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腦子還不算笨。”肖力認可的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並未給我在問的機會,伸手提了提褲腳,雙手拄在雙腿上,微微俯身看向我,眸子裡全是我才知道的得意之色。
“你以爲我走上今天這條路全是你的功勞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這不過是安靖成推波助瀾的結果。”
“我在這個位置靠的是我自己的實力,卻也是安靖成一手把我給拉下來的,當然這裡也有嚴耕的功勞。”
他這前後兩段話矛盾的讓我找不到源頭,就只能懵懵的望着他滿眼都是疑問。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安靖成爲了巴結我,可以將自己老婆送到我牀上,你以爲這樣的人會是個簡單的人?”
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我,仿若無形中給了我一絲動力,讓我感激卻又愧疚的不敢看她。
“我肖力這一輩子,風光過,落魄過,被人佩服過,巴結過,奉承過,誰都不服,只服他安靖成跟嚴耕兩個人。”
“一個老謀深算,將我算計的一無是處,一個慧眼如炬,能看透所有陰謀詭計,卻偏偏因爲你毀了全盤大計。”
說到這裡,肖力看着我的眸子裡,全是唏噓與愚笨。
是的,他在嘲笑我愚昧無知,而我卻不知該從何反駁。
“唉!該從哪兒說起那?是從他第一次將你送給我,還是從我算計他開始那?更確切的應該是從她開始吧。”
她的手指突然指向嚴母,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我跟嚴母都是一僵。
肖力全然沒在乎我們的反應,仿若回到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年代,久遠的我還在蹣跚學路,牙牙學語時。
他就已經走上了仕途,並且在嚴父的幫助下一路順風順水官運亨通,卻因爲嚴父發覺了他的不正當行爲,屢屢勸誡不聽下,擔心他走上不歸路而派人調查他,想要給他威脅讓他收手。
卻不想這一調查驚的嚴父後背發冷,肖力已經發展到了爲了利益勾結境外組織,販賣國家機密,以及大有跟毒販合作,想要吞併江城毒源的趨勢。
爲了不讓自己的好友走的太遠,嚴父出面警告,並且讓他主動辭官歸去,嚴父連他的後路都想好了,不想肖力的野心太大,豈是能剛見到點葷腥就收手的人,於是他怕嚴父擋了自己的路,便連同境外組織綁架了嚴父,並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
那時的他並未想殺嚴父,畢竟那是給過他幫助最多的人,但嚴父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是境外組織不能放過他。
事發後,嚴母動了傾家蕩產的念頭,也要找出當年綁架案的主謀,還是肖力在背後做了不少工作,才一點點的讓嚴母相信了這場擁有着巨大陰謀的綁架案,不過是一次意外罷了。
肖力以爲事情就此揭過,爲此他消停好幾年,不敢跟外界聯繫,就怕自己暴露。
同時他也是境外組織埋在國內的一顆巨大棋子,那這些人自然沒在來找他。
不想這事終究被嚴耕的哥哥發現了端倪,他對父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所以將學醫的志願改成了警察,並且着手調查父親當年綁架案的始作俑者。
這一查終究查到了肖力的身邊,肖力得知消息,很怕事情暴露,便在嚴耕哥哥執勤抓嫖時,安排他遇到了被賣到場子裡,爲保清白而自殺的女孩林黛月。
如同所有狗血劇情一樣,富有同情心的哥哥愛上了這個女孩,卻不知這個女孩是抱着目的而來的。
她受過境外組織的特訓,想要勾引一個小警察,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嚴耕哥哥遭遇了綁架,而不巧的事,那天本該去上學的嚴耕,不知爲何會在哥哥的警車裡,於是兩兄弟同時遇難。
至於被綁架期間發生了什麼,肖力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殺的人終還是死了,但那個弟弟卻是活了下來,之後在醫院裡待了半年之久,看到陌生人就害怕。
後來嚴母將他帶出國療養,直到一年以後纔回來,卻是性情大變,一邊上學一邊管理公司,用他鐵血的手腕,硬生生帶領着瀕臨倒閉的嚴氏企業轉危爲安,並且在商界上殺出了一條血路,成就了現在的成就。
