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遠樹和沈末面對面站着,針鋒相對。
我走過去站在華遠樹身邊,看着沈末,我不知道說什麼,面對沈末我不想在此時說出什麼,那樣傷害太大了。
“程紫,你自己選!”沈末問我。
我搖了搖頭:“真的不需要再做選擇了,你知道的。”
我以爲昨天沈末知道了我的態度,會直接放棄的,沒想到他居然又來了,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華遠樹,你對好根本不瞭解,而且你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對於她,我付出的更多。”沈末收起自己臉上受傷的表情,很淡定的看向華遠樹。
他雖是對華遠樹講話,每一句話都有所指,我知道那是在提醒我。沈末知道我所有的過去,確實瞭解更多,而且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對於華遠樹,我隱瞞了一切,表現來的都是假的。可我是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的,所以我不會放棄。何況,對沈末我是真的失望了,不僅僅是因爲他提前放棄了我,面是谷心的事,谷心的事就像一根魚刺,梗在我的嗓子裡咽下去,吐不出來。
“我當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選擇的是我,如果是男人,咱們就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繼續浪費時間了。沈先生,競爭結束了,我是獲勝者。”華遠樹收緊了額頭,“如果你繼續在這裡胡攪蠻纏的話,我會叫保安的。”
“程紫。”沈末喊着我的名字,目光灼灼的望了過來。
下意識的,我握緊了華遠樹的手,他的目光轉到我們兩個交握的手上,就像被什麼東西燙到一樣,馬上轉開到一邊了。
“沈先生,如果現在結束,我和程紫都會感謝你的。”華遠樹覺察到我手上用了力氣,回握了我一下說。
沈末最後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態離開的,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間意識到自己的殘忍,他再也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都帶着一股頹廢而無奈的氣質。我沒繼續看他的背影,因爲華遠樹用手碰了一下我的下巴,同時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阿紫,謝謝你選擇我。”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華遠樹昨天盛怒之下,也用自己的方式晾了我一個下午。只不過,成年人的怒氣都是會權衡利弊的,他到了晚上看到我沒動靜,估計就自己先服了軟。
原本我以爲是華遠樹是愛我的,現在經歷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了。
再接下來,我與華遠樹的婚期就一天一天近了,他差不多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婚紗禮服儀式之類因爲有第一次訂婚儀式的經驗,現在再準備起來輕車熟路。我們的婚禮就定在帝都,賓客名單比訂婚時多了三倍,當我看到電腦上密密匝匝的人名時,覺得有點嚇人,粗略算了一下,這一次的賓客差不多能湊夠五十桌客人。
這種結婚的陣仗,確實是有點太大了,何況對華遠樹來說,這還是二婚。
我停下手,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了一會兒,心裡突突亂跳。
沈末沒有消息應該是好消息,但是一想到他我心裡就格外不踏實,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思來想去,在距離婚期還有兩週的時候,我給林樂怡打了電話。我知道沈末和林樂怡交情足夠深,她一定知道他的近況。
林樂怡聽我報出自己的名字,先是冷笑了兩聲,而後問:“如果是要請我去參加你的婚禮,那就不必了,咱們之間沒這樣的交情。”
“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我聲音低了下來,畢竟在林樂怡眼裡,我就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
“他好得很,不需要你在這裡假惺惺的關心,早知現在何必當初!”林樂怡說。
“謝謝。”我掛了電話。
我發現了不管多理智的人,在感情問題上能做到的都是幫親不幫理。林樂怡不是一般的小女人,她明是非懂人情。但是,在我和沈末的事,她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沈末的一邊。
我掛了電話以後,真的以爲自己做錯了。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問題。我們分手是沈末先提的,他不僅分手還迅速結婚,還說對我沒衝動。現在,在我婚期將至時,因爲死了老婆,又來和我說他想求複合,說他爲了付出了很多?
