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衝着阿浩吐了吐舌頭,那天真無邪的樣子,我心裡嘆了一口氣,若是遇上好的人,若不是生活所迫,她應該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應該是個快了的小姑娘吧。
直到瑤瑤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阿浩隨手將音樂給暫停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也難怪瑤瑤說他是霸哥的軍師,他果然比霸哥沉穩內斂多了。
他跟霸哥若是合體的話,簡直就是天下無敵,難怪他們會成爲國內最大的黑幫,即便是跨省都必須給他們面子。
面對這樣的阿浩,我反而有些侷促了。
“阿浩。”他突然開口,朝我自我介紹。
我早知道他的名字,他應該也清楚,這會兒又如此慎重的自我介紹,聽在我耳朵裡便又多了幾層意思。
他隨意的笑笑,“林姐以後跟瑤瑤一樣,叫我阿浩就好。”
“這,不好吧?”
他補充的一句算是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卻讓我有些侷促。
畢竟道上人都給他面子,喊他一聲浩哥,瑤瑤叫他阿浩有我不知道的原因,但我這麼叫終歸不好,若是他帶着小弟過來,當着小弟的面,我也這麼稱呼嗎?
像似讀懂了我話裡的含義,他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霸哥都能當着大家的面叫你一聲林姐,你叫我阿浩還有什麼過分的?”
我鬆了口氣,原來他這阿浩是這麼來的,想想也覺得在理。
並且因爲夏夢的事,我以後恐怕少不了麻煩他們,所以近乎一些也不是沒好處。
我索性爽快大方的應下了。
“阿浩今天過來,不光是爲了幫瑤瑤湊單子吧?”應該是霸哥有話對我說纔是。
果然,阿浩點頭,提了提褲腿,肘腕放在雙腿上,伸手從桌面上拿起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我。
我擡手搖頭道,“我不吸菸。”
他也不客氣,給自己點上一根,很瀟灑的往後靠去,“霸哥讓我問下林姐,下週一有時間沒?他想約林姐在西河那邊見面,我聽說林姐也在西河待過,不知道林姐是否有忌諱?”
西河?
我有些訝異,爲何要在西河見面?
西河是我的一塊硬傷不假,但沒有了商灝跟姚姐的西河,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如今就連許還山那樣的人都死了,我若還執着於過去那點事,反倒顯得有些小氣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霸哥爲什麼要約我在那邊見,難道是西河重整以後,接手西河的人會是霸哥?
那我豈不是挖了霸哥的牆角?霸哥約我過去西河,除了是我有事求他以外,不會是因爲這件事,也想要跟我攤牌吧?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以至於我總是有些疑神疑鬼的,明明知道這個毛病很不好,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多想。
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阿浩解釋道,“林姐不要多想,霸哥的身份你很清楚,有些地方的確是去不了,也只有西河這樣的地方見面相對合適。”
原來是這樣,我倒沒有想到。
“好,我一定會準時過去,這次麻煩你傳話了,這單算我請你們的。”
話一說開,我就沒必要再待下去了,以免掃了他的雅興。
我剛起身,就聽他說,“林姐別急着走,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我疑惑,阿浩會有什麼東西給我看,卻還是坐了回去,阿浩叼着煙,伸手掏出手機,擺弄了幾下後遞給我說,“也許會讓你不太舒服,但結果是好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讓我不太舒服是什麼意思,卻還是答了一聲,“好。”
鏡頭有些搖晃,一開始像是一間地下倉庫,到處都是鋼筋混凝土,黑暗的有些壓抑。
直到一個身影出現的時候,我才知道他爲何要說‘不舒服’這三個字。
畫面裡的場景的確是讓我很不舒服。
兩條細長的鐵鏈拴着一個人,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他全身是血幾乎已經看不出人樣,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全部不見了,一抽一抽的別提多殘忍了。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這樣的畫面,只有在電視,電影,以及小說裡,纔會看到。
當他真正的出現在現實生活中時,我的胃有些隱隱作嘔,似乎那血腥味從屏幕裡飄了出來,直撲我的鼻息。
勉強嚥下喉嚨裡就要翻涌出來的東西,我剛要將手機抵還給阿浩,就見那人突然全身抽搐起來,大叫道,“我說,我什麼都說,只要你們給我吸一口,就吸一口。”
這聲音讓我停止了遞還手機的動作,微蹙眉頭仔細地看了下去,我若是記得不錯的話,這聲音絕對是華姐抓到的那個人。
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都沒有說出口的東西,卻因爲吸一口而全部吐了出來,可見那東西到底有多害人。
一支針劑出現在了視頻中,被丟在他不遠的地方,他如同狗一般爬過去,卻就差一掌之遙無法拿到,他急的使用了各種方法都於事無補。
他無奈的嘶吼道,“我真的不知幕後主使是誰,我只知道有人給了一大筆錢讓我們去耀星搞點事!原本沒想搞這麼大也沒想搞那個女人的,她自己送上門來,我們的人都嗨了藥,根本控制不了!大哥,我真錯了,我們真不知那女人碰不得!”
