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雪和楚夢依擦肩而過,楚夢依給了她一個告別的微笑。快要到達蘇柏青身邊的時候,憶雪突然轉身,此時楚夢依也停止了腳步,正回身望着憶雪。憶雪再也忍不住,狂奔着扎入楚夢依的懷裡。楚夢依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一遍又一遍。
“姐姐,姐姐。”憶雪不斷的叫着楚夢依,好像要把今後的份一起喊出來。她們誰都知道,從今以後她們就是敵人了。
聽着雪兒的呼喊,楚夢依的心一陣酸楚,她輕柔地地道:“雪兒,你要聽你哥哥的話,他是真的很愛你。”
“我恨他,我恨他。”憶雪喃喃的嘟囔着,將楚夢依抱的更緊,像個任性的孩子,“姐姐,我不要跟你分開。”
楚夢依鼻子發酸,憶雪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人,那日在生死門的圍牆之上,一定被蘇柏青傷透了心。但楚夢依也知道,蘇柏青是深愛着憶雪的,憶雪也深愛着自己的哥哥。她忍着眼淚勸道:“雪兒,有相聚就有分離。他纔是你的親人,在這個充滿利益的國家裡,只有他不會害你。你不可以再任性了,知道嗎?如果那天你真的摔死了,你哥哥的痛苦是大於任何人的。”
憶雪真情流露,哭的不知所措:“可是,可是。”
楚夢依溫柔的拍着憶雪的頭,語重心長地道:“雪兒,人總要學會長大,現實生活中有太多無可奈何。”
眨着含淚的眼睛,從憶雪的眼眶中滾出兩滴晶瑩的淚,她無措的看着楚夢依:“可是,可是我不想當姐姐的敵人呀,我不想呀。”
楚夢依也含淚看着她,卻狠下了心,與其今後更痛苦,不如今天就斷了憶雪的希望。她猶豫了好久,才緩緩地開口:“我也是哦,可是雪兒,人在現實面前,又有什麼辦法?你我立場不同,註定是對立的。”
憶雪緩緩地擡起了頭,看到楚夢依無比堅定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心是不可抑制的疼痛。憶雪重重地點了點頭,她顫抖着嘴脣沒有吐出一個字,她怕她張開嘴,眼淚就滾滾而落。
楚夢依再次拍了拍憶雪的頭,狠下心道:“哭夠了,就回到你哥哥身邊吧。”
“恩。”憶雪嗚咽着應了一聲,她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看着憶雪,楚夢依很爲這個女孩心疼,她給了憶雪最後一個擁抱,在她耳邊輕聲道別。
憶雪站在蘇柏青的身邊,眼巴巴地望着楚夢依,她期望着楚夢依可以回頭看她一眼,可是沒有,眼看着楚夢依的身影越行越遠,憶雪再也忍不住,對着楚夢依的背影大聲叫了起來:“姐姐!我們下輩子一定要做親姐妹哦!再見了!再見了!”
更爲憶雪心疼的是蘇柏青,他輕輕抱住了憶雪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憶雪貓到蘇柏青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就像小時候失去母親的時候一樣,哭的歇斯底里,哭的無助,她緊緊抱着蘇柏青,扯着嗓子哀嚎着。
蘇柏青任她抱着,眼睛也是越來越溼潤,他擡頭望着楚夢依
消失的方向,在心中不禁問道:我這麼做真的不會後悔嗎?
雖然隔了很遠,但是憶雪的哭聲依然卻清晰地傳入了楚夢依和柳慧傑的耳中,憶雪像是發泄一樣的哭聲,讓二人動容。
柳慧傑緩緩地邁着步子,偷偷去看楚夢依。聽到憶雪那麼撕心裂肺的哭聲,楚夢依卻沒有任何反應。柳慧傑情不自禁地道:“你真的很殘忍。”
楚夢依無辜地淡笑:“這樣對她更好,不是麼?人不經歷痛苦,怎麼會成長?”
柳慧傑真的看不透楚夢依,她將自己隱藏在笑容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偷窺。柳慧傑喃喃自語:“楚夢依,你的心裡究竟放了些什麼?”
楚夢依微笑着望着柳慧傑,她流過淚過的眼睛更加澄澈了。看着楚夢依如同行雲流水般的微笑,柳慧傑再次出聲問道:“經歷那種痛苦的你,爲什麼還要爲那些重傷你的人着想。你就不恨任何人嗎?”
楚夢依從容的邁着步子,是毫不在乎的語氣:“在百姓眼中,誰能讓他們吃飽穿暖誰就是好皇帝。相對的,爲他們帶來戰爭、帶來家破人亡的我,當然是要憎恨的。百姓是無辜的,如果沒有齊、魯、趙三國那樣的君主,他們哪有可能會恨我?”
