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因爲長時間吸菸而有些微黃,卻又整齊的牙齒說:“上次借您的錢,拖得有點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沒想到他還記着這事,算是個特別守信用的人了。
我將錢推還到他面前說:“沒多大點事,這錢算我給你的,畢竟你在耀星沒少幫我。”
他的笑容就是一僵,忙擺手道:“林姐這話可就折煞我了,這麼久我還真沒幫什麼忙,一直都是偉哥喪彪他們在忙前忙後的……”
“那你的意思,我以後用不上你了唄?”我臉色一板,他忙回答道:“怎麼可能,只要我阿豹在一天,都會護着林姐的,在這場子裡你就是我親姐。”
“那不就結了,這錢你拿回去,實在是過意不去,你就請兄弟們吃頓飯,算是我請客了還不行嗎?”
自從沒了沈家人這個大負擔,我在交際方便也就沒有那麼拮据了,阿豹那點應急的錢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投資吧。
他拗不過我,只好將錢收了起來起身離開了。
他前腳走,美蓮後腳從臥室裡走出來,手裡拎着醫藥箱有些眼生。
“姐,你胳膊上的藥該換了,司徒教過我怎麼弄,我給你換了藥,你就省的去醫院跑一趟了。”
說着話,她人已經走到我身旁坐下了,完全沒給我反駁的理由。
看她這樣子,我就算是不想換都不行了。
我只好乖乖妥協,將受傷的胳膊奉上。
“姐,我看你牀頭櫃上放了不少睡眠藥,你睡眠不好嗎?”難得這丫頭嘮嘮叨叨這麼關心我,對於她發現我的那點秘密,我便也沒在隱瞞。
“是有些不好,只不過是偶爾的。”
我說的輕描淡寫,並未將失眠當成一回事。
“那些止疼藥又是怎麼回事?”美蓮這是要化身張媽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我掃了眼被她拆開繃帶後,有些猙獰的傷口說:“偶爾頭疼用的,放心不常吃。”
她眉頭輕蹙,棉籤在我的傷口上輕撫過:“偶爾吃怎麼備那麼多?你沒遵醫囑吧?那些藥我全都收起來了,回頭讓司徒針對你的身體,專門給你開些中藥調理。”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並沒有反駁她,左右她又不常在我身邊,我沒必要因爲一點藥跟她計較。
“阿姨,叔叔那邊有我跟我媽,姐你就暫時別回去了,等過幾天傷口不在發炎時,穿個長袖回去看看還是可以的。”
美蓮交代完這些,我胳膊上的紗布也已經被她從新包紮好了,她拎着藥箱起身去我的臥室放好,這才準備回江城,臨走前還不忘交代我的傷口不能沾水,三天後她會回來給我換藥的。
我開玩笑似的說了句‘管家婆’便親自將她送下樓,直到她上車後纔對她說:“沒什麼事就別來了,我這又不是什麼大傷,回頭就近的診所弄一下就好。”
“那怎麼行……”她聽到我的話有些急了,伸手開門要下車,我衝着前面的司機說道:“走吧!”
出租車司機當然不願意耽擱時間,一腳油門便駛離了耀星。
因爲昨天意外的原因,門口多了好幾個安保,見我出來送美蓮,一個個都很緊張。
不敢讓這些人爲難,我快步的往回走,卻是沒走兩步,就聽身後有人開口:“請問,你是林黛嗎?”
能叫我林黛的,基本上都是在場子裡認識的,所以我第一直覺便是我的客人,只不過大白天過來的,還是頭一個。
我轉身看到來人卻是一愣,三四個身着警服的人英姿颯爽的站在我身後,一個個臉上透着嚴謹,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開始忐忑起來。
自從上次毒品事件以後,我對警察的印象便不那麼好了,尤其是現在找我,我就更加警惕了。
仿若看出我的牴觸情緒,站在最後的女警走出來,對我標準的行了個禮,開口道:“請別誤會,我們今天來,就是想跟您覈實個情況,您看是在這邊說方便,還是跟我們回趟警局方便。”
因爲我長時間沒進去,又見幾個人在跟我對話,一直保持着對這邊警惕的幾個安保,立刻走了出來詢問道:“林姐,這是……”
“這是我們的警官證,林小姐若是覺得不方便,我們可以在這邊例行公事問您幾個問題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警局的人,再沒有關係的情況下跟我這麼客氣,點點頭轉身領着幾個人走進了耀星。
但我並未將他們帶進我住的地方,而是帶着他們去了一樓休息室。
唯一一個女警坐下後,第一時間在包裡掏出一疊照片遞給我說:“請問林小姐認識這個人嗎?”
