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青覺無聊的躺在牀上看書,夏悠揚正趴在桌上打盹,張震突然喊道:“夏陽,有人來拜訪將軍。”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去開門,卻見到了那個曾經給自己帶來死亡威脅的男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正當琢磨着怎麼向他打招呼,他卻已經閃身進來了,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去找寂青覺。
寂青覺也是一臉的驚訝,放下手中的書正掙扎着要起身給他行禮,君南羽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別起來了,這都是些沒用的虛禮,你腿傷可還好?多久能恢復?”
“還好,小腿骨折了,軍醫說半年不能動武。”
“半年?這麼久?我看到了你讓人遞進宮的信函…”
話說到一半,君南羽轉身對夏悠揚說:“你先下去吧,我和將軍有話要說。”
寂青覺呵呵笑了一聲:“不用讓她下去了,你看看她是誰?”
君南羽這纔回頭看了夏悠揚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躊躇,到底是皇家子弟,再大的場面也見過,瞬間便壓下自己的情緒,回頭問道:“你怎麼把她帶來了?膽子夠大的。”
“呵呵,你的膽子也不小啊,朝廷規定皇家子弟不得擅自進入軍營,你不是也來了麼?”
“我看到了你遞的信函,想到以你的性格,既然都那樣說了,肯定傷的不輕,放心不下,就跑來了。其實還有一件事,既然她也在,我就直接說了,那天我對她,太沖動了,既然你...”
“二殿下,哪天?對我怎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夏悠揚打斷他的話,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她已經相信他是真的把寂青覺當兄弟,寂青覺也很珍惜這份情誼,畢竟他們這樣的家庭,擁有這樣一份友情太珍貴了。
但她也是在賭,賭對了,他們兩人是互相扶持的好朋友,賭錯了,就是讓寂青覺成爲君南羽爭奪皇位最大的幫手。
“是啊,南羽,你說什麼呢?悠揚說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君南羽被他倆這一唱一和弄得發矇,突然笑起來捶了寂青覺一拳,寂青覺大笑着嚎了兩聲。
夏悠揚知道自己賭對了,因爲她剛纔看到寂青覺這個皇子兄弟的眼裡竟有一閃而過的淚光,而且聽說寂青覺受傷了,竟然冒皇家大不違偷偷來到軍營,這已經不是一個以冷靜著稱的皇子,在將利益放在第一位時會做出的事情。
夏悠揚看着眼前嬉笑的兄弟兩個,很是開心,雖然曾經差點死在這個皇子的手裡,但她和寂青覺看清了,君南羽是寂青覺的兄弟,過去是,現在也是。
君南羽不能在軍營裡待太久就匆匆回去,第二天,皇帝派人來接青覺回去,卻發現被派來的人是君南羽。
寂青覺和夏悠揚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君南羽狡黠的目光,三人相視一笑。
夏悠揚以將軍親衛的身份,以照顧將軍爲由,跟着一起進了轎子。
皇帝傳了口諭,讓寂青覺
先回家好好養傷,等他將傷勢養好了再對他進行封賞。
夏悠揚事先給連理通了口信,讓她偷偷打開後門先讓自己溜進去,然後換回女裝和大家一起在大門迎接寂青覺。
寂青覺的府邸雖然和將軍府挨着,但卻是自立門戶,只有在重要的時候纔會一大家人聚在一起。
夏悠揚和其他人表現的一樣,很久沒見到他對他甚是想念的樣子,然後老將軍將他們這些寂青覺府裡的丫頭僕婦小廝囑咐了一遍,要細心照料他。
這是夏悠揚第一次見到老將軍,鬚髮花白,六十多歲的年紀,因舊傷落下病根腳步略有些蹣跚,但眼神卻依然堅毅明亮,腰背挺拔,依稀可見當年之偉岸雄風。
寂青覺在家養傷期間,太后召見了夏悠揚兩回,還問起了怎麼之前病了那麼久,正當夏悠揚支支吾吾準備矇騙過去,卻有個太監說,他聽聞夏悠揚在府中被打了板子,傷勢很重,差點就廢了一雙腿。
夏悠揚沒辦法,只能說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白夫人喜愛的瓶子。
太后也知道寂青覺與白夫人的關係,聽了之後很不高興,心疼的拉着夏悠揚左看右看,還讓謹煙放出話去,不要讓夏悠揚再做一些下人做的活,只做些清閒的,好好的陪太后她老人家開心。
有了太后這句話,夏悠揚之後的日子無疑是好過很多,誰敢指使太后的人吶,那真是不要命了。
日子很快過去,夏悠揚每天寸步不離的照顧寂青覺,三個月他的傷就恢復了,但夏悠揚看着他不讓他練武。
又過了兩個月他實在待不住了,夏悠揚無奈找來醫生,醫生說他的身體恢復很快,可以練武了,他激動得差點衝上去擁抱那個醫生。
夏悠揚看着他把刀劍耍的虎虎生威,但動作一大,變胖的身體把以前的衣服撐破了,想到這幾個月他很少活動,每天被自己塞進去很多補身體的東西,笑得肚子都疼了。
幫寂青覺沐浴完,夏悠揚到院後去找連理,發現府裡各處都開始打掃,大掃除不是每月初麼?月中怎麼又開始了?
