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就着看護的手喝了一口,聽到我的話忙點頭道,“姐,你去吧!這裡有她們三個陪着我,你不用惦記我的。”
我將包包丟在夏夢這裡,起身往樓上走。
因爲只隔了兩層樓,所以我並未選擇電梯,反而覺得爬樓更好一些。
也不知我是不是跟樓梯特別有緣,只要我爬樓必然會遇到某個人。
這不,司徒正跟大爺似的站在樓梯口吸菸,白大褂在醫院裡顯得非常扎眼,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穿工作服的樣子,還別說真有那麼點意思。
沒想到我會從樓梯爬上來,司徒忙掐掉手裡的煙叫了聲,“嫂子。”
我白了他一眼說,“以後叫姐,不許叫嫂子。”
他撇嘴說,“我沒有姐姐,只有嫂子,你愛認不認。”
“呦呵,你還來勁了是不是?我現在就給美蓮打電話。”貌似他有未婚妻的事情,那丫頭到現在還矇在鼓裡,我若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我作勢掏手機,這纔想起來包包放在夏夢那裡了。
其實我是故意的,就是怕有人打擾我,所以纔將手機留在了夏夢那邊,一則讓自己暫時擺脫掉那抹煩躁,二則也是分散夏夢的注意力,她每天這麼躺着避免不了胡思亂想。
若是真有人找我,作爲我形象代言人的她,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當然我自信今天沒人會給我打電話。
司徒不知道我沒帶手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忙伸手按住我說,“別,別呀!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就是美蓮的魅力,我幾乎屢試不爽。
我白了他一眼,端着勝利的姿態,往嚴耕的病房走去。
有他在我並不擔心我會走錯房間,並且整個樓層放眼望去,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病房在哪裡。
因爲只有他的病房門口,冷硬的站了兩個門神,我很清楚那是嚴母留下來看着他的。
“嫂子,嚴老二的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樂觀,一會你進去,千萬別再刺激他了。”
司徒鬧歸鬧,真正涉及到嚴耕的事,還是會站在他那邊的。
他其實是怪我的,只不過因爲我幫助過他,並且還跟美蓮關係那麼好,所以他纔會對我這麼客氣。
我沒有回答他,因爲做不到的事,我從不會輕易許諾。
這一次沒人阻攔我,我幾乎是暢通無阻的進了病房,對於這樣反常的事,司徒沒有詢問爲什麼,他應該是知道我跟嚴母做了什麼交易。
只不過我進去前,他看着我的眼神帶了絲同情與憤慨。
我不願花時間去揣測他表情裡的情緒,因爲那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過了今日我跟嚴耕就真的再無瓜葛了。
豪華病房的配置,的確是比夏夢的病房好多了,不僅醫生是私人的,就連照顧的護士長得都很水靈。
看到我進來,小護士將手裡的事情放在一旁交代道,“病人一會就會醒,請你照顧他的情緒,不要刺激他,還有不能讓他吃飯,只能多吃流食,少吃多餐。”
我點頭,接過她手裡的保溫桶,望了眼裡面的清粥,覺得淡然無味。
我的感覺都是這樣的,他若是醒過來,應該也是吃不慣的。
好在病房裡有廚房,也有簡單的食材,我將清粥放在一旁,親自下廚給他做了頓飯。
還記得在他別墅時,我最大的興趣就是給他做飯,看着他吃的香甜的樣子,我別提多開心了。
想到今後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我心中不由得發酸。
叮的一聲響,微波爐裡的粥熱好了,我端着往出走,卻在看到牀上的人時愣怔了一下。
忙放下手裡的粥走過去說,“你怎麼起來了?還不趕緊躺下。”
他始終看着我,就好像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似的,直到我走近了,他才一把抱住我,如同孩子般囈語道,“悅兒,我是不是在做夢?還是你真的來了?”
