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蒼茫,峰如刀削,幾縷浮雲飄過明黃色的夜月,繚繞着神秘的山巔,淒冷靜然的眸光輕輕擡起,一抹幽涼的笑意在脣邊緩緩綻開,如拂開流雲的清風,剎那間化去神秘的面紗,決然的向前邁去。
然而在她邁出第一步時,離得最近的一匹野狼,毫無徵兆的飛身撲來。然而眨眼間,一道清澈無塵的水光帶着微微劍鳴之聲脫鞘而出。
玉月銀光下,冰冷而致命的殺氣遍襲森然詭異的山谷,隨着那道如冰似雪的劍光,一股從餓狼喉嚨處噴濺而出的鮮血,帶着悽豔絕倫的光澤,在月夜之下綻放如花。
清風吹過,冷玉兒的眉心淡然如玉,靜冷似雪的望着靜寂無聲的狼羣,手中攬心劍在她手中第一次飽飲鮮血,晶瑩如玉的劍身流下的滴滴鮮血似絕世殷紅的寶石,映襯着冰玉一般有一股透明空靈之氣的長劍,絕美而妖冶。
茫茫望斷天涯路,千里孤鴻幾人歸。既然這裡需要踏着鮮血走過,那麼她就踏着鮮血走過又如何。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就算是曝屍荒野,馬革裹屍,黃沙埋骨......也不應淪爲惡狼、烏鴉下等牲畜的果腹之物,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喪天倫,滅人性的地方。
惡狼谷,既是吃人的惡狼谷,就本不應該存在與這天地之間,就讓手中這把絕世利劍痛飲鮮血,掃平這一切也罷。
冰冷的殺氣無限的蔓延了開來,只是一霎那間,頭頂上的寒鴉竟然不在發出惹人厭煩的嘎嘎之聲,狼羣也再一次停止了咀嚼,蒼茫天地間靜寂無聲,唯有無數綠幽幽的眼睛在黑夜中兇殘而狡詐地望着冷玉兒,長長的狼吻露出猶在滴血的火紅舌頭,作勢欲撲。
月夜下一襲輕柔的白,就那樣的立在無數的殘肢斷臂、鮮血淋淋、白骨皚皚之處,攬心劍在月光下灼灼生輝,襯得冷她蒼白無血的臉龐愈加的雪資玉骨,清冷出塵,幾疑是天上飛下的九天仙女。
劍在手中低低的發出似龍吟鳳噦,蕩平骯髒天地之聲,一聲狼嚎在深深的幽谷之中響起,再一次發出響徹天地之聲。
狼羣騷動起來,繼而開始默默地低頭將所有的殘肢斷臂移開,只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竟然騰挪出一條長長的小路。
月光之下,狼羣自動分成兩列,兩隻潔白如雪的雪狼,雍容如王的踏着優雅的步伐,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帶着高貴的氣勢,閒雅舒適的緩緩走來。
那股殺氣慢慢的收斂而去,冷玉兒望着與慕容清影形影不離雪風、雪雨兩隻雪狼,淡淡一笑,他果然在這裡。
可是眼前如修羅地獄的景象真的是那個驚世風采、皎然如月的月冷公子所爲嗎?一股陌生之感油然而生,眸光微暗,脣角勾起一絲揶揄而冰冷的笑意,原來她所謂的瞭解,不過依舊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的自以爲是。
一直以來她看到的他,皎然如月得眸子裡總有一股濃郁的孤獨而憂鬱,卻是那麼的乾淨無塵,是那麼深深吸引人的美好,何曾出現過一絲的殘忍與血腥?
是不是他一直活在幻想之中,在這個世界,她到底與他有多遠?
