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後,自然涉及到這個人,只是不知道阿浩做了什麼,纔會讓他閉上嘴巴,沒有招來警察告我。
“送醫院了,昨天安總還去看過,好在沒有捅到要害,且得養一陣,安總付了醫藥費,還警告他最好別聲張,否則對他不客氣。”
“那人橫豎不是什麼大人物,有鄧總,安總還有阿浩這樣的黑道大哥頂着,他能做什麼,在說他自己也理虧不是。”
華姐機關槍似的一通解說,我便知道了後來發生的事,只不過我沒想到安靖成也會爲我出面,還警告他的客戶不要聲張,這對我來說卻是意外。
見我呆愣愣的沉思不說話,以爲我累了,華姐忙起身道:“雨朵,你趕緊把你們家林大美妞送回去休息吧!看這臉色蠟黃蠟黃的讓人心疼。”
我木然驚醒,轉頭便看到氣喘吁吁而來的雨朵,顯然是從醫院追回來的。
看到我一雙眸子纔算是放了心。
沒想到這丫頭對我如此關心,讓我覺得這人生也不是沒有意義可言。
華姐拉起我,不由分說便推給了雨朵。
雨朵也不含糊,拉起我就往樓上走,邊走邊說:“跟豔秋說一聲,我今晚上不上班了,讓她把檯面看好了。”
“你這丫頭,山大王都回來了,你還對我指手畫腳的,小心老孃哪天惱了,扒了你的皮示衆。”
“安了,你最厲害好了吧。”雨朵看是輕鬆的在跟華姐開玩笑,實則也是在放鬆我的神經,應該是我捅人的事嚇到了她們,所以纔會這麼緊張我的。
我在心裡無聲的嘆息,對那日自己的過激行爲感覺到很是抱歉。
回到樓上,整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煩躁的情緒也消失無蹤,仿若只有將自己關起來,纔會忘卻所有的喧囂。
我不是個會逃避的人,但今天我只想逃避。
房間裡透着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應該是雨朵過來打掃過了,她給我倒了杯涼白開,也不知拿了什麼藥遞給我說:“姐,吃了藥先睡一覺,什麼事都等睡醒了在說。”
我順從的吃了藥,躺上牀睏意很快便襲來了。
我已經睡了三天,如今還能睡得着,倒也讓我意外。
睡到半夜時,我覺得口渴,想要起來喝水,昏暗的燈光下,有人伸手扶起我,我以爲是雨朵,迷迷糊糊中喊了聲:“水。”
對方像似早就知道似的,從牀頭櫃上拿起水杯遞到我嘴邊,我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的喝着,但是意識還有些模糊,直覺這人不是雨朵,也不是嚴耕,更不是我所熟悉的姐妹們,但不知爲何,我心裡一點防備都沒有。
喝完後,他扶着我躺下,迷迷糊糊中我又睡了過去。
依稀聽到雨朵的聲音:“安總,太晚了,要不您回去睡吧。這裡有我守着就好。”
安靖成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是我聽錯了?
這一覺我不知又睡了多久,總之睡睡醒醒,噩夢連連。
大多數時候我都是被驚醒的,然後翻個身又睡了。
本就鬱結的心結,因爲爸媽知道我的身份後更加嚴重了,甚至以往從未在我夢裡出現的爸媽,這一次很是決絕的出現在了我夢裡,大多時候兩個老人家的臉都是厭棄,冷的我的心,以及我的身體沒有一絲溫度。
“姐,姐你醒醒,你又做噩夢了。”
不知是第幾次在噩夢中將我叫醒,雨朵滿眼都是擔憂。
我擺擺手,只覺得頭疼欲裂,許是睡多了的原因。
擡眼望了眼灰朦朦的天空,仿若我的心情一般陰鬱。
“是要下雨了嗎?”我幽幽的問出口,伸手掀開被子下地,溫熱的腳接觸到冰冷的地板,冷得我打了個寒顫。
雨朵忙拎着鞋子給我穿上:“是,昨天晚上就開始下雨了,今年的雨水特別多,好多地方都發水了。”
好多地方?不知老家是不是也發水了,每年一下雨,老家的地就會被淹,所以收成不好,爸媽纔會出來打工。
想到爸媽,我的心一陣陣的悸動,跳的快要破體而出,迫使我不由得撫上了心口。
“司徒說你心臟因爲睡眠不好而受到了影響,讓你以後必須十點準時上牀,才能調養好。”
雨朵化身唐僧在我耳邊不停的嘮叨,煩躁的我恨不能將她一腳踹出屋子。
我如同幽魂一般走出臥室,看到桌子上擺了滿滿的飯菜,無論是早餐還是午餐一應俱全,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是安總特意安排的,你昨天有點發燒,他守了你大半夜,今天早晨纔回去,姐,你跟安總……”
雨朵試探性的詢問,我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扯過抱枕抱在懷裡,纔算是感覺到一點點溫暖。
“我跟他只是上下級關係。”
“可我感覺安總不是那個意思,而且最近場子裡都在謠傳,安總跟太太離婚了,他太太什麼都沒拿着,就連當初嫁給安總時的嫁妝都沒能拿回去,整個淨身出戶。”
