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眸色就是一冷,頭一次用命令的口氣怒吼道:“進去。”
就像是在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不容置疑,散發着冰冷的陰寒之氣。
我下意識縮了回來,並不是被他的氣勢嚇到了,而是不想給他添麻煩,聽他的話說不定會給他減輕負擔,卻也不忘勸他道:“阿偉,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沒必要因爲我丟了自己的性命。”
不是我不怕死,也不是我高風亮節,而是我欠的債太多,揹負的枷鎖已經讓我不堪重負,我不能在讓別人因爲我而落得夏夢的下場了,尤其是阿偉,因爲他是嚴耕的人。
沒有得到阿偉的回答,有的只有不懈的槍擊聲,突然我這邊安靜了,詭異的讓我膽顫心寒,卻也不敢露頭去看,我倒希望阿偉丟下我走了,可我相信他不會那麼做。
果然一聲粗喘,伴隨着阿偉的低咒聲:“媽的。”
我不知他在罵什麼,卻聽一聲清冷的兵刃出鞘聲,仿若寒冰滑過肌膚,透着沁人的陰寒之氣。
不等我反應過來,我頭頂的車門突然打開了,一把黑洞洞的槍直指着我的腦袋,那一刻我連呼吸都停止了,本能揚起滅火器擲了出去。
與此同時阿偉如同鬼魅一般飄到了那人身後,手中冰冷的匕首已經抵上了那人的脖子,卻被我丟過去的滅火器打的一歪。
我罵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豬一樣的隊友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差點被抹了脖子的人,帶着驚魂未定的心驚,猛然逃出阿偉的鉗制,揚手衝着我就是一槍。
我本能就是一躲,或者是那人心急沒看清楚方向打歪了,也可能是我躲得及時,總之耳邊凜冽的風聲過後,我的心差點停跳,整個人都懵在了當場。
這時腳下一空,另一個車門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了,我的一隻腳猛然被對方握在手裡,奇大的力氣拽着我就往下拖。
顯然對方手裡沒有槍,否則我死定了。
我下意識擡腳就踹,來人遂不及防被踹的向後栽倒。
“媽的,還是個硬茬,弄死她。”
那人摔倒了,也不忘吼了這麼一嘴,我邁步就要下車,就聽阿偉大吼道:“別下來。”
我的腿就是一縮,揚手便將車門給關上了,隨後按下了車鎖。
我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太快,以至於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而我做完這些動作,一個人影已經衝了過來,拉了半天車門沒拉開,轉身就往副駕駛的車門走去。
那扇玻璃已經被打碎了,他只要伸胳膊進來就能打開車門,只要他從副駕駛位置竄到駕駛位置,那可是隨時都能將我拉走的。
我猛然竄到前面,撿起地上的包就往那人受傷的肩上胡亂的砸,恨不能砸死他。
然而對他並沒有什麼威脅,我索性丟掉包,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張口就咬,力度之大隔着布料,我都能感覺到一口的腥甜。
對方猛然一聲爆喝:“奶奶的,咬死老子了,給老子開槍,開槍……”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砰砰巨響,仿若車子連環相撞的聲音震耳欲聾,隨後我這邊突然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
我的眼前一片白灼,也不知是急的還是嚇的,竟然無法看清前面的視線,可耳朵卻是好使的,只聽嘭嘭幾聲車門響,隨後有人高喊道:“留活口,偉哥,你沒事吧?林姐怎麼樣?”
