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特恩焦急萬分的站在院子裡,緊緊地盯着那扇大門等待着外面的消息,右手就沒有離開過腰間的劍柄,幾乎每一個命令都是用吼出來的。周圍的士兵們也看出了指揮官大人的急躁,紛紛都躲到了一邊去不去觸那個黴頭,
而更加驚慌失措的則是那些使者團的多米尼克貴族們,全部聚集在院子裡被隨行的護衛們保護着,也還算鎮定有序——倒是那位柯西莫·奧托維克大人,彷彿是受了寒似的劇烈顫抖,全身的冷汗脫水一般不停的流淌出來,整件衣衫都被打得透溼,完全看不出古老的奧托維克家族,這個巫師國度統治者應有的威嚴來。
“外面的人羣正在散掉,格林·特恩指揮官大人。”趴在牆頭上的一個士兵興奮的大喊道:“愛德華爵士還活着,他還在朝我招手呢!”
“那還等什麼,趕緊把大門打開!”格林·特恩直接大聲吼道,但是到沒忘了自己的職責:“所有的人在院子周圍分組列隊,弓弩手們到屋頂上去,沒有命令不許解除戒嚴!”
得到命令的士兵們立刻行動了起來,儘管看起來很倉促但依然各自站到了歸屬的崗位上——如果是在以前格林會爲了這一幕感到驕傲,這全是他上任以來的成果,把這羣原本和地痞流氓無異的戍衛軍團變成了真正得到訓練的士兵。但是他現在只想確保一件事情,那就是愛德華還完好無損的活着!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了,一身血污的愛德華帶着同樣糟糕的小古德溫一起走了進來,站在門外的戍衛士兵們主動爲兩個人讓開了道路。格林直接邁開步子走了過去:“怎麼樣了,我聽見你好像把那些傢伙們全都給說服了?”
“簡而言之——威逼加利誘,挺俗套的法子但是很有效。”愛德華笑了笑,目光朝着後面還有些驚魂未定的使者團們瞥了一眼:“雖然我已經對這羣熱血上腦的都靈貴族感到厭煩了,但總算沒有出現什麼太嚴重的問題。而且這麼一鬧,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你是說,正好用來嚇一下那羣多米尼克人?”格林立刻明白了愛德華說的是什麼意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覺得這樣會有點兒過火了嗎,陛下讓我們保證他們的安全。”
“陛下說讓他們完好無損的活着——反正我是這麼理解的,並沒有講不可以恐嚇一下他們。”愛德華露出了一個有些狡猾的表情:“讓他們擔驚受怕一下,應該可以變得更聽話不少。”
“格林,格林我親愛的摯友!”一個近乎悽慘的嘶嚎聲從大門外傳來,渾身是血被揍得不成模樣的弗雷士被幾個戍衛士兵死死的按在地上,好像是頭死豬似的徹底癱成了一堆爛泥,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腳印,拼了命想要爬過來求救。
“格林救救我,快點兒讓這羣該死的賤民把髒手拿開!”弗雷士的聲音尖細的幾乎不像是個男的,好像真的被別人掐住了喉嚨一樣。
帶着幾分玩味笑意的愛德華側身站到了一旁,小古德溫機靈的躲在了他後面,有神的大眼睛注視着這位王家騎士格林·特恩爵士。神情沉默的格林看了愛德華一眼,隨即慢慢走上前去,朝兩旁的戍衛士兵招了招手,把弗雷士放了下來,胖男孩兒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太好了,謝謝你格林,我就知道你是不會忘了我們之間的……”
沒等到弗雷士說完,面色冰冷的格林就突然一腳踹了出去,堅硬的鑲鐵牛皮靴直接命中了他的肥臉,整個人都直接撲了出去,殺豬似的慘叫着,噴出來的血水裡還夾雜着十幾顆爛牙,灑得滿地都是。
但是這樣了還沒完,整整三分鐘的時間,面色鐵青的格林·特恩都在狠狠的蹂躪着這位“好友”,等到他終於結束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清楚弗雷士原來的樣子了,躺在血泊之中像是塊爛肉似的抽搐着。
“弗雷士家族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那些老牌家族。”愛德華默默的開口說道:“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那就讓他們來吧,反正我已經算是正式宣戰了。”格林哼笑了一聲,朝愛德華伸出了右手:“而且……這一次我也不是一個在和他們戰鬥!”
