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我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嗯’了一聲。卻是將我抱得更緊了。
他這一抱,竟讓我心尖狠狠一顫,眼眶也莫名有些溼潤。
他的懷抱太暖,一直暖到心裡,而他珍寶一般將我擁入懷中的動作更是讓我前所未有的感動。
這一天,他等了很久吧?
他是那麼強勢霸道的人,從來都是習慣了安排和命令,在這件事上卻給了我太多的尊重和放縱。之前我甚至想過,他並不強硬的要求我離開,每次我想理由拒絕之後他就妥協,是不是因爲他心裡對我的感情並不如我對他那般。
現在被他緊緊箍在身前才知道,原來他不過是尊重我的決定,不過是給我自己決定的空間和時間,不願勉強我。
“明天,我給你一個驚喜。”
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心裡有些癢癢的,“嗯”了一聲,又被他摟得更緊了一些,“睡吧,累了一天。”
或許是太累了,又或者有他在身邊及其安心,我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便進入了夢鄉。
如往常一樣,我醒來時他已不在身邊了,但是牀頭櫃上必然會擺放一些我喜歡吃的早餐。
我剛坐起來,就看到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我第一時間將保溫杯抱進懷裡。
美蓮帶着戲謔的笑意走過來,瞪我說,“緊張什麼?我可不敢搶你的。”
我尷尬的笑了笑,我這地方現在好像沒有半點防護了,否則爲什麼每次在我醒來總會冒出這麼一兩個人來,要我說美蓮和司徒也真是一對,因爲每次冒出來的要麼是他們其中一人,要麼是兩人一起。
“怎麼有時間過來?司徒沒事了?”
我不說還好,我這一說美蓮就跟我磨牙,氣呼呼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我纔不會那麼狼狽。”
我抱着保溫杯起牀,簡單的洗漱之後開始喝粥,對她的責備權當沒聽到,之前我對她還有一絲愧疚,但現在看她的臉色紅撲撲的,我內心裡的那點愧疚也就消失無蹤了。
“你還沒回答我?怎麼過來了?該不會是又被趕出來了吧?”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並沒當回事。
卻不想美蓮嘴角浮現出一抹你怎麼知道的笑意,一雙美眸看着我,眨啊眨的別提多誘人了。
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抱着保溫杯往前移了移,不敢置信的詢問道,“司徒都那樣了?他父親也能趕他出來?”
美蓮笑的越發開心了,一臉解氣的樣子,讓我頭頂不禁掛上幾條黑線。
“他裝病騙的我眼睛都哭腫了,卻沒跟伯父打好招呼,老人家那麼大歲數了,真以爲他出了醫療事故,被對方家屬撞成了粉碎性骨折,哭天搶地的去醫院,非要跟病患家屬拼個你死我活,驚動了院長,這才知道整個醫院上上下下都在配合他演戲欺騙我的感情,於是院長跟伯父聯合追殺他。”
“所以他沒辦法就又跑回來了?”我扶額,真是佩服死司徒那傢伙了,好好的劇情能讓他刪刪減減篡改成這個樣子,他還真不是個會演戲的料。
美蓮笑的越發開心了,眼中那抹揶揄的光芒,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這麼一鬧,相信美蓮也是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兩個人這麼多年壓抑的情感也算是明朗開了,往後該怎麼走,會如何,就全看倆人的緣分了,相信一定幸福的。
“你既然跟司徒說清楚了,以後就好好在一起吧。別再鬧了。”
我將保溫杯放桌上,卻被美蓮一把搶過去,我心疼的恨不得上去搶回來,那可是他給我買的愛心早餐,美蓮那麼有錢,要什麼好吃的沒有,非要跟我搶一口粥,這丫頭跟我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見我一臉不願意的樣子,美蓮反而賊賊的笑了一聲,一點都不嫌棄我將粥全都喝了,害我眼巴巴的看着,卻是連抓狂的力氣都沒有,誰讓我欠人家的。
喝完粥,美蓮又過來搶我的其他吃的,我急了,老鴇子一般護住說,“夠了,我知道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唄。”
美蓮起身笑嘻嘻的說,“太太,我就是過來通知一聲,我跟司徒回來了,以後每天都會過來報道的。”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我抿着脣磨牙,裝出一副很不悅的神情,但心裡卻是極其高興的,我喜歡美蓮對我的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在跟我撒嬌。
就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她搶了一顆雞蛋就跑,邊跑邊笑道,“喬姐,我們還住原來那間房,有時間上去找我們聊天,記得帶吃的偶!他現在急需補身子。”
我笑罵了一句,“死丫頭,你當他是坐月子啊?還需要補身子。”
外面傳來她如銀鈴一般的笑聲,歡快的跟什麼似的。
低頭掃了眼剩下的吃的,粥被喝了,只能湊合了。
好在我知道嚴耕一向不太喜歡我吃這樣類似於路邊攤的早飯,所以應該會再準備一些麪包牛奶纔對,果然在桌上發現了他準備的熱牛奶。
我端起牛奶纔看到下面壓了張紙條,最近這兩天恐怕不能過來了,有事打電話給孟濤,他會幫你處理,若是急事就打我手機。
剛剛纔填滿的心,猛然間有些失落,拿着紙條嘀咕了一句,“兩天,到底是幾天呢……”
不知不覺間,我的情緒會因爲他一句話,或者幾個字而被影響,就連我自己都沒有發覺。
“什麼幾天啊?”身後傳來怪異的聲音,嚇的我就是一哆嗦,以爲美蓮那妮子又回來跟我搶食,火急火燎的將牛奶一口氣給幹了。
回頭才發現,竟然是夏夢站在我身後,一臉驚愕的看着我說,“姐,這是牛奶,你咋跟喝酒一樣那麼豪邁。”
我有些尷尬,總不能跟她說,是被美蓮那小妮子給氣的吧?確切說,也不全是美蓮,還有這紙條……
看看時間說,“這麼早,你過來幹什麼?”