穆然間,一口氣猛然鬆懈了下來,腦子嗡的一下炸裂般的疼痛,兩個耳朵更是嗡嗡直響,我在沒辦法聽清外面的聲音了,至於外面發生了什麼,我也看不清,抱着腦袋歪在駕駛跟副駕駛的中間,整個人難受的要死。
一雙手猛然抱住我,嚇得我就是一個哆嗦,隨後一股血腥味刺鼻而來,伴隨着還有人說話的聲音:“林姐,林姐是我,阿偉,我是阿偉,別怕,別怕我在這裡。”
一開始聲音隱隱約約的,被我腦海中那陣陣嗡鳴聲所掩蓋,直到阿偉兩個字出現以後,我的視覺,聽覺才逐漸清晰起來,大腦也在慢慢的回籠中。
“偉哥,先檢查一下林姐身上有沒有傷,尤其是槍傷,哪怕是一個彈片都他媽能要人命的。”
陌生的聲音擔憂的詢問着,還不忘回頭對周圍的人說:“檢查現場,留兩個兄弟掂後,把那幾個活着的,給老子塞車了,敢他媽動霸哥的人,等着死全家吧。”
我就是一激靈,阿偉一把抱住我,回頭低聲吼道:“閉嘴,嚇到林姐了。”
外面立馬沒了聲音,他這才低頭說道:“沒事了,這次真沒事了,我們的人來了。”
我緩了好半天,才緩過心裡那口窒悶的氣息,仿若從新活了一回似的,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沒事,我剛剛有些頭疼,現在緩過來了。”
我不願意承認我是被嚇到了,在怎麼說也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刀子都動過了,卻被小小的槍戰給嚇到了,傳出去豈不是會被笑話死?可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電視裡演的那些槍戰,簡直就跟兒戲似的,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它到底多麼可怕。
聽說我頭疼,阿偉臉色頓時陰了下去,顧不得男女大防,也顧不得我是不是他領導的女人,伸手就開始查看我的腦袋。
直到確認我沒被子彈打中後才鬆了口氣說:“沒事,可能是被槍聲震暈了,第一次經歷都是這樣,以後不會在發生了。”
他的語氣是篤定,而非隨意的敷衍,可見他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
的確,他是當過兵的人,從槍林彈雨中爬出來的,怎麼會沒有第一次開槍的經驗那。
呯的一聲車門被關閉的聲音,阿偉坐上來隨手將碎玻璃劃拉掉,讓我坐在後車座上說:“去醫院。”
他的語氣是肯定,卻被我一把拉住說:“不,去霸哥那裡,已經說好了的。”
最主要我急於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上來連話都不說一句就想置我於死地。
“霸哥會理解的,而且這麼多兄弟看着,還是去醫院看看要緊。”
顯然他沒明白我的意思,堅持着要送我去醫院。
卻被我伸手看攔了下來,觸手一片滑膩,我這纔想起他也是受傷了的,可我不能就這麼放過這些要我命的人,我堅持道:“不行,還是去霸哥那邊,等回來沒什麼事在去醫院。”
說着話,我推開車門便下了車。
阿偉就是一驚,轉身跟下來,很怕會有漏網之魚傷害到我。
我隨手抓過一個人說:“你送阿偉去醫院,他受傷了,必須醫治,給我輛好車,我去霸哥那邊。”
阿偉急了,一把拉住我說:“不行,我不能離開你,要去醫院一起去。”
他的情緒很激動,那雙眸子衝了血似的,非常嚇人也非常堅持,尤其是眸子裡那抹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目光,讓我的心神就是一閃。
若是沒有嚴耕,若是沒有他們之間的上下級關係,他還會這樣對我嗎?就像是對待至親之人,答案是否定的。
沒誰可以爲了一個陌生人赴湯蹈火,即便那個人對你在好。
看着他手臂上盈盈流淌的血液,已經溼透了半邊身子,我這才真正的清醒過來,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爲了所謂的真相,而忘記了他的傷勢,到底是被嚇懵了,還是我壓根就沒把他放在心裡?
我突然覺得特別愧疚,我要求別人的同時,卻從未要求過自己什麼:“好,我跟你去醫院就是了。”
他的堅持是我所不能堅持的,我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是我不能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有人隨手遞過來一把車鑰匙,我搶在阿偉之前接住,順着那人指着的那輛車走過去。
阿偉看着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卻還不忘細心地跟身旁的人交代道:“把林姐的車送去車行,回頭我去提。”
那人點頭,邁步去開我的車。
而我此時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管車怎樣,阿偉的傷纔是重中之重。
兩三輛車護送我們到了醫院,嚇的醫生護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尤其見到阿偉是槍傷,更是一個個眉頭深蹙。
任憑在幹練的老大夫,這會給阿偉處理傷口都是哆哆嗦嗦的。
普通的小醫院因爲我們的到來氣氛十分緊張,尤其是阿偉包紮傷口的外傷科室,所有人面色都很凝重,深怕一個動作沒做好,就會引起血拼一般。
門口突然有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聽得極爲清晰:“幹什麼去?”
“……”沒有人回答,卻可以聽到輕輕地抽泣聲。
啪的一聲及其響亮,像似有人被打了,我邁步要往出走,卻被阿偉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拉住了。
我明白可能是我們的人在鬧事,當然他們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便站回原來的位置。
老醫生的手更抖了,疼的阿偉一聲悶哼,立馬有人橫眉冷對,嚇的老醫生立馬集中起精神,開始謹慎的包紮。
外面的抽泣聲一開始還很大,慢慢的便沒了聲音,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聽有人開始呵斥道:“知道爺爺是幹什麼的不?誰要是敢報警,弄死你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