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成交代完一切,便掛斷了電話,看似我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可他又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精明,精明的讓人抓不到一絲痕跡。
耀星最熱鬧的時候,客人已經絡繹不絕的到來。
我下車時,華姐正在外面接客人,看到我忙招大紅幫忙領客人進去,幾步迎上來說:“林黛啊!鄧總過來了,剛找你那!你趕緊過去看看,估計是有什麼事。”
雖然抱着收拾夜玫的心回來的,卻也不能因爲她,當誤了正經事,我跟阿偉交代了幾句,便急衝衝的往鄧總的包廂走。
路過大廳時,被人攔住了腳步:“林黛,抽個時間聊聊可以嗎?”
濃妝豔抹的打扮,一點不亞於大紅的誇張程度,精緻的面容覆着厚厚的一層粉,卻也掩蓋不了她四十多歲的年紀。
“哦!欣然姐,行啊!但現在不行,我這有個極重要的客人要見。”
欣然是場子裡年紀最大的媽咪,也是心機藏得極深的一位,其她媽咪跟我作對,她自然也在其中,如今主動來找我談,心事昭然若揭。
跟月瑤不同,欣然能拉的下臉,是個隨機應變的主,她永遠都處在觀察者的位置上,一旦確認了事情對她有利後,便會主動出擊,她不會因爲某個人,某件事就放棄賺錢的原則,對她來說錢、就是命。
當然能在夜場裡混的人,也都是把錢看得極重的,像我這樣花錢如流水的,倒還真沒有幾個。
不是我不在意錢,而是想要賺錢,就要先懂得投資,捨得、捨得,沒有舍、哪來的得?
欣然並不攔我,嘴角掛着一抹謙和的笑意讓出路說:“你有事,你先忙,回頭讓雨朵過來找我就是。”
她這話十分巧妙,包羅萬象,卻也表達了她的意思。
她能主動來找我,對我來說也算是好事一件。
我自然明白她比大紅懂事多了,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笑容說:“好,回頭讓雨朵過去請你。”
我說的是請,而非找,這就是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面子,當然最後的決定權還在我手裡,她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鄧總的包廂很固定,就如他這個人一樣、戀舊,最喜歡跟老客戶合作。
雨朵正在給鄧總倒酒,見我進來忙起身讓座,並且毫無顧忌的給我倒了杯飲料。
這似乎成爲了一種習慣,鄧總不在意,他的客戶自然也不在意。
他自從跟嚴耕合作以後,便對我非常規矩,見我進來忙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裝,還刻意將釦子扣了一下。
我揮手跟其餘人打招呼,麻利的坐到了鄧總的身邊笑道:“來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若是知道您來,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去啊。”
鄧總擺擺手,脣角泛出一抹笑意說:“跟我、你還這麼客氣,有事就忙,沒事就過來坐坐,你的大駕我現在可不敢勞煩。”
唉!他這還是在拿嚴耕說事。
我的眼底滑過一抹晦暗的光芒,真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我現在跟嚴耕的關係纔好。
之前是我衝動,先提及了我跟他分手的事,時候想想那樣做委實是不對,我只顧着澄清我們的關係,讓嚴母不要太過極端,卻忘了嚴耕商人的身份,就算是分手也該他說出來纔對,由我口中說出來,只會掃了他的顏面,這於他的確是不好。
我愛他自然不該做出哪怕是傷害他一分一毫的事,所以分手之類的話,再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了。
“鄧總這話說的,我林黛以前什麼樣,以後自會什麼樣,你什麼時候見我仗勢欺人了?”
