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薇現在手也斷了,嗓子也啞了,神智還保留了幾分,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已經順利的保外就醫了,打她的那幾個被關了一週小黑屋。”程墨對我說,“所以,江薇薇還是很划算的,一頓打換來了自由,你說對不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嘴都湊到了我的耳朵邊上,那種涼絲絲的惡意直往我腦子裡鑽,讓我後背起了一層的汗。
我幾乎有點站立不穩,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看着程墨不知說些什麼。
“好了,睡吧,時間不早了。”程墨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沈末呢?你是不是把這些都推到了沈末的身上?江家的人不是傻子,沈末有什麼後臺他們再清楚不過,他們肯定猜得出來,沈末做不到這些事。”我看着程墨說,“你休想把這一切都推乾淨。”
“做不出來?”程墨笑了,“你太小看一個男人潛力了,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男人是可以做任何事的。何況,讓江家把一切懷疑到沈末身上是我安排的,所以我肯定會把你想到的漏洞都給補上,現在妥妥的,整件事沒有任何的疑點。”
說完他直接走了過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不早了,該休息了,我親愛的妹妹。”
程墨是瀟灑的走了,我看着被他帶上的房門半天都沒適應過來。程墨的處理方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就算電視劇裡演的也不如他做的過分。
夜越深房間裡越安靜,等我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與程墨合作是與虎謀皮時,睡在夢裡都是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我不知道別人對於戀人失蹤是什麼反應,我先是着急,而後知道了沈末失蹤的原因,反而不急了。他現在不露面就說明各種關係還沒找到他,他至少是安全的,估計會吃一些苦。
在我做爲林靜言的時候,只是一個通普人,每天的交際圈不過是公司的同事,大學的同學,他們和我一樣,階層相同,關係不錯,但隨着合作關係的結束,這種浮於表皮的同事關係也終結了,再加上我自己的經歷讓我一直以來不敢與人交心,也沒朋友。在我做爲程紫以後,所有的關係都是通過沈末來交往的,除了沈末和沈末相識的人,我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朋友。現在,他失蹤了,我能問的也就是林樂怡等人,但是她也不知道沈末的下落。
如今,局面就這樣一動不動了。
我正常上班,在華遠煙的幫助下拿下了華氏所有的內地環評項目,公司的業務量一下大了起來,原來一直合作的幾個客戶通過最新項目的合作,關係得到了緩和,最近也一直有不大不小的單子給我們,公司的經營是有起色的,每個月的盈利也是逐步增長的。至少,我沒有做到一事無成。
我對於沈末的事無能爲力,對於自己的私事無能爲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發瘋工作,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生活充實了,不去胡思亂想,反而好過了一些。
現在華氏的項目剛剛全面展開,免不了的是天天加班,定項目計劃,執行方案,每個項目小組的成員,項目週期,如何排先後等。
連續一週,我沒在家吃飯,天天晚上在辦公室用盒飯解決晚餐,到了週六早,我剛化好妝準備出門,就收到了關雲珠關切的目光,她拿着一盒切好的水果,遞給我說:“在辦公室吃一點水果,別光想着工作,這個項目做起來太忙了,也不過是掙幾十萬塊錢,要不就推了,做點女孩子喜歡的插花啊服裝設計之類的,我給你投資。”
“媽,真的不用了,何況我是真的喜歡這個行業,天天與人打交道也挺有意思的。”我笑着說。
“你這孩子,家裡又不缺你這一口飯吃,這麼拼命幹什麼。”關雲珠又說。
我看了看時間,覺得上班要遲到了,馬上說:“媽,晚上可能還要回來晚,你們不用等我吃飯了,我得走了,有事晚上再說。”
說完我拎着包就往外走,關雲珠這一次沒讓開路,反而拉住我的手說:“阿紫,媽媽一直想問問你,又怕問得你傷心了,但是這一段時間看到你忙成這個樣子,我不能不問啊。”
看着她糾結的表情,我很輕鬆的說:“媽,你問吧,有什麼事直說,一家人別有那麼多的顧慮。”
關雲珠聽到我的話才說:“是不是因爲沈末和你分手,你才故意這麼忙的?”
