是想過二人世界的,怕是會給朱大人添麻煩,改日我請朱大人,還望到時候朱大人帶着妻兒一起,賞寂某個面子。”
“好,既然寂大人如此說,朱某就不打擾了,先行一步,告辭。”
寂駿馳向朱贊拱拱手,眼神卻冷下來。
“這個朱贊,還真是陰魂不散,若不是現在形勢不允許,我早就帶你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迦楠搖搖頭:“寂大哥,沒事的,就當我們在路上,遇到一隻亂叫的瘋狗,聽聽也就罷了,難道我們還要再衝畜生叫回去不成?”
寂駿馳緊繃的臉部線條突然柔和下來,“你呀,真是,如果他聽到你這樣說,是不是臉都要憋綠了?哈哈,走吧,我們去別處吃飯,總不能白出來這一趟。”
兩人剛轉身準備離開,就聽到後面一個人氣喘吁吁地喊着:“寂大人,寂大人,請等一等。”
寂駿馳回過身,見一個小二打扮的人追了過來。
小二彎了彎腰,恭敬地說:“寂大人,我們老闆請您上樓一敘。”
“你們老闆找我何事?”
小二爲難的撓撓頭“寂大人,真是抱歉,小的也不知道,老闆只讓小的轉答,說是您的舊識。”
寂駿馳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小二在前面帶路。
迦楠擡起頭擔憂的看了寂駿馳一眼,寂駿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二人隨着小二上了樓去,留仙居的老闆正站在樓梯口向下張望,見幾個人走上來,忙迎了上去,向寂駿馳拱手:“寂大人,在下張元明,是這留仙居的老闆。”
寂駿馳回了個禮,“張老闆,怎的親自出來相迎?真是麻煩您了。”
張老闆忙側過身,躲開了寂駿馳的禮,擺着手說:“不敢,不敢,其實我也只是傳話的,奉了大老闆的命令,在這裡等候您和夫人,兩位請隨我走吧,大老闆已經恭候多時了。”
寂駿馳拉着迦南的手跟在張老闆後面,心裡預想着種種可能的情況,也沒想出這個所謂的大老闆,到底是自己認識的哪一號朋友,似乎哪個都對不上。
但是他所有的感官和神經都已經提升到了最高限度,一旦有什麼意外,他會立刻帶着迦楠遠離此處。
張老闆將他們帶至最裡面的雅間,敲敲門,恭敬的說:“蕭統領,寂大人和他的夫人已經到了。”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裡面傳出來,“好,你下去吧。”
張老闆對着門弓了弓腰,推開門,將寂駿馳和迦楠讓進了屋。
寂駿馳進屋就看到一個男子,相貌溫潤柔和,一襲紅衣襯得他像是一團溫度不高的明亮火焰,眼中的精碩之氣和身體的肌肉線條一看就是習武之人,寂駿馳估摸了一下,竟然看不出對方到底有多厲害,瞬間機警起來。
那紅衣男子上前一步抱了下拳:“寂大人,我是蕭何,今日只是故人之間的相敘,並無惡意,請放心。”
寂駿馳也回了一禮,雖然他武功不如蕭何
,但氣勢並不輸於他。
“蕭何?可是鳶木閣的統領?”
“正是在下。”
“統領莫不是認錯了人?寂某與統領並不相識,何來故人一說?”
蕭何微微一笑,引着他們坐到桌邊,“剛纔在樓上見着了大人和夫人,便設了這一桌宴,我們可以邊吃邊說。” щщщ⊙TTκan⊙c○
寂駿馳歉意的說:“蕭統領還是先與寂某說明了吧,無功不受祿,否則這飯,我們吃的也不會安生。”
“罷了,蕭何,還是我說吧。”蕭何還未答話,就從側面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寂駿馳回頭,就看到一個女子頭罩面紗,腳步輕快,似有若無的動着,迅速向這邊走來。
女子在對面坐下,揮手讓丫鬟給寂駿馳和迦楠布了菜,才緩緩開口。
“我今日本是隨意來看看,卻不料看到了你,就想請你上來,畢竟你們已經來了,總不能讓你們失望而歸。”
“恕寂某冒昧,姑娘認識我嗎?”
女子輕笑出聲,“自然是認得,我曾經答應過夏悠揚,會幫她照料她的親人朋友,今日之事,純屬巧合,二位但用無妨。這廚子手藝正宗,想必這位姑娘也很是想念家裡的口味。”
寂駿馳眼神一緊,握住迦楠的手,笑着說:“姑娘說笑了,內人是土生土長的雲逸人,吃家裡的口味,自然是雲逸國的菜式,這東庭的菜,不過是嚐個新鮮。”
女子微微搖頭,聲音略帶笑意,卻並不是譏諷。
“我早就知曉她的身份了,不然你以爲,朱贊在我們鳶木閣砸進那麼多錢,怎麼會一直得不到有關她身份的消息?若真的確定了她的身份,朱贊還會容她活到現在?”
“姑娘是想說,鳶木閣幫我們擋回去了?”
“擋回去了說不上,我們也收了錢,只是查出來的東西詳不詳細,就不是那朱贊話錢多少可以決定的了。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若是想怎樣,不必這麼麻煩,直接將你們抓過來就是,何必現在這樣。”
“姑娘的好意寂某很是感激,若能回報,必當義不容辭,只是今日這桌飯菜怕是我們無福享用,能結識二位是我的榮幸,日後有緣,會再次相見,今日天已不早,內人體弱,恕我們失禮,先行一步。”
寂駿馳說完拉着迦楠的手就向門走去。
女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問:“寂駿馳,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眼熟?你不想知道我是誰?難道我搬出了夏悠揚的名字,也不能讓你停下?”
寂駿馳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女子,說:“天下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只是寂某自認不才,不會識得姑娘這般厲害的人物。”
女子一把扯掉頭上的罩紗,“那年在驍南的街頭,有一個剛剛失去弟弟的小女孩,二少爺,您還記得吧。”
寂駿馳驚疑不定,眼前的女子眼熟,卻與自己記憶中的女子並不相同。“你,是梓鳶?還是她的家人?”
“我是梓鳶,也是現在鳶木閣的閣主。現在我們可以坐下,慢慢說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