一縷清冷的簫音迴盪在耳畔,雪狼在羣狼即敬且畏的注視下走道冷玉兒身畔,叼住冷玉兒的白衣,輕輕拉扯着。
“是他讓你們來的嗎?”一道清泠泠的水光閃過,攬心劍歸鞘,掩去所有的鋒芒,唯有那雙依舊利如雪亮刀芒的眼睛,靜望着近在咫尺的懸崖峭壁。
雪狼喉嚨裡發出低低嗚嗚的聲音,好似在回答冷玉兒的問題。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黑點再一次如斷了線的紙鳶般直直墜落。
可是在羣狼貪婪注視的眼神中,鮮血四濺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一道白影急掠而過,長袖如輕雲出岫,帶着一縷清淨的長風輕輕閃過,在靜寂的月夜之下,宛如飄渺的山間精靈,亦如九天而下的玄女,在那個不慎跌落懸崖之人的身上輕輕一推,借勢化去直墜而下的衝力,那個黑影便斜斜的跌落一片腐骨殘血之間。
野狼蠢蠢欲動,綠幽幽的眼睛一直貪婪的盯着那個仰臥在血泊之中的黑影,卻在雪狼的震懾之下,不敢妄動半分。
殘血之中,只見那人搖搖晃晃而起,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依舊跳動的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卻轉頭望見一襲白衣靜然的站在萬狼之間。
清風徐徐吹過,靜美的月光和璀璨的繁星密佈於天上,大地披着一層清明柔亮而幽靜的輕紗,那一襲飄渺白衣,在靜寂的夜中,似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的耀眼奪目。
千萬縷長髮沒有束縛的隨風而動,一張眉目靜然,清冷如玉的絕世容顏宛如凌霜傲雪盛開的梅花,更似不經風,不沾塵,不惹埃,遺世而獨立的仙子,隨意而從容的站在白骨皚皚、羣狼窺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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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甚是危險,姑娘......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靜謐月色之下,那個劍眉星目,昂揚七尺男兒靜愣了片刻,幾疑夢境的揉揉眼睛,隨即拱手好言相勸,卻又望了望四周,臉一紅,繼而不禁失聲笑道。
這四周和他們闖進去時一樣,成千上萬只狼虎視眈眈,猶如望着一頓豐盛美餐一般貪婪的望着他,那麼救了他的人一定是眼前這個,他認爲弱不禁風的女子。
“是走是留,自己選擇。”清冷的風中淡淡飄來清冷的話語,如一縷冬日的冰寒之雪被冷風吹裂,絲絲的寒意滲進骨子裡。
“大丈夫豈能半途而廢,大恩不言謝,在下平江七俠聶風,不知姑娘芳名?”聶風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颯然望向冷玉兒,卻是不以爲意的再一次拱手磊落而笑的問。
“冷玉。”冷玉兒冷冷的回答。
“二哥,你怎麼樣?”懸崖之上隱隱約約聽到下面有人語之聲,驚惶試探的問。
“五弟我沒事,是冷玉姑娘救了我,我這就上去。”清朗的聲音帶着隱隱內力向上傳去,聶風眉目一亮,隨即回答。
“太好了,大哥,二哥沒事。”幾個攀爬在懸崖之上得人相視一笑,悲傷凝重的眉宇驟然輕鬆下來。
身爲平江七俠的他們久仰風影樓的名聲,歷經千辛萬苦纔打聽到風影樓的所在,原以爲在第一關就喪失一個同伴,不禁黯然神傷,大生退卻之意,卻不成想竟有大難不死這麼一番奇遇,登時心下皆都歡喜不已,繼續堅定的向上爬去。
“姑娘可是也去雲水天?”聶風又問。
“我找風影樓。”冷玉兒眉目如霜,眸光如雪,依舊是清清淡淡,沒有絲毫表情的望着如刀鋒般陡峭的懸崖回答。
“那我可以爲姑娘帶路。”聶風急忙回答,卻隨即又是訕訕一笑,他也是剛剛從上面掉落,又有什麼能力給別人帶路,況且徒手救下跌落懸崖之人,又能令羣狼俯首之人需要他這種人帶路嗎?
“也好,我不認識路。”冷玉兒望着飄渺雲霧間的山峰幽然一嘆,宛如風中那一縷縹緲而聽不清楚的孤冷簫聲。
“姑娘這邊請。”聶風沒想到冷玉兒竟然這樣回答,心下一喜,慌忙前面引路。
“以後不要讓我看到這些。”冷玉兒回首望向雪風和雪雨,眸光冰然而冷厲如刀的淡淡說道。
雪風、雪雨對月而嘯,無數只狼竟然井然有序的開始清掃山谷,聶風望着這一切,忽然明白,難道她是因爲擔心他們再一次受到危險,所以纔會同意與他同行?
否則以她的能力就算找不到風影樓,也可從容而退,又何須與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