拉住正在忙碌的連理:“怎麼今天又開始打掃了?月初不是掃過了嗎?”
“哎呀,姐姐,真不知道你在少爺身邊都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只顧得親熱了吧,嘿嘿。”
“臭妮子,說什麼呢。”夏悠揚在她腰間輕輕捏了一把。
她大叫着躲開:“明天是少爺的加冠禮,要來很多人的,都是達官顯貴,當然要收拾啦,你別偷懶了,快幫我們一起幹呀。”
加冠禮麼?寂青覺十八歲了,夏悠揚也已經來到這裡四年了。
四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第二日早上,府中就有很多人前來參加寂青覺的加冠禮,古代大戶人家人對男子加冠極與女子及笄極爲重視,寂青覺的長輩都來到寂家祠堂。
賓客到齊,寂青覺在父親的指引下拜祭了寂家的列祖列宗,然後寂老將軍親自爲他換上一件莊重的玄色爲底銀色滾邊的深袖外袍,一加黑
麻布緇布冠,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示從此有參政的資格,可擔起社會責任;
二加白鹿皮皮弁,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示從此要服兵役以保衛社稷疆土;
三加紅中帶黑素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示從此可以參加祭祀大典。
夏悠揚實在記不住那麼多繁複冗雜的文言文,大腦放空了一會,回神後就看到寂青覺意氣風發的向客人們敬酒答謝,被人羣簇擁在中間。
她只能站在門廊柱子後面默默的看着他,他是所有人的中心。
曾經的夏悠揚也是萬衆矚目的焦點,可是現在的她只是一粒落在茫茫沙漠中的小塵埃,微不足道。
她雖然在他身邊,他有着至高的權力地位,卻不能給她在身邊的一席安身之地。
正當夏悠揚暗自神傷時,突然聽到小廝喊:“二皇子駕到。”屋子裡的人趕緊出門相迎,夏悠揚也在門廊處跪下。
“聖旨到。”君南羽一進門就說了三個擲地有聲的字。然後滿院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恭敬的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寂青覺在春季一戰中智慧英勇,爲我雲逸國解決了困擾十幾年的問題,封其爲平勇將軍。現寂老將軍年事已高,念其一生戎馬,爲國效力,封爲永樂侯,並特賜世襲。欽此。”
“臣接旨,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老將軍和寂青覺一起以膝前行,雙手捧過聖旨。
一個家族,老的封了侯,而且世代沿襲,小的封了將軍,又有皇子親自送來聖旨,這一切都是莫大的恩寵。
“衆位都起身吧。”君南羽笑盈盈的看了寂青覺一眼,向院子裡走去。
突然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夏悠揚,眼中靈光一閃而過。“夏悠揚,你去做那個上次的那個沙冰來。”
大家都隨着他的眼光看向夏悠揚,有猜測的,有疑惑的,有思索的。
她趕緊跑到廚房準備,讓下人打起精神忙乎一通,帶人端着托盤進入前廳,給在座的每個人的桌上都放了一碗,而她自己則是親自將碗送到君南羽,寂老將軍以及寂青覺的案前。
躬身準備退下時,寂青覺對她說:“留幾個人在這裡伺候,其他人下去吧。”
夏悠揚讓連理去伺候寂老將軍,身邊一個貼心的丫頭伺候寂青覺,自己則是站在君南羽的身後。
論身份地位,在坐的各位無疑是以君南羽爲首,他吃過沙冰之後對夏悠揚連連讚歎,將自己的一塊貼身玉佩賞賜給她,無形中暗示大家,他很欣賞夏悠揚。
夏悠揚知道君南羽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讓人注意到她,希望她能通過努力讓大家認可,離寂青覺近一步,可是他們心裡都清楚,被人過多的關注是一把雙刃劍,他這樣做無疑也是把夏悠揚推到了風尖浪口,踩在刀尖上度日,難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