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眸低的深色讓人看不確切。
我這一生中因爲沈文昊而接觸了無數的男人,好的,壞的,正義的,邪惡的,猥瑣的讓人噁心的,不說我能百分百猜透他們的心思,卻也有很大的信心。
而這世上若是有我猜不透也無法擺弄的,就只有嚴耕跟他了,而他們兩個又恰好是物極必反的兩個極端。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想要擺脫嚴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那你何不利用我一次,也可以瞭解一下我,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
他怕我想不明白似的,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卻是恰到好處的說到了我的心裡。
當然所謂擺脫他說的有些過了,並不是我擺脫不掉嚴耕,而是我們兩個都愛的太深,根本就無法放開對方。
我抿了抿脣沒在說話,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出了他的辦公室,至於我來的目的一下子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沒有回樓上,而是走到樓下坐在華姐的位置上發呆。
腦海中始終縈繞着安靖成丟給我的話,讓我猶豫不決。
的確,他的話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上次因爲競標的事嚴耕氣得不輕,若我在表現的曖昧一些,他是不是就會誤會,就會放棄我,甚至再也不管我了?
我煩躁的揪着頭髮,整個人有些暴躁。
穆然間口袋裡一陣震動,嚇得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慌亂中掃了眼正在門口叮囑維修師傅裝訂玻璃的華姐,發現她身邊站了個人,很陌生卻又以很詭異的動作不知在做什麼,我以爲跟那些裝玻璃的人是一起的,便沒甚太在意,忙接通手機道:“你好,哪位?”
因爲太過慌張,以至於連來電顯都沒看就接通了。
對方愣怔了一下,隨後淡淡的開口道:“我。”
我的心神就是一晃,忙移開手機看了眼,上面碩大的嚴耕兩個字閃耀,背景上我們兩的照片異常的扎眼。
“偶,有事嗎?”我的心緒因爲那張照片而異常的紛亂,控制不住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邊沒有說話,像似在聽我這邊的動靜,也像似在思索着什麼,讓我有些忐忑起來。
良久之後,他纔開口道:“爲什麼回去?你不知道那邊很危險嗎?”
些微怒氣從他的話語中飄出來,卻也能感覺到他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這麼糟糕,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並且我剛剛……”
“回去看看?喬悅,我想不明白,工作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連性命都不顧了?”
他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我也只是默默的聽着,因爲他的暴怒是在擔心我,對於關心我的人,我沒辦法反駁。
“你怎麼不說話?還是覺得我說的不對,你不想聽?”末了,他的語氣越發的冷厲了,如同寒冰砸在我心上,凍得我就是一哆嗦。
“沒,你說得對,只是我剛剛已經跟安靖成談過了,我不會在有危險了。”
“你就那麼信任他?甚至連我給予你的保護都不放在眼裡?”他冷漠的回答,聲音突然低了三分,讓人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卻也在一瞬間,安靖成的話在我腦海中電閃雷鳴般滑過,只要我搭上了他,那麼嚴耕也許就會放棄我了。
鬼使神猜的我連想都沒想便張口說道:“是的,我就是信任他,比信任你還要多。”
此話一出,電話那端瞬間安靜了,就連他的呼吸聲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我緊張的手心冒汗,一陣陣懊惱從心底滑過,我怎麼可以如此傷害他又傷害自己的話。
穆然間,人影一閃到了我的近前,快的我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我下意識舉起拿着電話的手,去擋對方揮過來的刀,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後跌去。
因爲隔着一個吧檯,拉開了我與對方的距離,迫使他的動作稍微遲緩了一下,也就是這一瞬間,另一抹身影猛然撲過來,將他撞了出去,卻還是不能避免的在我胳膊上劃開一道血粼粼的口子。
刺痛瞬間侵蝕我的大腦,我不由得尖叫一聲,人便跌倒在了吧檯裡面,腦袋不由自主的撞在了酒櫃上,劇痛伴着眩暈襲來,我直覺便縮成了一團,手機也不知丟到了哪裡去了,依稀還能聽到嚴耕焦急的詢問聲:“悅兒,你回答我,怎麼回事?”