這個時間點,按說她應該在睡覺纔是,而且他昨天說了要請假,怎麼會跑過來?
她有些訕訕的說道,“沒什麼事,我還是回來上班吧。”
我覺得不對,而且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你吃飯了沒有,剛好我這還有些吃的,一起吃點吧。”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吃。
我忙將嚴耕買的早餐端過來給她,
她只吃了幾口,就嚷嚷着沒睡好,想在睡會。
索性我這也很困,卻因爲身邊沒有嚴耕而睡不着,如今夏夢來了,便跟她一塊躺下接着睡。
我知道這小丫頭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只不過她不願意說,我自然也不會勉強她。
有了夏夢在身邊,我又睡了一會,起身時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怎麼睡,一雙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倚在牀頭,用手摩挲着被子說,“有什麼話說出來,別憋在心裡,會把自己憋壞的。”
小丫頭眼睛一紅,翻個身將頭埋進被子裡,一抽一抽的硬是沒哭出聲來。
我嘆了口氣,伸手摸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長髮說,“你看到他老婆了?”
她正在抽噎的身子就是一僵,隨後終於哭出了聲音。
“哭吧!傻姑娘,哭出來就舒服了,我早就說過,你跟他真的不合適。”
這話我不止一次說過,卻終究沒能阻止得了夏夢的心,我有些後悔,當初若不是我無心摘柳的將夏夢塞進了孟哥的懷中,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夏夢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幾乎很少在我面前流淚,這是她哭的最慘的一次,哭的我心都焦了。
卻不敢打斷她,只希望她自己能夠想明白。
“姐,他,他明明,說,說好了,說好了今天我們去爬山的。”夏夢抽了兩下,彷彿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緒,“可,可是他,他老婆一個電話,他就丟下我去找他老婆了。”
“嗚嗚嗚,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也不求他能跟他老婆離婚,我只希望他能夠尊重我一點,怎麼就,怎麼就這麼難?”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連話都說的斷斷續續的,我不知該怎麼勸她,因爲現在的我跟她又有何區別?
唯獨不同的就是我沒當小三,但是嚴母那關豈是那麼好過的?我都想好了,暫時脫離耀星,將自己的身份洗白了,在慢慢的感動嚴母,只是不知那條路要走多久才能到盡頭。
“姐,你知道嗎?他丟下我不管,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是他爲什麼,爲什麼還來電話,讓我離開別墅,還說他老婆會去那裡住兩天,我這跟被趕出來又有何區別?”
我拍着她的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聆聽着她訴苦。
這時候無聲要比開口相勸更好,越勸只會讓她越生氣。
正在夏夢哭哭啼啼時,敲門聲若隱若現的傳來。
我起身去開門,看到嚴耕的司機站在門口,我疑惑他這個時候怎麼來了,難道是嚴耕讓他來的?可是他不是留了條子說最近不來嗎?估計也不會讓我過去纔是。
司機伸手遞給我一份報紙說,“太太,先生讓我將最新的午報給您送過來。”
我莫名,卻還是接了過來轉身進了屋。
進了西河開始,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粗人俗人一個人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還錢上,基本不會有時間來看報紙,我又不是嚴耕。
他怎麼會忽然給我送報紙過來?
我心裡一邊想着,一邊接過報紙跟司機道了謝轉身往屋裡走。一低頭,頭版頭條斗大的字就讓我心神一晃,急忙翻開查閱。
昨夜凌晨,江城最大的夜場西河因爲涉黃,涉黑,販毒一系列問題緊急查封,涉案人員牽扯甚廣,如有知情人士歡迎舉報,着舉報輕重而定獎金級別。
拿着報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腦海中猛然回想起他昨夜的話,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真的沒有聽錯,他果然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望着報紙裡商灝那張依稀老了十年的臉,以及桃姐頹廢的身姿,我突然感覺到全身一鬆,就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跌坐在寬大的沙發上。
聽不到我的聲音,夏夢有些焦急的出來,許是看到我臉色不好,幾步走過來詢問道,“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呼出一口濁氣,我將報紙遞給了夏夢,嘴角滑過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莫名的接過報紙,一雙哭成了核桃一般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