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看着劉月。
直到她臉上的那種玩笑的味道消失了,我纔開口:“我有必要試探你什麼?如果我真的是程紫,和你有什麼利益衝突嗎?”
“好,那你說幾件小如的事。”劉月對我依然沒放下戒心。
“小如兩歲的時候從你們學樣的鞦韆上掉下來過一次,左額角上磕了一個坑,現在長好了,但是上面有一道半釐米左右的疤。”我一邊想一邊繼續說,“她對西紅柿過敏,不僅不能吃,摸到以後都會全身起紅疹子。”
“好了,我相信你。”劉月打斷了我的話。
這些是我和劉月共有秘密,關於小如的。其實談不上是多隱秘的事,但越是這樣別人越是不可能知道。
這一次,劉月徹底相信了我,眼神裡沒了試探。
“你爲什麼一直以來都不來找我說出真相,偏到了這個時候來和我說。”劉月看着我,“你找我的目的不是孩子,而是沈末吧。”
她的話很直接,我想了想:“都有的,主要是因爲現在我這個局面無人可說,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做什麼決定。”
劉月笑了笑:“林靜言,你是我的好朋友沒錯。我這個人脾氣比較怪,所以朋友真的不多,但你算一個。我們是在學校的時候就認識的,按常理來說,我們應該是患難之交,但是關於小如的事,你辦的很讓我失望。”
能夠這麼清楚的點醒我的人,也只有劉月。她說的我都承認,甚至覺得自己連一句分辨的話也說不出來。沒錯,我辦得讓我自己都失望。
“你應該在回到帝都的第一時間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劉月語氣已經有了點恨鐵不成鋼,說得更加不客氣起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來找我,或許你有很多理由,但那些理由現在來想都不成立。”
她說到這裡已經是氣急了,話都說不利索,轉頭看着窗外不肯看我。
我知道她不再生我的氣了,劉月就是這樣的人,只要她願意生你的氣,她就原諒你了。
“如你所說,確實很多理由,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在那個時候沒找你,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我說。
劉月點了點頭問:“現在你找我,是想和我聯手嗎?”
“對。”我聽到她的話,馬上來了精神,眼睛不由都亮了一下,擡頭看着她。
她看到我的眼神不由笑了一下說:“你這種眼神讓我覺得熟悉了,讓我再想想。”
我鬆了一口氣,在來找劉月以前我自己有計劃的,這一次來就是爲了讓她配合我。
程墨現在對我毫不留情,也絕對不會幫我的,而沈末被程墨弄進去了,現在自身難保。
這樣兜兜轉轉一大圈,我才意識到在整件事情的發展過程當中,我太過依賴別人,少了自己的思考和行動力。這一次,既然身邊無人可依,我就再一次破釜沉舟,再試一次。
在即將三十歲的時候,選擇對自己的人生破釜沉舟,真的挺悲哀的。
“現在程墨知道你的身份,對吧,並依此要脅你?”劉月想了一會兒問。
“是的。”我簡單把自己現在面臨的情況說了一遍,看着劉月道,“就是這樣,你有什麼主意?”