“不知道?誰給你們的錢!怎麼給的?!”
有人厲聲質問。
蜷縮在地上的人表情一滯,“我真不知道,我也是拿錢辦事,大哥你就饒了我吧。我真不知道,對方只說完事之後可以拿更多,還說有人承擔責任,不會給我們惹事,他麻痹的臭婊子!說她可以搞定的,說不會牽扯我們的!”
“臭婊子?女人?特麼的什麼女人,說清楚!”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都沒露面,我只知道他對耀星很熟悉,有後臺,說事情鬧大了有人保我們……”
伴隨一陣哀嚎,我再也無法直視視頻上的畫面。
女人,對耀星熟悉?有後臺?
是哪個女人?對耀星熟悉,要麼是耀星的人,要麼是跟耀星有關係的人。
腦子裡猛然蹦出蘇蓉來,那人說了,他們要對付的原本不是夏夢,那就肯定是我,夏夢是代我受罪。
我來耀星時間不長,若說得罪人也不是沒有,可真正恨我恨得希望我死的人,卻是沒有幾個,除了她我還真想不到別人。
而她所謂的後臺,應該就是安靖成的老婆了,她是安靖成老婆介紹過來的人,所以她說有人擔責!
畜生!
我的手死死的捏着手機,雙手無法抑制的顫抖。
阿浩握住我的手,像似無形的力量注入我的體內,讓我安穩了下來。
視頻裡的人還在翻滾,那支被他視爲生命的針劑,依舊安靜的躺在他不遠的地方,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問他的話,任由他一個人折騰不休。
他最終折騰累了,也沒力氣了,趴在地上吐着舌頭說,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誰,我只知道她也在西河待過,她要整的人原本是上次那個媽咪!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我吸一口。”
腦子裡嗡的一聲,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拳頭。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在西河待過,整的人是我,除了蘇蓉那個婊子沒有其他的人!
這個女人她怎麼這麼惡毒!
他在不停的打着哈欠,鼻涕眼淚瘋狂的往外流,混合着血液更加讓人作嘔。
我終究還是忍不住衝去了洗手間,他沒了指甲的手不停的在我眼前晃,還有那鼻涕眼淚橫流的樣子,讓我噁心的差點連胃液都吐了出來。
穆然間身後多了個身影,一雙小手細緻的拍着我的後背說,“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吐?哪裡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吧?”
好不容易止住了胃裡的翻涌,我回頭對瑤瑤說道,“沒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你進去好好陪着阿浩,我一會就來。”
知道我想單獨待會,瑤瑤點頭說,“那行,我就在外面等你,若是病了,你可千萬不能勉強。”
我點頭,將她推了出去。
隨手關上洗手間的門,我打開水龍頭,卻是在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瘋狂的自責在我心裡蔓延開來,這一切都一切全都是我造成的。
蘇蓉是衝着我來的,我明明有機會除掉她,卻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了她,終究是養虎爲患。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已經來不及了,若是當初我沒有那麼多顧慮,沒有那麼多想法的話,怎麼會把夏夢害成這樣?
一下下的捶着心口,那裡彷彿堵了一口化不開的氣,悶得我都快窒息了。
爲什麼不是我?爲什麼我要離開!
爲什麼要讓夏夢來代我受罪!
蘇蓉!我決不讓她好過。
洗手間門口有人影晃動,不用想也知道是瑤瑤。
“瑤瑤,讓她冷靜一下吧。”
阿浩的聲音傳來,淡淡的帶着一絲勸慰。
玻璃門上的身影消失了,整個洗手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雙腿已經麻木了,我才慢慢的爬了起來。
包房裡已經沒有阿浩跟瑤瑤的身影了,幾個小妹正在收拾衛生,見到我有些驚訝,我想我的妝容一定很難看,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邁步出了包房,恰好雨朵走過來,對於我這個樣子並不意外,伸手遞給我一包紙巾說,“瑤瑤跟浩哥回去了,讓我跟姐說,凡事往前看,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我心裡很清楚,這不是瑤瑤能說出來的話,應該是阿浩轉達的,對於他們這些打打殺殺過來的人,我這事還真不算是事,對我來說卻是天大的事了。
大到,顛覆我的一切。
我這樣子是不能在看場了,索性雨朵看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便跟她簡單的交代了一番,上樓換了件衣服回了醫院。
到門口時,看到華姐在跟保安對賬,應該還在因爲那些古董,字畫而鬧心,剛纔不是已經覈對清楚了嗎?現在怎麼又在覈對了。
華姐也算個心細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這麼馬虎的處理了,看來安靖成還真沒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不交代清楚了。
我現在是沒心情勸她了,索性招呼都沒打一個便出了耀星。
不想剛出門口,就見嚴耕的司機站在遠處吸菸,看到我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