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董老弟的聲音,依舊在我身後響起,幽幽的笑道:“你說,我放誰回去好那?”
我猛然回頭,望向他的眼眸裡滿滿都是恨,這不是個選擇題,這是誅心的題目。
阿偉對我有恩,嚴耕又是我最愛的人,這些人由始至終都沒想放過我。
他不是在問我,而是在讓我選擇。
嚴母突然開口道:“我留下,你讓他們回去。”
“不,我留下,你讓他們走。”我沒有回頭去看嚴母,死死瞪着這所謂的董老弟,從我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十分討厭他,現在更加討厭。
“爸爸,我要爸爸……”懵懂小兒的哭泣聲擾得人心紛亂,而董老弟冰冷嗜血的笑意更讓人心寒。
那邊已經開始往過走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促使我的心跳如同擂鼓難以抉擇。
“嘖嘖嘖,我剛說了,只放三個,狄虎的家人全放了,那就沒意思了。”董老弟搖着頭,眼裡閃着戲弄的光芒。
我看了眼女人迷離的眼眸,咬咬牙說:“我跟她留下,你放了老人跟孩子,老人跟孩子對你們沒什麼威脅的。”
我不能讓阿偉這麼快看到這女人的狼狽樣,我不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也許她是他老婆多一點,這樣的打擊是他承受不了的。
他是特總部隊的指揮官,他絕對不能崩潰,他若是失去了理智,那麼所有的事情都將會出現變數。
我雖然不懂作戰,卻也知道變數對他們意味着什麼,所以對不起阿偉,原諒我這麼做,無論她是不是你老婆,我都必須留下她陪我冒這個險。
董老弟的眸子閃了閃,仿若早就猜到了我會這麼做,笑意越發的深邃了。
“不行,我留下,你走。”嚴母突然特別固執,堅持着她的決定。
我轉身望向她,幾乎用祈求的言語道:“伯母,嚴耕已經失去了爸爸跟哥哥,難道你還想讓他面臨同樣的痛苦嗎?我跟您不一樣,我死對他沒什麼損失,您心裡很清楚。”
嚴母的眸子閃了閃,眼底的情緒讓我讀不懂。
我只能誤以爲她是不想欠我的,於是繼續說道:“您不用覺得欠我的,這是我自找的。”
“是啊!這是她自找的,當初若不是她將資料給了狄虎,我們也不會被連鍋端,所以嚴女士沒必要爲他着想。”
董老弟幽幽的開口,我心中就是一沉,他們還是知道了那份資料的事,那就更不會放過我了。
嚴母還要說什麼,我已迫不及待的將她推了出去:“走,快走,不要讓他在那邊等太久。”
嚴母掃了我一眼,一咬牙扶起阿偉的父親,牽着幾歲大還不懂事的孩童便往對面走去。
那邊擡着箱子走的很慢,所以還沒走出多遠,我們這邊一耽擱,自然跟那邊的速度對上了。
六個人擡着個大箱子累得不輕。
走到一半的時候便落了地,而嚴母他們也走到了那邊,我看到嚴母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後什麼都沒說的將孩子交給其中一個人抱起。
我感覺到身後有槍指着我的腰,頂的我特別的疼,不由得偏頭道:“不知道該不該說你們傻,這麼多現金帶着怎麼方便?還不如轉賬。”
身後傳來冷笑道:“你這腦子的確聽靈光的,可惜不是出生在我們金三角,否則一定會是另一個娜菲,只可惜她死在了狄虎的溫柔鄉里。”
我感覺到身邊的女人猛然震了震,似乎觸動了某根神經。
我不知道這些人對她做了什麼,卻能感覺到一定很殘忍,阿勇,樾棟他們對待女人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又豈會不知男人一旦瘋起來,對待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我能感覺到的,身後的人自然也能感覺到,他的槍轉移了方向,從我腰上移到了那女人的腰上,呵呵的淫笑着:“你也許沒見過你老公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要不要我放視頻給你看?”