當嚴耕第一次出現在肖力面前時,他就懷疑過這個孩子,懷疑他是不是來尋他復仇的,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未相信過嚴耕,纔會出現他想黑吃黑的局面。
當初肖力的確是看上了我,尤其是聽說我還是個處時,他就特別想要得到我,本來他信心滿滿,即便嚴耕知道他黑吃黑,也不會爲了我個女人壞了自己的計劃,而選擇隱忍折服,而跟他繼續周旋,卻沒想到嚴耕殺到我們住的地方,不但帶走了我,還打了他。
這便是矛盾的激化點,因爲他很清楚,斬草不除根後患永流傳,當初他若是將兩個人都殺了,也就不會出現這麼多事了。
然而嚴耕的手腕超乎了肖力的想想,他甚至比他父親哥哥都強,憑藉着自己在江城的商業地位,愣是將他這個上位人給逼的抱頭鼠竄。
在江城他最風光時,安靖成爲了巴結他,主動把迷藥倒進了老婆的酒杯裡,送上了肖力的牀,就連自己身居高位的岳父都不在意,可想而知肖力那時的風光無限。
而得知肖力遇到事後,安靖成主動聯繫肖力來融城,讓他見到了退路,所以從江城逃到了融城,不想會在耀星看到我,這時安靖成才告訴肖力,她讓我來耀星也是在利用我。
他想拿到我的客戶資源,更加想要吞掉嚴耕,所以他讓肖力一次次給我下套,目的就是試探嚴耕的底線,想要知道嚴耕對我到底有多在乎。
後來當他終於知道嚴耕的底線時,卻也發現我爲了嚴耕,不惜將所有客戶資源全部給了嚴耕,我的舉動逼瘋了安靖成,他覺得肖力是廢棋留着沒用了,並且他必須得擺脫掉他的老婆了,因爲她好像察覺了當初被下藥的事。
怕那件事暴露,安靖成安排了一些列的事,最終逼得自己老婆同意離婚,並且淨身出戶還不罷休,與此同時將身在高位的岳父拉了下來,以報這些年卑躬屈膝的苦,並且還將導火索指向了肖力。
嚴耕得到了錢哥給我的東西,直接讓阿偉去處理,阿偉憑藉着其中的蛛絲馬跡一舉端掉了境外的販毒組織,還抓了最大的毒梟猜壤,這也就是我們爲何會被綁架的原因。
追根究底,彎彎繞繞,太大的信息量讓我無法負荷,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個被人利用的棋子,一開始是嚴耕,在到肖力,安靖成,最後還把自己陷入如此境界,我的思維有些混亂,而我的頭也開始隱隱的疼。
我只覺得手中的溫度突然抽離,嚴母如同炮仗一般射了出去,一雙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直直的要戳進肖力的心臟,卻被他身旁的大漢一腳踹了回來。
我從牀上跳下去,抱住瘋魔了一般的嚴母,丈夫兒子兩條人命,這樣不共戴天的仇,換做我也無法忍受,如今仇人近在咫尺,我卻不能讓她報仇。
我低聲在她耳邊呢喃:“不要,不要去,想要報仇,先留下命,沒有命在,怎麼報仇,怎麼讓嚴耕知道,他的仇人手裡到底握着多少條嚴家的命?”
然而嚴母哪裡還聽得進去,那雙猩紅的眸子裡,閃耀的都是嗜血的光芒,滿滿的都是肖力的倒影。
那罪魁禍首並未有任何的負罪感,緩緩起身螻蟻一般望向我們,嘴角依舊銜着森然的笑意道:“現在,你們全都知道了?那麼死也該死的瞑目了。”
我仰頭望向他,眼裡滿滿的同情,看得他微微愣怔,邁出去的腳步生生停了下來:“你,那是什麼眼神?”
“我同情你,你以爲你將這些事說出來,你的愧疚就會減少嗎?不可能,就算死、你也得永遠揹負着罪惡,下十八層地獄油烹火燒永不轉世。”
我的話仿若說到了他心裡,他的身體就是一個踉蹌,好在他身邊的人扶了他一把,他勉強維持着剛剛的態度,卻是嘴角嚅動了半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我懷中的嚴母還在掙扎,聲嘶力竭的吼聲聲聲泣血,那是她最愛的丈夫,還有她最愛的兒子,我理解卻不能放手。
嘩啦一聲,大鐵門被打開,有人在門口對肖力說:“力哥,天官讓我問你該說的話說完沒?”
肖力的臉色就是一白,彷彿什麼天大的事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轉頭望向我的眸子裡全是無奈,本就中年的容貌一夕之間蒼老了不少。
良久才悠悠的嘆息道:“說完了。”
話落,他身後的兩個人推着他就往外走,此時的他完全沒了剛進來時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仿若跟我們一樣是階下囚。
我不由一愣,這怎麼可能?一定是他又在耍什麼花樣。
然而我還未想完,就聽門口的人哐噹一聲丟進來一個籃子道:“多吃點,明天就輪到你們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