我不過掃了一眼就已經確定了裡面的人是誰,不由得蹙眉道:“自然認得,只是不知道你們找我跟他有什麼關係?”
“林小姐,您別緊張,我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涉及到一些機密的事情,還請林小姐能夠守密。”
我越發的疑惑了,既然是涉及到機密的事,他們應該是帶我回去警局纔對的,爲何還會在這裡對我進行詢問?還是說這又是肖力搞的鬼。
感覺到我的防備,旁邊做記錄的男警察忍不住開口道:“之前你跟我們警方可能是有點誤會,我們怕你有牴觸情緒,不肯跟我們說實話,所以我們纔會在這裡對您進行詢問的。”
我望着他的眼眸好一會,確定他沒騙我後,纔開口說道;“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他們像似鬆了口氣,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麼好說話,彼此的臉上都帶了些高興。
“是這樣的,警方在調查一起車禍肇事案件時,牽扯出了肖力以及一起械鬥案件,並且案件極有可能涉及到林女士你,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夠跟警方配合,將你所知道關於肖力的事情統統告訴給我們,最好詳細到他什麼時候來過這邊,花銷以及帶了什麼人……”
看着他們的嘴一張一合,我的腦袋嗡的一下,仿若全世界的聲音都沒了。
腳底一陣陣泛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是個能將肖力扳倒的大好時機,卻也極有可能會牽連到嚴耕,我不會爲了他一個臭狗屎,而毀了嚴耕的大好前程,所以我想都沒想,下意識開口拒絕回答。
本以爲我一開始的好態度會是個很好的開端,卻沒想到我突然變了卦,幾個年輕的警官臉色就是一冷,於是氣氛陷入了僵持。
本該回去休息的阿豹,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帶着個小弟端了幾杯茶笑呵呵的走進來。
“對不起,幾位警官打擾了,我這給幾位警官沏了茶,幾位邊喝邊談。”
阿豹的介入引起了他們的不滿,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卻像似沒發覺一般,每個人面前放了杯茶,到我面前時卻是刻意往我手裡遞了遞。
我莫名的蹙眉,卻還是伸手去接茶杯,驀然間感覺手裡除了多杯茶外,還多了一張紙條。
在場子裡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我自然心照不宣的收了起來,直到阿豹走後,我才若無其事的起身道:“幾位,我去下洗手間,至於剛剛的話題,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其中一名男警官有些急,剛要開口阻止我,就被旁邊一個警察給攔截了,轉頭對唯一一名女警說:“你陪着林女士一起去吧。”
這什麼意思?擺明了就是監視,我今天要不說點什麼,就真的會被帶回警局審問吧?
我沒說話,也沒阻攔,起身往小姐專用的女洗手間走去。
白日的耀星冷清得很,安靜的連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我們兩個的腳步踩在地毯上,沙沙作響十分清晰。
“林小姐,其實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我們也是爲你好。”女警一邊走還在一邊做我的思想工作,可見我若開口,對他們到底意味着什麼。
我輕蹙眉頭,始終保持着沉默,在她的陪同下一直進了洗手間。
以往耀星的硬件設施保持的都很好,今日的洗手間竟然只有一個隔斷是好的。
我轉頭看向女警詢問道:“你先?還是我先?”
女警有些尷尬,搖頭道:“你先吧!我就是過來洗個手。”
我沒在客氣,邁步便走了進去。
隔斷裡被清潔阿姨打掃的一如既往的乾淨,我仔仔細細的察看了一圈,最終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發現了一張紙,我從牆壁上將它揭下來,只見上面剛勁有力的四個字,讓我熟悉之極‘實話實說’。
嚴耕的字我在熟悉不過,他沒有給我打電話,卻選擇這種方式,足矣見得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沒能及時告訴我,卻親筆寫了這四個字,也能證明他就在附近。
警察前腳到這邊,他後腳也跟着來了,卻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可見他並不是衝着我來的,那就只能是衝着一個人來的,並且這個人現在還跟我牽扯上了關係,所以我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