他這話一出,女人某根神經一下子繃斷了,突然變得瘋癲起來,伸手就去搶董老弟的槍。
董老弟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做,一閃身避讓開來,女人遂不及防跌倒在地。
我轉眼看到那邊交接的人亂了,阿偉瘋了一般往這邊衝,而另一個熟悉卻又看不清的身影抱着他,彷彿在跟他說什麼。
這邊送人的人拿着衝鋒槍在呵斥着什麼。
我心裡咯噔一下,我跟董老弟說話,本就是爲了擾亂他的視線,興許還能幫上他們什麼忙,卻不想被他將計就計,反而擾亂了阿偉的心。
我忙跪地去扶那女人,不想那女人如同受驚過度一般,瘋狂的揮舞着雙手嘶吼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滾開……”
她大幅度的動作,讓我看清楚了她身上的傷,到處都是咬痕,有的甚至能將肉咬下來,我確定那是人爲的,而不是動物的咬痕,忍不住一陣陣心疼。
一把抱住她,同時也捂住了她的嘴說:“沒事了,有我在,真的沒事了,我會保護你。”
聽到我的聲音,她視乎安靜了些,卻不想呲的一聲輕笑,董老弟彎下腰,用槍管輕挑起她破碎的褲腳,頓時激起了她的敏感神經,在次瘋狂的掙扎着。
我用力抱緊她的身體,猛然瞪向董老弟,用自己的眼神抗議着他的罪行:“這麼欺負一個女人有意思嗎?有能耐你衝我來。”
他的眸色就是一冷,諷刺的笑意終於一分分的冷冽下去,帶着無盡的深寒。
“你以爲我們留着你做什麼?你死的會比她慘一萬倍,我會將你帶回金三角,讓你成爲毒販們的娼妓。”
他咬着每一個字說出的話,散發着陰寒的氣息,仿若要將我生吞活剝了。
我劇烈的顫抖着,害怕着,卻絲毫不敢示弱,不敢低頭,只能維持着瞪他的動作,一刻也不敢放鬆。
“老大,過來了。”
這一聲仿若一道曙光打在了我身上,我轉頭便看到有人將嚴母他們快速的接了回去,而那些擡着箱子的人已經換了,領頭的依舊是阿偉還有另一個跟他一起來的,身後就全都是那些僱傭兵了。
我有心想告訴阿偉別過來,想要跟他說這些人壓根就沒想讓我們活着離開。
卻礙於身邊的女人不敢開口,因爲董老弟的槍,正指着那女人的腦袋。
若是我,無所懼,可她,我不敢賭。
很快那羣人過來了,我卻一眼看到阿偉身邊的人,整個人驚在當場竟是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到了。
他,爲什麼過來,傻,他太傻了,怎麼可以爲我而來。
我在也顧不得身邊的女人,猛然起身奔着他跑去。
有人想要對我開槍,卻聽董老弟笑道:“讓他們團聚也好。”
我的腳步就是一頓,生生的止在了原地。
我不能這麼自私,爲了嚴耕一人,而毀了他們所有的計劃,我不能讓阿偉看着自己的愛人,死在敵人的搶下。
我後退了,終究還是隱忍下心裡那股害怕與氣怒,更加的是心疼,呆愣愣的望着他們兩個越走越近。
當鐵質的箱子哐噹一聲落在地上時,董老弟迫不及待的衝上去叫道:“開箱,快點開箱。”
阿偉遞上了鑰匙,邁步就要往我這邊走,卻被人拿槍攔下了。
我怕他看到女人現在的模樣,蹲下來抱着女人擋住了她大半張臉跟身軀。
箱子被打開,一個人從裡面騰地一下跳了出來,手裡還拿着氧氣瓶,嚇得我一個哆嗦,只聽那人一口外語,我完全聽不懂,只依稀懂得可出來了,開火之類的話。
他的手上還帶着手銬,立刻有人過去給他打開,董老弟甚至恭恭敬敬的捶了捶胸口。
我終於明白了,裡面並不是錢,而是他們要的重犯猜壤。
我轉頭去看嚴耕,他也在看我,眸子裡一抹鬆懈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滿滿的殺意。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身上的殺意,仿若他天生就是個殺神。
而我也讀懂了他眼神裡的情緒,抱着女人連連翻滾,直接滾到了大門口的草叢裡。
就聽一聲大喊:“娘們跑……”
那個‘了’字還未出口,就聽砰地一聲巨響,像似什麼炸開了。
我擡頭便看到嚴耕猛地躍起,揚手便將鐵箱子翻了過來,隨之稀里嘩啦掉出一堆武器,隨之他抄起一把衝鋒槍丟給了阿偉。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周圍的人注意力還未從我身上轉移,阿偉的槍已經撂倒了好幾個僱傭兵。
與此同時,廢棄工廠裡接二連三的炸響,地動山搖仿若要將這裡夷爲平地。
而對面的車突然啓動,飛快的向着這邊開來,如同離線的箭,轉眼之間就要到了。
我不敢在原地多待,因爲牆上還蹲着不少他們的人,我帶着女人亂滾帶爬逃到了牆根底下,將自己跟她盡力掩蓋在荒草之下,讓對方看不清我們在哪裡。
“殺了那女人,絕對不能讓她們逃了。”
混亂中,也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句,立刻有子彈瘋狂的掃射下來,完全不顧及我們在哪裡。
腿上一涼,仿若被什麼咬了一口,我顧不得那感覺是什麼,將女人往裡面移了移,用自己的身體護着她。
‘啊。’的一聲悶哼,身邊突然多了個人,我轉頭便看到一張血糊糊的臉,同時頂上的掃射也停了下來。
一雙手猛然抱緊我:“悅兒,你有沒有事?”
熟悉的氣息竄入鼻端,讓我沒來由的心安,卻也只是片刻而已,我擡頭便看到天官的槍對着嚴耕,下意識抱着他就是一轉。
後心一涼,我只覺得喉嚨難受得緊,一口血噴了出來,噴的他滿頭滿臉,卻不忘對他說:“天官,那個人叫天官,他纔是頭目,肖力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