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頭聽到尾,望着嚴母的表情有些呆滯,由始至終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接受我了。
我轉頭看向嚴耕,眼裡滿滿都是我在做夢的表情詢問他:“我聽到的都是真的嗎?伯、伯母真的願意接受我了?”
不等嚴耕回答,嚴母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嘆息道:“你這丫頭,這話應該問我不是嗎?我就坐在你的面前,這裡又沒有外人,我何苦要騙你。”
手上炙熱的體溫燙的我有些顫慄,整顆心仿若被冰封的世界,終於在嚴寒之際看到了九天之上的驕陽,將那冰封的城市一寸寸解救出來。
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我竟不知該開口,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就連自己都被驚到了。
“我孩子終於可以落戶口了。”
這話一出口,原本溫馨的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而我也在這瞬間憋得耳朵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又怕嚴母誤會,忙解釋道:“對不起伯母,我,我最近一直困擾孩子出生了怎麼辦?我害怕……”
不等我說完,嚴母竟然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眸中淚花微微閃動,擡手輕撫我的臉頰道:“是我,嚇到你了。”
這句話她仿若鼓了很大的勇氣,對我來說卻是莫大的榮幸。
我一把拉住她撫摸我臉的手,終是忍不住大哭起來,如同一個任性的孩子,將全部委屈向母親哭訴。
嚴耕在身後擁緊了我,微微蹙眉道:“什麼時候這麼愛哭了?”
“懷孕的女人比較情緒化,你以後要多注意她的身體。”不等我回答他,嚴母擡眸瞪了他一眼,仿若很不滿意兒子這個問題。
我不禁破涕而笑,嚴母能夠和顏悅色跟我說話,我已經覺得很不易了,如今還站在我的立場上想問題,我總覺得太不真實,若是夢境的話,我真希望這個夢能做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醒來。
咕嚕嚕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我侷促的低頭,羞愧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我今天做的丟人事,實在是太多了。
嚴耕反應極快,忙起身拉開門對外面說道:“上菜吧。”
“可不是,光顧着說話了,餓着你們娘倆了。”嚴母也反應過來是我的肚子在叫了,忙跟嚴耕一起掩蓋我的尷尬。
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於我吃完這頓飯,人都還在恍惚中。
阿豹進來收起桌面上那疊資料,低聲詢問嚴耕:“嚴總,晚上回鶴城還是……”
“在這邊住。”嚴耕很堅決的回答。
阿豹擡眸,看了一眼正在跟嚴母說話的我,忍不住稍稍大了點聲音:“這邊條件實在是不太好,我剛看過了所有賓館,這……”
“要不,去夏家住吧!這裡離鶴城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回去太晚還很累,夏家環境很好的,夏爸爸夏媽媽人也好,他們很好客的。”
我這話剛出口,嚴耕衝阿豹使了個眼神,他立刻會意轉身便出去了。
“好,就這麼定了。”他答的很痛快,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明白哪裡不對勁,索性也不去想那麼多了。
給夏家打了個電話,聽說我帶嚴耕回去,夏媽媽很是高興,而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想了很久都沒想起來。
安排好一切,天色已經很晚了,下樓便看到接我的那輛車停在樓下,阿豹早已準備好送我們過去了。
好在夏家別墅很大,還有幾間空置的客房,當初純粹是爲了夏傑的同事,或者夏澤的那幫哥們過來玩時準備的,不想他們沒用上,反而先讓我反客爲主了。
夏夢看到嚴耕時有些侷促,一如當初雨朵很怕他的樣子,夏夢對他也有些畏懼。
好在夏澤沒什麼階級觀念,雖然知道嚴耕是我孩子爸爸時,糾結了那麼一下下,隨後便釋然了,親自帶着嚴耕去客房看了一下,隨後也不知哪個話題比較合得來,竟然對嚴耕一見如故,大有要促膝長談的趨勢。
夏媽媽則拉着嚴母問東問西,我一開始還擔憂兩個人的文化差異,以及門第觀念會產生衝突,沒想到嚴母是個很和善的人,並沒有當初她對待我時的冷漠,反而跟夏媽媽談的很投機,這讓我多多少少鬆了口氣。
趁着兩個人都被人纏住了,夏夢將我拉進臥室詢問道:“姐,你這是要跟嚴總回去了?”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反而有些猶豫了。
見我不回答,夏夢的眼底閃過一抹無奈:“你跟嚴總也算是一波三折了,你確定你跟他回去後,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應該不會了吧?當初反對最強烈的就是嚴伯母,如今嚴伯母同意了,而我們彼此相愛,應該不有別的意外了吧?”
