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身上已被黑衣人刺得鮮血淋淋,瘋了一般在林間狂奔哀鳴,踢打躲閃着那些持長劍的黑衣人攻勢。更可氣的是,那些身負武功如跳丸般縱躍的黑衣人,竟拿那兩匹馬毫無辦法。而車內的人安然不動,脣畔含笑,眉目蘊情的望着懷中之人。
薛空、凌吟又被十幾個刀客,從四面八方纏、粘、圍、堵的攻擊下,只能求自保無虞,更是無暇顧及那兩匹馬。
暗夜中那條青影,微微冷笑,手中紙扇一收,足尖輕點,已躍出丈餘。
如水月光下,他的長袖飄飄,身資靈逸如風,似天外仙人一般,足尖輕踏樹梢,御風而來。
只見他長袖一揮,袖中劃出兩條極細微的銀絲,銀絲在月光下閃着微微寒光,來勢如風,去勢似電,套在兩匹馬的馬頸之處,雙手好似稍微一用力,馬頭便凌空飛起,血從斷腔中噴濺而出,在風中化出一朵朵絢爛的血花。而兩匹馬的四蹄依舊保持着向前奔去的姿勢,直至又跑了十幾丈遠才轟然倒地。
隨着他的到來,馬車外的持劍黑衣人如跳丸般幾個起落,將那輛馬車團團圍住,殺氣畢現。
“聽聞有貴客蒞臨此地,在下已恭候尊駕多時。”那青衣人迎風而立,如墨一般的髮絲輕揚於風中,冷峻如刀的臉上卻蘊着淡淡的從容笑意。
“聽聞渭國乃禮儀之邦,難道閣下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一個優雅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卻是清冷如浮冰。
“尊駕的馬好像瘋了,到處亂奔,在下是怕馬車顛簸,傷了尊下。”那青衣人笑道,臉上綻放的笑容,俊美而陰鷙。
“那麼說,我還要感謝你殺我良駒?”車內的人也笑着反問道。
“尊駕訓練的良駒縱使千金,也可以再得,可是尊駕的命卻只有一條。萬一傷了碰了,在主子面前,總有些不好交代。孰輕孰重,在下還是分得清楚的。”青衣人一語雙關,氣定神閒的笑道。
恍惚間,那挑釁一般的話語,居然還帶着真心誠意的關懷之意。
“哦,那閣下的命有幾條?”晴天依舊淡淡的笑道,目光在黑暗中亮如閃電。
他自然知道抓住他來要挾黎國,比殺了他更有價值。
“不才在下不是那九條命的貓,也只有區區一條。”青衣人似乎頗感遺憾的笑道。
“那麼閣下的命也只有一條,怎會如此不知珍惜?”晴天笑道,只是笑意間似乎透着冷冷的風。
“在下的命本就沒有尊駕的命金貴,丟了也就丟了,不像尊駕有固若金湯的馬車,只是躲着裡面這麼久,尊駕不覺得悶嗎?”青衣人連嘲帶諷的笑道。眸中卻閃着冷冷的光,定定的望着馬車,全身肌肉暗暗繃緊,袖中之刀已暗暗滑落手心,卻收斂着刀上得殺氣,只待馬車中的忍受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挑釁,飛身而出那一霎那的致命一擊。
然而,馬車內卻飛濺出一陣爽朗開心的笑聲,如珠滾玉盤:“不是我不想出來,實在是美人在懷,我怎可辜負佳人一片深情厚意。”晴天哈哈笑道,他已隱隱感到那一股不同尋常的冷冷殺意,隨風飄近。
冷玉兒一聽晴天的調侃之語,忙推開晴天,想從他懷中掙扎出去,心中暗罵怎會只顧聽他二人隱有刀光劍影的機鋒話語,倒忘了自己還在他懷中......
誰知晴天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更加用力的將她向懷中一攬,溫涼的脣已印在冷玉兒的眉間。接着一隻手輕撫她的耳邊之處,只一個恍惚,那張人皮面具已被他撕下來。脣溫柔的從她的額頭一路而下,轉而壓在了她的脣上,脣齒輕啓,舌尖頓時糾纏在一起,溫柔似水,纏綿似水。
冷玉兒只覺那樣的溫度令人有種安定的感覺,令她無力抵抗,無法拒絕,只能酥軟的倒在他懷裡。那一瞬間,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依相守。
馬車外刀光劍影,血濺五步,又有誰知道馬車內,有一幅何等的風光綺旎,兒女情長?
“夜露深重,佳人情深,豈能無紅綃帳暖?不如今日就讓在下盡一方地主之誼如何?在下已備好美酒佳餚,上等客房,靜等尊駕移駕陋室。”青衣人緊握着袖中之刀,再一次從容淡定的笑道,聲音如同好客之主留客一般殷勤熱情。
“閣下盛情本不應拒絕,但是.......”他慨嘆一聲,任由懷中兩頰緋紅,猶如醉胭脂一般的冷玉兒推開他,坐到一旁。接着微微笑道:“無奈我真的是有事情需要連夜趕回,所以閣下的好意,也只能婉拒了。”
“尊駕貴步踏賤地,已是此地的榮耀,在下晚到,讓尊駕在這荒山野嶺久等,已是怠慢了貴客,如何還能讓貴客連夜趕路,那豈非是在下莫大的罪過?”青衣人俊美的笑意已變得毫無溫度,袖中之刀的刀刃已在暗夜中閃出冷冷的緋光,蓄勢待發。
凜冽的殺氣越來越濃重,好似凝滯在風中飄來一般。
“閣下何必如此客氣,閣下的心意,在下心領就是,可惜倘若在下不回去,恐怕我那二弟會把貴地翻個底朝天。不如這樣,待閣下有一天雲遊到我方賤地,我一定會好好招待閣下,如何?”晴天笑道,眸中光輝卻冷定如雪。
“既然尊駕執意要走,不如尊駕下車喝一杯送別酒,也不枉在下千里迢迢,不辭勞苦的趕來送尊駕一程。”他的語氣森冷如冰,眉宇間殺氣畢現,緋刀的刀光更加凜冽如血。
“美酒佳人已在我懷,就不勞閣下費心破費了。”晴天淡淡笑道。
“等我回來。”與此同時,他輕吻冷玉兒的額頭,笑道。
冷玉兒心頭一縮,忙拉他衣袖,“你真的要去?”
晴天低頭柔聲笑道:“放心,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我可有十萬大軍在身後。”一貫的雲淡風輕,和煦如風,如赴一場久別好友的盛宴,而全身已做好對外的雷霆一擊。
“尊駕是本國貴客,但是客,也需隨主便,尊駕不請自來,已是對我方不敬。倘若尊駕如此輕易離開,倒顯得我朝中無人。尊駕就莫怪在下出手留客!”話語未必,袖中之刀已劃出,在冷月的照耀下散發着柔和的血色緋光,足尖點地,風馳電掣一般,飛身襲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