………………事實上根本用不着愛德華再怎麼“嚇唬”他們,那位驚嚇過度的柯西莫·奧托維克大人就已經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主動詢問起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也已經猜測到了很多事情,只是還不太願意徹底接受現實而已。
這位大人幾乎是一看見愛德華走了過來,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詢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配合的讓愛德華都差點兒覺得他是不是在故意演戲給自己看,實在是令人忍不住去懷疑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不堪。
“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您,現在都靈的人們對於多米尼克人的反感已經到達了無可附加的程度,幾乎每天都會出現這種暴動事件,甚至就在貴族當中也有不少人表達了不滿。”愛德華十分委婉的和他聊着,目光時刻注意着這位大人的表情:“嚴格來講我是不應該和您說這些的,但是……”
“哦……我絕對不會透露出去的,我發誓!”緊張兮兮的柯西莫連連點頭,目光在周圍一掃,捏着袖子偷偷的將幾枚金幣放進了愛德華的掌心裡面:“大人請您相信,奧托維克家族永遠都是都靈人最友好的朋友,而且是非常慷慨善良的朋友!”
“您真是太客氣了。”愛德華“感動”的收起了那幾枚金幣,笑容也變得和善了許多——顯然這位柯西莫大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小恩小惠的施捨,來賺取別人對自己的好感,愛德華也樂得用這種方式讓對方相信自己。
“御前議會的諸位大人們,還有很多都靈城的古老家族都認爲應當和多米尼克宣戰。”愛德華近乎冰冷的話語直接把他嚇了個半死。
“但是……依然有很多明智,而且目光長遠的大人們認爲,和多米尼克開戰並沒有任何益處,可他們也不能和多數的都靈貴族爲敵——我唯一能夠向您建議的,就是儘量保持鎮定,在面對同樣令人遺憾的結果的時候,寧可去選擇傷害比較輕的那一方,也不要爲了一時的意氣之爭,自取滅亡。您說呢?”
“您、您的意思是……我應該退讓一步,還是說賄賂某位大人?”
“哦,那是您自己的事情,請您注意一下,站在您面前的這個人是王家侍從武官,我代表的是馬爾凱魯斯家族以及聖樹騎士團。”愛德華面色一冷:“但是我覺得您賄賂誰,都不如直接賄賂這面名爲‘都靈’的烈焰蒼鷹旗幟最合適!”
愛德華很鄭重的朝他點了下頭,帶着身旁的小古德溫朝外走去——作爲使者團的直接負責人,他還擔負着這些人的保護以及行程的安排工作,格林·特恩離開之前給愛德華留下了整整兩個百人隊的戍衛士兵擔任警衛和出門的隨從。
在騎士團總部做了有段時間臨時侍從的小古德溫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什麼,捧着一本厚厚的單子清點着這些多米尼克人帶來的物品,還有所有護衛隨從的姓名,甚至還包括這羣人未來這段時間的吃穿用度,全部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原本這些工作都是有議政院的事務官們來負責的,但是顯然把宮廷典禮官伯納德大人“擠走”還是有副作用的,除了一些只能跑腿和記賬的辦事員之外,只有兩名書記官還願意留下來幫忙——不過這樣也好,哪怕是交給小古德溫在愛德華看來也比那些外人可靠多了。
“能和您聊聊嗎?”站在院子裡的愛德華還沒有坐下,一個穿着巫師袍的男子就突然走了過來,儘管他的聲音十分溫和但卻有些偏向於冷峻高雅的風範,看起來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手中還拿着一根精緻輕巧的手杖,是個標準的多米尼克青年巫師。
愛德華皺了皺眉頭,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個年輕巫師應該就是使者團的副手——多米尼克雖然名義上是一個王國,但實際上依舊是大大小小的城邦組成的聯合體,這些使者團裡的成員們分別代表着各自家族所統治的城邦,所謂的“國王”如今已經和吉祥物差距不大了。
“在下剛剛看到您和柯西莫·奧托維克大人相談甚歡,請問事情已經解決了嗎?”
“抱歉,還沒有——在得到賀拉斯陛下的詔令之前,您和其他人都必須留在這座院子裡面,不能離開半步。”愛德華冷冷的搖了搖頭。
“那還真是太令人遺憾了呢,在下聽說幾天前尊貴的米內斯特宅邸曾經發生過很有意思的事情,本來還打算造訪一番,看來是不可能了。”青年巫師頗有些遺憾的微笑着:“難道就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嗎?”
“您叫什麼名字?”
“艾薩克,艾薩克·荷南,很榮幸認識您,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巫師十分友善的伸出了右手,壓低了嗓子在愛德華耳畔十分神秘的說道:“請代我向霍拉德·米內斯特侯爵問號,就說荷南家族祝他身體健康。”
現在愛德華終於明白,爲什麼霍拉德一定要自己成爲使者團的負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