我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很忐忑,我的身份真的容許我跟他在一起嗎?還是這只是曇花一現,過後我又會被打會萬劫不復的地獄?
“唉!算了,你這樣子反倒讓我看不下去了,我拉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無論將來怎樣,你身後都有我跟我哥哥在,嚴總若是欺負你了,你就回來這裡,橫豎有我們接着你。”
夏夢爲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感動,反過來看我又爲她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對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我忙起身往外走,唬的夏夢就是一愣,跟上我詢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要走啊?”
“我忘記了,收購我們學校土地的人跟他有關,我怎麼就沒跟他問清楚這事那?”
我的腳步有些急,走到樓梯口時不知怎麼就絆了一跤,嚇的夏夢臉都白了,伸手就要拉我。
一雙手比她更快的抱住了我,伴隨着還有我熟悉到了骨子裡的氣息。
轉頭便看到嚴耕那微帶着怒意的眸子:“怎麼搞的?這麼大人了,走路慌慌張張的?”
他雖沒說,我也能看出他是在責怪我,險些摔了自己不說,還差點連累了孩子。
我扯了扯嘴角,滿臉歉然的說道:“對不起,我有急事找你,走的急了點。”
“以後好好走路,在急的事都得給我穩重一些,不行給我打電話,我來你身邊就是了。”
我來你身邊五個字仿若一道曙光照亮了我的心,我打心底泛出一絲甜意。
終有人忍不住咳嗦道:“那個,你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我轉頭看了眼夏澤,他略微尷尬的神色來不及掩飾,眸子裡那抹擔憂並不比嚴耕差多少,只不過我的身邊在沒了他的位置。
“恩,我想問問閻紅在哪兒,你是不是跟她認識,關於我們學校土地的事……”
我的話還未說完,嚴耕眉頭蹙的越發深了,彎腰打橫抱起我就往臥室走去。
“這麼急找我就爲這事?”他的語氣裡依舊帶着怒氣,好像比剛纔還大了。
我一哆嗦,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鼻子裡全是他的氣息,心跳的竟無法控制了。
夏夢他們並未追上來,而是站在樓梯口尷尬的看着我們離開。
我覺得自己的臉火燒火燎的,不由得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處小心翼翼的‘嗯’了一聲,如同蚊吶也不知他聽沒聽到。
他進了臥室,將我輕柔的放在牀上,雙手拄在我身側,半蹲在我面前很嚴肅的說:“這件事完全沒有那麼急,並且涉及到我的事,你以後都不要操心,你只要知道你是嚴太太,其餘的都交給我就行了。”
他的表情很鄭重,我的心跳卻是越發無法控制了,眨巴着眼眸看他,一時竟無法回神。
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很帥,現在覺得他越發帥的天人公憤了,由其還這麼貼心的跟我說話,那種夢境的感覺始終圍繞着我,讓我覺得是那般的不真實。
發覺我在走神,他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子,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撥出去。
“喂,司徒,小鎮那塊地我要了。”他果斷的下着指令,我驚訝的擡頭看他,完全被他這段話繞進去了,這事跟司徒有什麼關係?
顯然那頭的司徒很不爽,似乎在努力的說什麼,他卻不在聽了,丟下‘就這樣’三個字後便掛了電話。
我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爲什麼給司徒打電話啊?”
他轉頭看我,眸子裡滑過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氣惱,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道:“我怎麼感覺這次找到你後,你越來越笨了?”
我並未躲開他的手指,而是配合着他動了動腦子,然後忐忑的詢問道:“你該不會不要我了吧?”
他被我這話弄得哭笑不得,有心要抱我,卻又怕夾到孩子,只好拉着我的雙手嘆息道:“我若是不要你了,何苦千里迢迢找了這麼久,要知道你可是跨越了大半個中國。”
他這話不假,在地圖上標識一下我跟夏夢迴來的路線,足可以畫一條長長的線。
我不願意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結,眨巴着眼睛看他,依舊是滿臉疑惑的神色。
他無奈,伸手攬住我的腰,轉身跟我一起坐到牀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