我沒回答,只是望着桌上的飯菜發呆,都是我愛吃的東西,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仿若胃裡堵了好多東西,漲的特別難受。
“姐,雖然嚴總是先來的,可我覺得安總也不錯,最起碼他不會嫌棄你的出身,在怎麼說他也是混這個圈子的,你們兩個要是在一起的話……”
說着說着,雨朵突然意識到我壓根沒有聽她說話,只好閉上嘴給我盛了碗粥。
我推說胃口不好,坐在沙發上足足發呆了一個多小時。
雨朵不放心我,一邊整理這些天落下的賬務,一邊陪着我,守着我,好像很怕我會自殺似的,看樣子司徒這丫的,沒少給雨朵灌輸亂七八糟的思想,我怎麼會得抑鬱症,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我終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從頭到尾翻看了一下,除了10086以及一些垃圾短信以外,在沒了任何信息。
四天了,爸媽竟然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哪怕一個爲什麼都沒有要問我的意思。
我的心疼的如同刀割,到底是怎樣的失望,纔會讓他們一點都不顧及母子親情,就好像這世上壓根就沒有我這個女兒一樣。
我的手在顫抖,心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
我想狠狠地將手機摔出去,卻最終沒有那麼做,而是厚着臉皮打給了我媽。
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掛斷,我不斷的告誡自己,也許是爸媽不小心掛斷的,因爲以前也有這種情況,老人家不會用智能手機。
然而我在撥過去,依舊被掛斷了,再撥再掛,再掛再撥。
反反覆覆中,我的臉慘白一片,他們甚至連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我就那麼不值得原諒嗎?
事到了自己身上,我就想不開了,卻忘了曾幾何時這樣的事在西河,在耀星幾乎顯而易見,多少家庭接受不了自己孩子如此作踐自己,又有多少家庭比我父母還要激烈,更有甚者還會拿着刀子要剁了自己的女兒,以免給自己丟臉。
那時的我還在諷刺着他們家長的不開通,可真到了我自己的時候,我卻想不開了。
我一遍遍的重複,以及電話裡一次又一次的正在通話中,直到最後乾脆關機的聲音傳來,終於讓雨朵看不下去了。
伸手搶過我的手機說:“姐,阿姨,叔叔的事我知道了。這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開的心結,你不要因爲這件事把自己逼死,以後的路還長着那。”
是啊!以後的路還長着那!可我的人生還有什麼盼頭?
穆然間,手裡傳來電量不足的聲音,以及機械式提醒着請主人充電的聲音。
雨朵嘆了口氣,起身去找充電器,卻在此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以爲是爸媽想開了打給我的,連號碼都沒看一眼便接通了。
不想電話那頭傳來夏夢的哭聲:“姐,救我。”
霎時間一抹冷意襲來,我怎麼忘了,我還有夏夢,還有一個爲我付出一切的人等着我照顧。
我不由得顫抖的詢問道:“小夢,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啊’的一聲慘叫,嚇得我就是一個哆嗦。
“姐,我在你樓下,你快來。”
她的話剛說完,我的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我豁然起身,嚇的拎着充電器出來的雨朵就是一退。
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穿着睡衣就衝了出去,夏夢是我唯一的寄託,也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若是她出了事,我就真的沒了希望。
身後雨朵的聲音不知在喊什麼,可我已經聽不到了,衝到電梯旁瘋狂的按着,紅色的數字鍵卻是始終未動。
我轉身跑向樓梯,幾乎是百米衝刺般一口氣跑到了耀星外面。
轟隆隆一聲響,伴隨着霹靂的聲音,豆大的雨點打在了我的身上,冷冽如同刀割。
門口執勤的安保不是阿豹,卻也是認識我的人,忙出來詢問道:“林姐,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四下環顧,一顆心狂跳不止,幾乎顫抖着說道:“給我找幾個兄弟,現在,馬上。”
我幾乎是怒吼着開口,對方被我嚇了一跳,立馬轉身敲開迎賓臺後面的一扇門吼道:“都他媽給老子醒醒,林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