下一刻,一雙孔武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抱起我就往外面走,邊走邊說:“把人送去警局,讓我的律師去處理。”
我疼得全身冒汗,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沒反應過來,睜開眼眸便看到門口站着一個身影,僵硬的手裡還握着手機,望着安靖成抱着我的容顏,閃耀出一抹即擔憂又冷厲的色彩。
他竟然就在外面,卻並沒有進來找我。
我下意識抱住安靖成的脖子,整個人縮在他懷裡,那一瞬間我只有一個想法,讓他看到我跟安靖成到底走的有多近,讓他徹底傷心,徹底忘記我。
至於有沒有人發現他我不知道,我的眼裡只看到了他眸子裡一剎那閃過的憂傷,以及握着手機的胳膊在顫抖。
很快他的容顏便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我捂着胳膊靠在安靖成的身上,溫熱的血怎麼止都止不住,頭一陣陣的發暈,耳邊響起他清淡的聲音,不似以往那般冷漠,帶了些微的柔和:“累了,就睡一會,等你醒了傷口就包紮好了。”
車子滑出了耀星的地界,我用了全身的力氣,從他懷中掙脫開來說:“謝了。”
他的身體就是一僵,嘴角滑過一抹無奈,並沒有回答我。
“你早就知道他在那裡對嗎?你是故意抱着我離開的。”我將頭靠在一旁,閉着眼眸沒有力氣去看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表情會怎樣。
“你果然知道,卻還是配合了,我可以認爲你是在給我機會嗎?”
“不可以,我不知道你對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我的心有些累,死死的閉着眼睛,以掩蓋我的脆弱。
他沒在說話,我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就在我因爲流血過多,有些昏昏欲睡時,他纔再度開口:“沒關係,我可以等。”
他的話音落醫院也到了,我跟他的話題就此結束。
華姐打車一路跟過來的,我們下車時,她也從出租車裡下來了,身後還跟着雨朵等人。
安靖成親自去掛號繳費,華姐她們一路陪着我去縫針。
對方顯然是想要我命的,所以力度之大可想而知。
我的傷口足足縫了七針,雖然打了麻藥卻依舊疼的我冷汗津津。
等我縫完針出來時,安靖成站在醫院門口打電話,那氣惱的模樣着實可怖。
好在我見過嚴耕發脾氣,對他生氣的樣子自然免疫,可華姐跟雨朵就不同了,到他跟前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去趟警局,阿華你陪着林黛回去,今晚上也沒什麼生意,關門放假一天。”話落他邁步就走,又恢復了以往對我的態度。
對於他這樣,反而讓我鬆了口氣。
回到耀星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雖然還是沒有什麼客人,但門口的霓虹燈依舊亮的有些扎眼。
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了,見我回來阿豹急忙迎上來道歉:“林姐,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沒想到那人不是裝修隊的。”
“不關你事,我早就看到他了卻也沒在意。”這件事本就跟他無關,何苦還要多一個人自責。
阿豹的眸色閃了閃,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嚴總,剛剛一直在門口站着,你們回來前才離開。”
一直在嗎?我們出去最少有一個小時了,他在這裡站了那麼久,該是想開了吧?
聽到他的名字,我的心神就是一晃,本就疲累的腳步越發的虛軟了。
“你去忙吧!我上樓休息一下。”
阿豹‘恩’了一聲剛要走,像似想起了什麼,忙轉身從口袋裡掏出我的手機說:“林姐,它一直響,我在吧檯下面找到的,怕有什麼人急着找你便接了,好像是伯母的電話,你要不要……”
他話還未說完,嚇的我臉色就是一白,忙搶過手機詢問道:“你都跟我媽說什麼了?”
許是從未見過我這樣,阿豹嚇的一個哆嗦,忙開口道:“沒,我就說你在忙,手機落在工作臺上了。”
他雖然這麼說,可我還是不放心,迫不及待的撥通了我媽的手機,忙走到了安靜的角落中。
手機幾乎是一下子便被接聽了,我媽淡淡的聲音傳來:“你個死丫頭,手機怎麼也不帶在身邊?”
“我,忘記了,這邊比較忙。”
“忙什麼那?這都幾點了?還在公司加班?你們公司到底做什麼的,這麼忙?”
我心裡咯噔一下,握着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