她一笑:“你既然來找我,肯定有了自己的計劃,先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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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計劃很簡單,也很直接。”我面對劉月,既是朋友又是合作對象,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她聽了以後沉思良久才說,“其實你早該用這個辦法,只有這個是最直接的,只不過以前你老是把華家設想的太過強大了,反而給自己惹了很多的麻煩。”
“我沒想那麼多,想的就是再試這最後一次,成不成就是它了。成了,我後半生能輕鬆一些,不成,不過是死路一條。”我說。
“我同意又不同意,先別急着執行,我再想想有沒有兩全的辦法。”劉月說。
在和她聊完以後,我心裡豁然開朗了,再一次回到什麼都不怕的階段也沒什麼可怕的,截止目前我的人生一共出現過三個低谷,一是我老爸生病急需一大筆錢做手術,那個時候我選擇了代孕;二是與方建國離婚,被迫淨身出戶,我選擇了靠自己的雙手自力更生,後來遇到了沈末;三是現在,我身邊愛的不愛的人都離我遠去,我選擇了與劉月合作,然後再搭上自己的所有。
心裡打定了主意,我一身輕鬆,回去打理好公司的事務,然後自己在網上了訂了去香港的機票。
香港,原本這個對我來說很陌生的城市因爲最近的事,倒是來回跑了好幾趟。晚上回到家,我和關雲珠說明自己要去香港探望沈末,並且訂好了機票,大家都很吃驚,程思言第一時間就說讓程墨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他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管我們中間有沒有摻雜愛情,是他給了我二次生命。”我說。
程墨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但是你一個人去,媽媽不放心。”關雲珠說。同樣的話,在她耳朵裡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我最後堅決的拒絕了程墨的陪同,和他說:“我自己能行的。”
不管他暗地裡會不會派人跟着我,我都不介意了,因爲接下來辦的事,程墨知不知道,並不影響我的安排和行程。
下飛機以後,我站在這塊並不十分熟悉的土地上,有一些習慣的剛落地的眩暈感。
我知道沈末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就在距離那裡最近的酒店訂了一間房,第二天直接過去申請探望。那邊要求我提供與沈末的關係證明,我拿出了早在沈末居住的街道開的戶籍證明,我與他是兄妹關係,戶口本上明明白白寫着的。
我的探望申請通過了,只不過時間安排在兩天以後。
這兩天我無所事事,每天就在酒店裡發發呆,然後抱着電腦查查東西。終於等到了探望時間,對着鏡子化了個精緻的妝,換上乾淨漂亮的衣服,直接就進去了。
沈末應該一早就知道是我,看到我的時候無奈一笑說:“你怎麼來了?我千瞞萬瞞,還是讓這一切暴露在你面前了。”
“沈末,你原來說過絕對不再對我有所隱瞞,你沒做到。”我直視他的眼睛問。
他笑,然後說:“我知道,所以我該罰對不對?”
我坐了下來,示意他也坐下。
我和他之間隔着一道玻璃,在我們胸口的位置玻璃上有一排圓形的排氣孔,是了爲讓兩邊的人都能聽到對方說的話。
“我都知道,程墨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並且我們挑破了這層紙。”我坐下來就直奔主題,“所以你的隱瞞沒有意義了,程墨沒和我說得那麼詳細,但介於你的表現和現在的結果,我猜想,你與程墨之間一定有什麼交易,才迫使你接受了這個黑鍋。”
“爲什麼這麼肯定?”沈末臉色一變問。
“我瞭解你比了解我自己更多,所以我猜得到,只要我願意猜。”我說。
“真沒想到,程墨是一個不講信譽的人。”沈末嘆氣。
他的話坐實了我的想法,再加上探望時間有限,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到反覆確認對方的狀態上,我從包裡拿出一堆法律文書隔着玻璃給他看了一眼說:“你看一下,這是我給你找的資料,並且我在香港約了幾個口碑不錯的律師,接下來幾天我會去和他們談,看哪一個最適合接你的案子,最有把握辦你的案子,等我選好以後,你提出申請,然後我把文件給你,簽字以後咱們走正常的法律手續。”我一口氣說完,並且翻着那堆資料給沈末看,最後問,“你覺得合同有問題嗎?委託書有問題嗎?案子的推翻點有問題嗎?”
他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我說,“程紫,每一次我們的遇到事情,你的成長都讓我驚訝。”
“其實算不上成長,在沒遇到你以前,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只不過,遇到了你,你把我寵壞了,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了。現在,我和你分開了,自己這些技能又甦醒了。”我笑着說。
他原本擔心的看着我,但是在看到我自然而開朗的笑以後才收起了擔心:“嗯,一直以來我都做錯了,我想着的是把你保護得更好,卻沒料到我不是超人,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最終能保護你的還是你自己。”
“現在別說這些,時間快到了,咱們初步約好三天以後見。”我看了一眼時間說。
沈末笑了笑,手指從孔洞裡伸出來,摸了摸我的手指說:“謝謝你,程紫。”
“不,現在你可以叫我林靜言,我決定恢復自己的身份了。”我說。
探望時間就此結束了,我從這個壓抑的地方走出時,心裡居然會變得莫名輕鬆。原來,這種把自己的命運把握到自己手裡的感覺很好。
外面陽光正好,我不由就挺直了身體。就在我站在路邊打出租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看我,猛的回頭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白色車子。我不由一笑,這車子上是程墨的人,但是這一次,我一點也不怕被他知道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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