我故意轉移話題,伸手給他倒了杯酒。
他接過來仰頭一口乾掉,像似鬱結了一口氣似的,鬆了鬆領帶說:“其實叫你來也沒什麼事,上次我跟嚴總合作的項目,前段時間不是簽約了嗎?這段時間已經進入中期階段,但是項目突然被別人給接手了,我想跟你打聽一下,是不是嚴總出了什麼事?若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震耳的音樂還在繼續,但他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能清晰的傳入我的耳中,尤其是那句‘被別人給接手了?’迫使我心中咯噔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緊。
卻也只是一瞬而已,便馬上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不由得打心底泛出一抹苦意,勉強笑道:“鄧總只管繼續做下去就是,至於誰接手,鄧總不要去管,那畢竟是嚴總的家務事,只要不影響鄧總跟嚴總的合約,以及利益方面的事,鄧總大可以放心。”
我話裡的含義十足,鄧總是個聰明人,自然能聽出弦外之音。
自古商家之事就很難掌控,尤其像嚴耕這樣擁有家族背景的企業,就更是難以琢磨,鄧總的公司多多少少也摻雜了家庭成員,自是會明白的。
聽到我的提醒,他的面色明顯鬆緩了不少,嘴角掀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誰接手當然與我無關,跟我的利益也不掛鉤,我只是有些擔心嚴總罷了,既然林小姐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在多管閒事了。”
顯然鄧總跟嚴耕合作的時間雖然不長,卻還是很擔心他的,這其中摻雜了多少真情我不知道,至少他在發覺事情不對時,願意提出幫助,就說明他這個人值交,至少他不是隻顧利益,不顧其他的人。
有了我的提示,鄧總鬆緩了不少,我陪着他坐了一會,便將他交給了雨朵。
不想纔出鄧總的包廂,迎面便被人給攔住了:“你是林黛?”
面對突然蹦出來的兩個警察,我心中就是一沉,蘇蓉那婊子還是將事鬧大了。
我歪頭看了眼四周的環境,以及不少圍觀的人,對兩名警察身後的華姐說:“讓大家各忙各的,別在這裡圍觀。”
華姐滿臉擔憂,卻還是點頭將人羣驅散了。
我這纔對上兩個人詢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需要我跟你們去公安局嗎?”
混夜場難免跟警察打交道,自然熟悉他們的程序。
本以爲要跟他們走一趟了,不想其中一人說道:“不用,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做個筆錄就行。”
“哦!那跟我去我辦公室吧。”
現在正是營業的時候,他們身爲警察,穿着制服站在下面,會嚇到很多客人,也只有我辦公室最適合接待他們兩個了。
眼角的餘光憋見阿偉站在門口,對於這邊的事充耳不聞,可見他心裡是有數的,否則也不會一點預兆都沒有的放兩個人過來了,所以蘇蓉那邊的事應該不大。
將兩個人請到樓上,美蓮開門時嚇了一跳,我忙安撫了她說:“沒事,警察例行詢問,你先去臥室休息吧。”
美蓮有些不放心,歪頭看了眼我身後的兩個人,其中一人衝着美蓮點頭道:“是,例行公事問幾個問題,問完就走。”
對於他的安撫,我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多想,轉身將兩個人讓了進來,並且親自給他們倒了杯茶。
“不知兩位警官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一個小時前人民醫院的工作人員報警,稱有人故意傷害,我們趕到現場有一位病患受傷,她堅決指認你是施暴人,所以我們過來覈實一下情況。”
我的眸子沉了沉,思索着該怎麼回答,另一名警察開口說道:“剛剛進來時,門口有人說你一晚上都在耀星,是真的嗎?”
按說正常程序他不該這麼問,但他就是這樣開口了,而他旁邊的人,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足以見得這兩個人到來的目的。
我擠出一絲淡定自若的笑意,順着他的話說:“的確,我一晚上都在場子裡,有不少人可以給我證明,我的客戶也可以給我作證,只不過打擾了我的客戶多多少少不太好。”
融城的警察都知道,耀星是誰的場子,能來這邊玩的都不是一般人物,他們是絕不會輕易打擾那些人的。
果然兩個人誰都沒有要找客人問的意思,給我提示的那名警察,臉上帶着和緩的笑意:“林小姐沒必要緊張,我們不過是履行程序做個筆錄。”
我點頭,發現另一人掏出一片不知從哪裡扯下來的作文紙,在上面寫着什麼,字跡有些潦草。
換做是平時,他們若是這麼辦公被我看到,我自然是十分不滿的,但涉及到我自己時,我反而覺得鬆了口氣。
他們的態度足以證明,不過是我自己虛驚一場。
“請問林小姐,晚上八點到九點期間,你是否能證明你具體在哪裡?”
詢問的警察開口,逐漸將範圍精細到了時間點。
我噎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因爲我不知道他進來時都跟誰打了照面,又跟誰說過話。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那名詢問的警員自說自話道:“我們進來時,門口有個叫阿偉的說你當時,在跟一個叫欣然的媽咪商量事情,是嗎?”
我的手就是一緊,不明白阿偉爲什麼把欣然牽扯進來,貌似這個人我還沒辦法掌控得了,若是警察真找上了她,我豈不是會變的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