我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如果沈末長得醜一點,再窮一點,做出這樣的事,分分鐘被人貼上“渣男”的標籤。
這樣想着,一時間我忽然也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對沈末到底是什麼感情。聽說他出事了,我比誰都着急,可是當他再次過來找我時,我又覺得一切都挽回不了,且沒有挽回的必要了。我不想放棄已經到手的一切,我不想再一次與孩子們分開,只要嫁給華遠樹,我所奢望的天天和孩子們在一起,就能實現了。
閉上眼睛,我把心裡最後一點猶豫掐滅,然後眼神明媚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沈末說得對,我沒心了。
結婚日期越來越近,華遠樹對我也越來越好,小如和悅悅似乎也習慣了我的存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沒有沈末的任何消息。
距離結婚還有三天,所以關於婚禮的準備都好了,我心裡的不安和忐忑一點一點放了下來。都到了這一步,再想有的沒的,怪沒意思。
正日子很快到了,我看着鏡子裡精緻妝容的自己,揚了揚嘴脣,對自己笑了一下。
明天就要與華遠樹走進婚姻了,我心裡有些許小緊張,同時放下了很多。不過是結婚,和誰都一樣,只看誰能帶給我更多我想要的而已。
沈末的電話就是在此時響起的,他的聲音很沉很穩:“阿紫,我在你們家小區門外等你,你出來就能看到我。”
他的話讓我太陽穴一個勁兒的跳,沉聲問:“我不知道你在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意義?”
“如果你不想明天所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現在出來。”沈末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話,掛斷了電話。
我想不到他會用這件事來要脅我去見他,怔了幾秒,抓起手機和關雲珠說了一下自己要出去一趟,馬上回來。關雲珠奇怪的問:“華遠樹來找你?還有什麼事要商量嗎?”
“嗯。”我含糊的應了一聲。
關雲珠一副瞭然的樣子說:“去吧,早點回來,明天你可不能精神不好,這才分開了幾個小時,又忍不住來見你,們們啊。”
這話說得意猶未盡,但我看到她眉梢的笑意。
從最開始程家人都不看好華遠樹,到現在關雲珠會偶爾對他露出滿意的笑,期間華遠樹也付出了不少。
現在,如果關雲珠知道我是去見沈末,估計會把鼻子氣歪,但沈末給出理由,我不得不去。
他把車子停到人行道的樹蔭底下,人就站在車旁。我走過去的時候,他正低頭看手機。
“沈末。”我站在他面前叫了一聲。
“如果我不說這個理由,你不會來。”沈末擡頭看我,一笑。
我這時才發現他瘦了很多,顯得眼睛更大了。
“我想見你的,但是不想再就感情的事說什麼,我和你的事都過去了。”我對沈末說。
這段時間我心理變化很大,又經歷了與華遠樹之間鬧了個不大不小的誤會,再次看到沈末,我真有點心如止水了。因爲我知道,他不會說出我的身份。那對他來說,也是大AA麻煩。
“我想知道你過得好就行了,沈末。”我說。
他笑着看我,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就那麼肯定,我一定會替你保密,關於你的真實身份?”
“會。”我篤定的說,“程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現在程思言和關雲珠已經把我當成了親生女兒,程墨不會戳破這層紙,即使有人要說破,他也會阻攔的。華遠樹那邊,他巴不得我是林靜言,因爲那樣我就是明正言順的親媽,並且在我還是原來的身份時,他也說過想娶我的話。”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按常理出牌呢?”沈末眼睛盯着我問。
“你不會。”我一笑,心裡卻還是咯噔了一下。自從谷心出事以後,我看到沈末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會,不相信就走着瞧,除非明天的婚禮你想辦法取消。”沈末說。
“沈末。”我叫住他的名字了,往前走了一步,“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很有意思。”他說。
“難道你不應該放手嗎?我們真的是過去了,何況你也結婚了,現在你是喪偶,認清現實吧。”我說,看他的目光帶了悲哀。
沈末,原來是那麼驕傲的人,現在怎麼了?爲什麼會纏着我不放?我真的不好,全身都是毛病,甚至除了小如和悅悅,我幾乎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憑什麼是華遠樹!”他聲音很低,但是語氣短促有力,“我能給你同樣的,我知道你愛的是我,爲什麼會選擇華遠樹!”
“我出來見你,是想勸你放下,如果你不能冷靜的說這個問題,咱們沒必要聊下去了。明天的婚禮一定會進行,現在這個時候我不會取消。”我嘆了一口氣說。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爲什麼關係緊密的兩個人,到了分手以後是這個場景。要麼一個要追,要麼一個要逃。爲什麼就不能幹乾淨淨的分手呢?
“那你會後悔的。”沈末說。
他說過步履有點虛浮的離開了,在他上車的那一瞬間我想追過去,但想了想算了。
我以爲在婚禮的頭一天,能看到釋然的沈末,但是沒有。
忽然就想到我參加他婚禮時的情形,那個時候我還傻傻的盼着他能放開谷心的手,過來拉住我的手,然後對大家說我纔是他的真愛。但是到了最後,這只是我做的一場不全實際的夢。
現在,好像時光回到他結婚的前夕,只是角色轉換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