楚夢依的話讓柳慧傑的步子微頓,他偏過頭認真地打量楚夢依,像是想把她的心思研究透一樣。最終柳慧傑還是放棄了,他真的看不穿楚夢依這張笑臉下的真正的心情:“所以,冤有頭,債有主?楚夢依,我能說,你是我見過的女子當中,最特別的嗎。”
楚夢依笑開了:“叔公,其實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師叔有你這樣的丈夫,很幸運。”
柳慧傑挑眉,喜形於色:“怎麼?知道我的好了?要追求我嗎?”
楚夢依挑眉的眨了眨眼睛,笑着問道:“你的心還能裝下其他人嗎?”
柳慧傑認真的搖了搖頭:“不能。”
楚夢依看向遠方,嫣然一笑道:“所以,你還是當我的師公吧。其實,你也是非常值得交的朋友,至少不會賣友求榮。”
楚夢依和柳慧傑回到生死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文知顏。當初被蘇柏青劫走的文知顏被丟他丟在了生死門內,柳慧傑等人發現文知顏時,他人已經昏迷。這幾天,幾乎青縣的大夫都被請了個遍,吃了不少藥,文知顏卻一點也沒有清醒的意思都沒有。
此時,燕洛軒、燕洛琪、柳慧傑,仲孫闊等人都堆在了文知顏的房間內。
見楚夢依停下了動作,仲孫闊連忙出聲問道:“顏顏怎麼樣了?”
楚夢依無奈地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哎,頭部受到重創,人深度昏迷,要是能醒來就算奇蹟了。”
衆人皆知楚夢依的醫術已至巔峰,她說的話,根本沒有人去懷疑,衆人都爲文知顏惋惜了起來,畢竟他剛剛二十出頭。
燕洛軒看了看文知顏,又看了看楚夢
依,憋下自己的話,轉開了話題:“我派人找過博揚。”
楚夢依環視衆人,竟無一人有悲傷的神色,心下了然道;“沒有找到是吧。”
楚夢依沒有等到燕洛軒的回答,但她知道她猜對了,輕輕扯出一抹微笑,安慰道:“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吧,連殘骸都沒有,這說明人十有八九沒有死。”
說真的,楚夢依對張博揚可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在她的記憶中,張博揚一直是在和自己作對的。但不見得人人都和她一樣討厭張博揚,所以她儘量的表現無悲無喜,神色如常,免得落人口實,說自己幸災樂禍。
燕洛琪接過話來:“柳門主答應我們繼續尋找張博揚,我們明日動身回錦城。”
楚夢依聽到此話,將目光投向柳慧傑,問道:“老闆不回去嗎?那我師叔呢?”
柳慧傑捧着心口叫道:“你叫我叔公叫的不是挺順口的嘛,怎麼又改口了?”見楚夢依頻頻對着自己翻白眼,柳慧傑這才換上正經一點的語氣道:“我要留下處理生死門的事,四娘和你們一起走,塵殤館也不能沒人管理。”
楚夢依幸災樂禍的笑道:“看來某些人要獨守空房嘍,小心別得相思病哦。”
楚夢依的話,引來衆人一陣輕笑。衆人閒聊一會兒,也便散去。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第二日。燕洛軒等人起身回了錦城。畢竟車馬同行,文知顏又要吃藥,這一耽擱竟走了七、八日。衆人回到錦城的時候,已經是是六月中旬了。誰也沒有想到,燕洛軒青州之行竟去了四十多天。
回到錦城之後,燕洛軒對楚夢依的態度親近了很多,私人時間也大多數被楚夢依獨佔,就連木寒霜那裡燕洛軒都鮮少去了。這讓燕洛軒的妻妾們,既嫉妒又羨慕,但燕洛軒明顯偏袒楚夢依,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找她的麻煩。
其實,就連燕洛軒自己都感覺到了,他對楚夢依似乎產生了一種依賴。而且,會動不動就想起她,會強烈的希望見到她。隨着跟楚夢依接觸時間的變多,他越發被楚夢依的才華所吸引。這還不止,楚夢依眼光獨到,看得深遠,給燕洛軒許多好的建議,回到錦城的這些日子,楚夢依幾乎和燕洛軒出雙入對,就連燕洛軒的書房她都成了常客。
燕洛軒的母妃蘭貴妃是燕孝宗的後宮裡唯一一位封爲貴妃的,足見燕孝宗對其的喜愛程度。這幾日,天氣悶熱,蘭貴妃身體有些不適,楊採茹聽說了,就拿了不少補品來討婆婆的喜歡。
蘭貴妃躺在榻上,顯得有些慵懶。榻前有兩名宮女,正爲其扇着風。
楊採茹在蘭貴妃面前永遠是乖巧賢淑的樣子,不然蘭貴妃怎麼會相中這個兒媳呢。她規矩的行了宮禮,恭恭敬敬地道:“採茹見過母妃,母妃萬安。”
聽到楊採茹的聲音,蘭貴妃坐了起來,對其招了招手道:“起來吧,採茹。你可有些日子沒來見我了?莫不是把我忘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