我感覺到他在發抖,抖得我的心都在痛,我勉強壓下心裡那股呼之欲出的悸動,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伸手摸他的額頭。
“恩,不燙了,以後不可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沒人會心疼你的。”
他的臉色就是一沉,抱着我的手沒有鬆開,但是那目光透着駭人的冷厲,我知道他又生氣了。
但這一次我並不想哄他,因爲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承受得住失戀的打擊,否則他也不會擁有今日的成就。
我從他懷中退出來,轉身拿過熬好的粥,走到他面前說,“司徒說了,你要少吃多餐,他們熬的粥,實在是沒有味道,我從新給你做了一份,你嚐嚐吧。”
他看着我不說話,清冷的眸子裡倒映出我的身影,讓我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我只好坐在他身邊,舀出一勺子粥放在嘴邊吹吹,喂到他脣畔說,“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先喝粥好不好,一切等你病好了之後在說。”
我跟他的時間不多,哪怕是一分一秒對我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
他轉過頭去不理我,那樣子十足的孩子氣。
我竟被他弄得沒了辦法,他何曾對我有過這樣的情緒。
我嘆了口氣,他竟拿對付自己母親的辦法來對付我,不得不說我被他打敗了。
他一次次的刷新我的記錄,讓我越發的放不下他了。
可越放不下,我就越要放,因爲離開我對他是最好的選擇。
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太太,更好的家庭,沒必要因爲我毀了美好的一切。
“你打算一輩子不吃飯是不是?”
我氣惱的將粥碗放在牀頭櫃上,冷凝着他,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怎麼回答。
但我忘記了,跟他鬥,我永遠都不是對手。
他雙手環胸,冷漠的靠向身後,那清冷的雙眸,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氣,一如當初我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一副生人勿近、高傲一世的霸氣。
司徒說了,他不能在這麼不吃飯了,否則對他的身體很不好,我若是跟他繼續擰着幹,只會讓他更加生氣。
無奈,我只好端起碗盛了一口粥入口,往他身邊湊了湊,一隻手強硬的搬過他的腦袋往他嘴裡喂,我就不信我還治不了他了。
不想他一把摟住我,如同暴風雨一般的呼吸籠罩了我全部的世界。
我的手一鬆,粥碗吧嗒一聲落在了牀頭櫃上,好在碗離着牀頭櫃本就不遠,所以並沒有碰灑裡面的粥。
我一開始很抗拒他的吻,卻被他死死的摟在懷裡而不能解脫,慢慢的我便沉淪了進去,因爲他的呼吸,他的氣息,以及他所有的東西,都讓我貪戀,讓我無法自拔。
我暗暗告誡自己,就一會,只有這一會,讓我沉淪一次,讓我放縱一次。
我們不知吻了多久,仿若地老天荒讓我一點都不願意放手,直到我以爲我會這樣死在他懷中時,他才捨不得的放開了我。
望着我氣喘吁吁的攤在了他懷中,他纔開口說道,“悅兒,不要離開我,我會想辦法,你要相信我,我會說服我母親的。”
母親兩個字讓我全身一抖,仿若嚴母那張嚴肅的臉就在房間裡,使得我猛然推開了他。
他被我的應激反應嚇了一跳,跟着就要起身,我忙伸手按住他說,“你纔剛好,不要起來了。”
他看着我臉色又是一沉,我沒辦法只好轉移話題說,“吃東西吧!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他的臉色緩和了下,望着我說,“你真的會心疼?”
心疼,我怎麼會不心疼,他出事我恨不得自己去死,沒有他在身邊,我的人生也會黯淡無光。
可我不能對他這麼說。
我擠出一絲若無其事的笑意說,“當然心疼,所以你要好好吃飯。”
他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嘴角滑過一抹愉悅的笑意,伸手接過粥碗喝了起來。
我轉頭,看到門口司徒的影子一閃而顧,他是擔心嚴耕的,看到他終於肯吃東西了,應該是放心了吧。
這一天,我留在他身邊,彼此什麼都沒做,只是互相望着對方發呆,他牽着我的手不放,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我的肌膚,每一次我都感覺到好像是最後一次似的,而他冰冷的掌心,我永遠也捂不熱。
一想到將來會有別的女人代替我焐熱他的手,我心裡就忍不住一陣陣的刺痛傳來。
他不問我爲什麼能夠留在他身邊,我自然不會觸及這個點,我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十分的珍貴。
我沒有看到張媽,也沒有看到司徒在過來,彷彿一下子,整個世界就只剩我們兩個了,這種寧靜而安逸的相處方式,反而讓我有些不適應了。
我靠在他肩頭,聽他給我讀張愛玲的詩,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
是啊!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而我還未來得及患得患失便要面臨失去了。
我往他懷裡鑽了鑽,突然特別貪戀這個懷抱,我想反悔,我想食言。
可我知道不管是嚴母,還是我自己,都不會給我任何反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