“不是,你想多了。”我立時反駁,然後又焦急的看了一眼手錶說,“好啦,真的不能聊了,好多人都在公司等着我呢,還有客戶呢。”
說着我笑着鬆開了關雲珠的手走出去。
我的笑只維持到車上,等我關好車門繫好安全帶時,一絲的笑也笑不出來了。關雲珠說得沒錯,我這麼忙就是爲了讓自己不再分心去想沈末。在我的能力範圍以內,我現在幫不了他,而且我沒人脈,平白擔心倒不如借這個時機把自己強大起來。雖然,我所謂的強大在關雲珠和程墨等人眼裡,是一種無謂的可笑的努力。但,我普通人做慣了,能有一個努力的方向,我就會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可以的,人定勝天,滴水穿石。
匆忙趕到公司,我衝進會議室才發現,我們的人到齊了,客戶方的人沒來到齊,客戶方最大的頭兒華遠樹沒來。
“程總,華總說讓我們等等他,有幾個重要的問題需要在今天溝通清楚。”華遠樹公司項目小組的組長說。
“嗯,好,那華總什麼時候過來?”我問。
“在樓上接待一個客人,等一下就來,他說讓咱們再等十多分鐘。”那個小組長說。
“好,沒問題。”我說,心裡鬆了一口氣,會議的推遲只要不是因爲我,我就放心了。不管華遠樹對我怎麼寬容,在工作上我不想借他任何的關心和憐憫。
說實話這樣的項目華遠樹根本不用出場,因爲他是華氏的總裁,沒必要事事親躬。只是,出於我不知道,或者說我假裝不知道的原因,只要是與我們公司樣關的項目,他都非常重視,經常親歷親爲。我爲這事曾經問過他,他表現很正常,理直氣壯,神色淡然的說,這也是我妹妹的公司嘛的,我盡一下義務,幫她盯一下。
一句話把我堵得死死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是一路趕過來的,剛到會議室有點喘得厲害,大家都打完招呼以後,我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包忘記拿了。看了一下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再下一趟樓。於是和大家說了一聲,自己推門出去了。
這棟大樓是有地下停車場的,但是公司樓門外的草坪和噴泉外圍還有一圈停車位,我由於自己的原因很討厭把車子停在地下,或許是有輕幽閉恐懼症吧,特意和華遠煙說,纔在地面上留了一個車位。
平常這些車位都是留給來訪客戶的,因爲把車停在這裡,要進辦公樓必須先穿過大草坪,然後是音樂噴泉,再就是氣派的挑高大堂,金碧輝煌的電梯。這樣一路走進去,會讓人有一種這個公司好有錢,好有實力的感覺。這也算是設計的一個小心思。
但今天不是工作日,停車場裡就只稀稀拉拉停了幾輛車。
就在我走向自己車子時,看到停在我前面的車子裡下來一個的,是個女人,走近了,我認了出來,那是劉月。
我有很久沒見劉月了,現在突然看到有點震驚和激動,站在那裡沒動,直到她穿過我走進大樓,我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追過去。
拉開車門拿到手包,我一路小跑進了大樓,正巧劉月正準備進電梯門,我叫了一聲稍等,她按着開門鍵等了我一下。
進電梯以後,我本想和她親熱的打個招呼,但就在準備開口的瞬間,我看到了電梯內飾玻璃上我自己的倒影,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現在是程紫,不是林靜言。
可能是因爲我盯她的時間太長,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想什麼事,我只能對她淺笑。
快到我要下去的樓層時,她忽然開口說:“我要是沒記錯,你是新到帝都的程家的程紫了?”
我點了點頭:“您是?”
“劉月。”她微一點頭說,“對了,我聽說你收了方建國的公司?”
問完以後,沒等我回答,她又說:“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一個從來沒涉及到這個行業的小姑娘會對環評感興趣?”
我不知怎麼回答,乾巴巴的說:“做生意開公司都是爲了掙錢,和行業沒關係,只要有利可圖,應該都會做的。”
“違法的呢?”她笑着反問。
我還沒來得及答,電梯門就打開了,劉月向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說得有點多了,再見。”
此時我再在電梯裡賴下去就說不過去了,只得走了出去,眼睜睜的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然後站在電梯間看了一會兒,發現劉月去了二十一層的,那是華遠樹的辦公室。
我猜到,劉月應該是去找華遠樹了。她去找華遠樹的目的,我猜得出來,是爲了小如。真的沒想到,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她依然沒放棄小如。她的做法,讓我這個親生媽媽汗顏。
果然,我回到會議室,華遠樹還沒回來,又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鐘,他纔下來,表情不太好,像是與人剛爭吵過一樣,臉色有些紅。
我沒問,直接開始講項目。
所有的問題溝通清楚,確定好方案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大家下午還要繼續趕進度,中午就讓秘書訂了盒餐。
我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啃盒飯,有人在外面敲門,我頭也沒擡說了一聲請進,直到有人站在我的辦公桌前,我才擡頭看到了華遠樹。
“嗯,怎麼是你?沒吃飯去?下午還有會呢。”我說。
“沒事,我吃過了,你慢慢吃。”華遠樹大概沒想到我正在吃飯,眼神有點猶豫。
“我就吃完了。”我馬上把餐盒合上,直接扔進垃圾桶說,“華總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忽然有一件事想和你說說。”華遠樹在我對面坐了下來,毫不介意我桌子上鋪着一張墊餐用的報紙。
“說吧。”我飛快的收拾好一切,打電話讓保潔的阿姨進來把垃圾桶收拾一下。
華遠樹一起看着我,等我喝了一口水才緩緩開口:“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放棄你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