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就應該接受懲罰,離魂,按規矩辦。”慕容清影淺淡的眸子如冰水中浸過一般,冰而冷的涼透人心,一瞬不瞬的冷冷望着她。
“是,所有的人下山,天黑之前必須從瀑布之下爬上來,否則,自行離開,或者接受另外一種懲罰。”白鬚白眉的離魂眸光晶亮如電,淡淡的聲音隱帶內力,震人心神。
“這是我自己的錯,何必牽連他們?”冷玉兒拂袖怒然。
不說萬丈的瀑布比之之前那萬丈懸崖如何的險、滑,單說這水流的壓力便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他這樣做,明顯是將她置於不義,讓她在此地立不下足。
“風影樓的規矩是,一個人犯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懲罰。”慕容晴天冷笑一聲,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清淡的聲音宛若琴音出弦。
“獨行獨斷。”冷玉兒清明的眸中掠過一絲漣漪,隨即恢復平靜的冷然而道。
“獨行獨斷?風影樓本就是實力爲尊,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也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任何一個人能夠打敗我,你們也可以在這裡獨行獨斷,成名立腕,得到你們想要的所有一切。”慕容清影淺淡的眸子精芒一閃,皓然如月,冰冷而無情轉身看向隱隱有些怨氣的衆人。
然而人羣中不斷有人目光灼灼發亮,卻沒有一個人敢動,面對聞名天下、驚才風逸的月冷公子,他們都還沒有這個實力,當然他們現在更沒有實力和他討價還價。
“好。”一個字未說完,冷玉兒襟帶疾風,宛如厲電從背後嚮慕容清影襲去。
然而眼前那個身影卻只是輕輕側身,兩根手指如白蛇吐信般疾點向冷玉兒頸部要穴,冷玉兒明明看到那迅若雷霆的一擊,可是由於方纔自己的全力一攻,已然收不回腳步,落到別人眼裡好似她撞到他手下一般。
兩根手指只一招便停留在冷玉兒的頸部要穴,她知道自己會敗,可是沒想到自己會敗的這麼慘,竟然在他手下過不了一招。
“沒有足夠能力打敗別人,就不要連後路都不留的用盡全力,別以爲跟雪幻星學了兩招就能天下無敵,簡直就是流螢與皓月爭輝,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慕容清影收回手指,望也不望她的蔑視冷笑。
“願賭服輸。”冷玉兒冷冷的望着他,眸中有泠然的決絕,傲然的落寞。
“還有,你在這裡的名字是天心,不是冷玉。”慕容清影藍衣翻飛,負手而立,背對着她冷冷的道。
“我叫什麼名字不需要你管!”冷玉兒靜望着那個背影,脣角微微勾起一絲幽涼的笑容,淡淡的笑道。
“在這裡就必須遵守我定下的規矩,否則就打敗我,離魂送他們下去。”慕容清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恍惚間,一襲藍衣隱沒於耀眼的陽光之中。
“天心郡主請。”離魂面無表情的做了一個請字的動作。
暖風吹過,清湛的眸光移向那道湍急的瀑布,默立半刻,冷玉兒在抑或憤恨,抑或無奈,抑或無情,抑或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走向瀑布,卻是一躍而下。
幽幽深潭,掀起一個巨大的浪花,緊接着不斷有人從上面跳下來,如果他們想在天黑之前爬上山巔,這是最節省時間的唯一辦法。
玉龍下山,晴雪飛灘。一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懸於如刀削的山上,山壁之上星星點點的落腳之處被流水所衝的即滑且險,一不留神便會又重新跌落深潭,雖無性命之憂,卻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重新登上山巔。
從深潭中爬上來的人中不是敢怒不敢言,便是不知實情的怨言不止、冷眼相對,不敢耽擱的迅速攀巖而上。
冷玉兒微微苦笑,沒想到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她便這樣的犯了衆怒,今後的路又該如何去走?
“郡主,你沒事吧?”凌吟和薛空從水潭中有些狼狽爬到冷玉兒身邊問。
“沒事,凌姐姐,你們有多大把握能爬上去?”冷玉兒望着那道飛珠濺玉,隱約蒙着氤氳霧氣的瀑布問。
“這,以我們的輕功應該不難,我先去試試。”薛空身形一閃,踏着跌宕起伏的水潭飛向激流的瀑布。
“郡主,我們都聽你的。”聶風和楊誠等七人也來到冷玉兒身邊誠懇的說道。有些事情以他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不如要相信便相信到底,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好,我們一起想辦法,只要別人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冷玉兒眸光輕閃,篤定地望着在瀑布中攀巖而上的薛空說道。
“多謝郡主。”平江七俠拱手笑道,不管這棵大樹遮不遮蔭,能不能乘涼,總比武功平常的他們七人孤立無援的強。
“楊大哥,聶大哥,以後不要叫我郡主,我和你們一樣,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冷玉兒眸中閃過一絲蒼涼,淡淡的笑道。
“那我們該如何稱呼姑娘?”本是江湖中人的平江七俠對沒有身份成見,平易近人的冷玉兒,好感又加深一層,不由的笑着問道。
“既然他說我的名字是天心,那大家都叫我天心吧,反正名字只是一個稱呼。”冷玉兒眸光一黯,低嘆一聲笑道,只是名字而已,改變了又能怎樣,她依然是她,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好,天心姑娘......”平江七俠豁達的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冷玉兒望着隱沒與衆人身後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清顏如玉,颯然而笑的問。
“我......我沒有名字......”轟鳴的瀑布前,他紅着臉垂下頭,聲音低的彷彿連他自己也聽不到。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雖然他還想說點別的,可是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多少年的孤獨的流浪,又經歷了多少白眼與厭惡的口水踢打,以及後來多少次的戎馬倥傯,甚至如何的茹毛飲血,他卻從沒有像那一刻一樣的慌張。
他沒有名字,他不知道他是誰,更沒有家人,自記事以來他便一直流浪,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感到天地洪荒一般的孤獨與如芥子一般的渺小。
“沒有名字?”隱約間他好似聽到她有些失落的低低自語。
“看他的眼睛純淨的好像小鹿一樣,不如就叫小鹿怎樣?”凌吟望着那個少年笑道。
“不,我看這小傢伙將來肯定是翱翔九天的飛鷹,不如叫做飛鷹吧?”聶風拍着他精壯的胸膛笑道。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既然如此那就姓冷,叫做無名吧,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冷玉兒望着他,眸光清明,淡淡而笑。
“無名。”少年臉紅紅的低低自語,燦爛一笑,仿若天上明媚的陽光,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重獲了新生,因爲他終於不但有了名字,而且還有了姓氏。
“郡主,以我們的輕功可以上去,但是這麼多人......”從激流的瀑布中飛身而來的薛空有些爲難的望着冷玉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