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納多爵士?”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愛德華轉過臉從牀上坐起來,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門外的聖樹騎士,對方顯然表情也有些尷尬,聽到了黑髮少年的聲音之後,也只是稍稍點頭示意了一下。
“咳咳咳……”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萊昂納多背起手朝着站在門兩旁的軍士掃了一眼:“凱恩團長已經解除了對他的監視——辛苦你們了,都先回去吧!”
兩名軍士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便點了點頭朝着萊昂納多爵士敬了一個軍禮,順着走廊裡開了。直到他們走遠萊昂納多爵士才鬆了口氣,大步走進了房間順帶着還把門關上了。
“抱歉,到了這時候纔過來看你。”萊昂納多爵士有些歉意的坐在了愛德華身旁,打量了打量四周:“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我還以爲他們會把你關在倉庫裡呢。”
“明白,你們需要時間去決定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想來下定決心應該比想象的要困難。”愛德華相當理解的點了點頭:“那麼,給我的判決是什麼?”
“我就是爲這件事情來的……聽着,蓋約那個天殺的馬上就會過來,所以我們長話短說。”萊昂納多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焦急的面色看得出他現在心情也很複雜:“我們不可能無故扣押你,所以凱恩大團長決定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就是忘記這一切,離開都城到鄉下或者東境去,你身手不錯,多少還有些錢,到了那裡一樣可以過上好日子,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有機會當然某個騎士的侍從,然後繼承他的頭銜,這都有可能的。”
“然後呢……”愛德華自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目光灼灼的看着萊昂納多爵士:“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第二個選擇……就是在光輝十字教堂裡面,向白底黑樹旗宣誓效忠,加入聖樹騎士團。”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萊昂納多的語氣變得十分猶豫了:“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再去做這個最終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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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特殊的條件嗎?”愛德華注意到了對方表情的變化,卻還是爲了讓他放心而微笑着說道:“即便有,我想我還是會選擇第二個。”
“砰——!”脆弱的木門再一次被狠狠砸開了,迴響在整個走廊裡的巨大聲響讓兩個人都立刻擡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蓋約·瓦倫斯,依舊是面目僵硬的棺材臉。
“非常好,我也早料到你不會乖乖滾回鄉下去的。”一雙冷冽的目光緊緊盯着愛德華的一舉一動:“另外萊昂納多,我記得凱恩大人是把他交給我來負責的,而你應該也已經同意了纔是,難道不對嗎?”
萊昂納多一把按住了剛剛要起身的愛德華,站起來將他擋在了身後,毫不客氣的和蓋約對視着:“我把他交給你的前提是,你答應過會保護他,並且絕對不再動殺了他的念頭,在他發誓之後,你要把他當成騎士團的弟兄。”
“而我也已經做出了承諾。”蓋約鄭重的點了點頭,口氣裡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瓦倫斯家的後代,絕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
萊昂納多爵士這才讓開,和身後的愛德華對視了一眼,然後便大步走出了房間,臨出門前還不忘了狠狠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某個棺材臉,面色僵硬的蓋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卻還是強忍着沒有回頭,只是看着他朝着走廊盡頭的樓梯走過去。
………………蓋約等到親眼看見了萊昂納多走下樓梯,他纔將門關上,抱着肩膀倚靠着門站在愛德華的面前:“我想萊昂納多應該都和你說過那些事情了……就不用我再去重複了,對吧?”
“沒錯。”愛德華雙手撐在大腿上,十分緩慢的從牀上站起來。雖然依然還只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但是身高已經足夠他不用仰視這位聖樹騎士團的騎士長大人了:“我願意向白底黑樹旗宣誓效忠。”
“雖然凱恩大人已經認同了你那套說辭,但是這絕不意味着聖樹騎士團已經徹底信任你了——沒錯,你是托爾尼爾的侍從,他也曾經表露過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帶上那枚戒指,但是那遠遠不夠,你需要更多的東西,來證明自己對騎士團的忠誠!”
“這個我明白,天底下沒有免費的晚餐。”這種事情愛德華倒是相當能接受,他也很清楚想要加入騎士團,僅靠着一枚戒指和幾句“真相”是遠遠不夠的:“需要我做什麼?”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國王大橋的那天夜裡我和你提及的血旗兄弟會。”蓋約稍稍喘了口氣,依舊帶着冰冷的口氣和愛德華說道:“這羣渣滓是一年之前突然冒出來的,在最早的時候我們僅僅以爲他們是和強盜黑幫沒什麼區別的傢伙,但是顯然並非如此。”
“這羣人的活動很極其頻繁——一開始他們還僅僅是劫掠商隊,在都城搶劫和偷竊,但是似乎突然就改變了目標,轉而去刺殺某些身份顯赫的貴族,在城區內製造恐慌,甚至大範圍的破壞,並且肆無忌憚的留下自己的記號,自稱是血旗兄弟會。”
“一開始我們認爲他們和鮮血絕壁東方的野蠻人脫不了關係,這羣人狂熱的可怕,和那些信奉僞神的異教徒們有頗多的相似之處。”蓋約的表情一冷:“現在看來,或許真的和那些多米尼克的巫師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個叫血旗兄弟會的組織,到目前爲止都還沒有真正爲人所知曉,但是已經開始有些流言在都靈城散播了,這是件非常危險,也很棘手的事情。”蓋約沉聲說道:“而國王陛下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騎士團來負責。”
“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騎士團的聲望影響就越嚴重。”愛德華明白了:“但是連整個聖樹騎士團都沒能解決的事情,您對我就這麼放心嗎?”
“不,事實上我根本不相信你,換做我去下決定的話,一定會立刻將你從這座塔樓頂上扔下懸崖去。”蓋約倒是十分“誠實”的回答了愛德華的疑問:“但是你希望有一個證明你忠誠的機會,而我也尊重這一點,所以這份任務將會交給你。”
“你需要去查清這個該死的血旗兄弟會的真正目的,他們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爲什麼總能夠提前得到情報,逃脫騎士團的追捕,又是什麼人在背後資助他們。”
“聽起來相當複雜。”愛德華聳了聳肩膀:“這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才行,我甚至都還不知道都靈城有幾個城區呢。”
“沒人指望你能夠完成,哪怕僅僅是蛛絲馬跡也是值得的。”蓋約突然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果不想死在陰溝裡,等到發臭的那一天再被人找到的話。”
“有什麼可靠的線索嗎——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提示也可以。”愛德華直接無視了蓋約的後半句話:“想來不可能沒有把?”
蓋約冷冷的和愛德華對視着,大概過了十秒鐘之後,他才稍稍舒緩了面容,輕呼一口氣和黑髮少年說道:“最近有一個消息,有一個盤踞在東城區的一片棚戶附近的黑幫,據說他們和血旗兄弟會有些聯繫——我們懷疑這些人是在那裡的窮人和剛進城不久的外地人中間招募人手,如果你覺得這個消息有用的話,倒是不妨去試試看。”
“但是我前天才剛剛逛過一次都靈城。”愛德華看了他一眼:“您不覺得應該給我找一個嚮導之類的嗎?”
“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僱一個,我相信在給米內斯特家幹活的那段時間,你一定賺了不少。”蓋約不以爲然的仰了仰下巴:“而且其實這樣更好——至少到目前爲止,你在都靈城幾乎沒有人認識你,換而言之這也是極好的掩護,混在人羣當中比我們大多數人都要容易得多,也很難被注意到行蹤。”
“我明白了。”愛德華點了點頭,剛要走出房間,蓋約·瓦倫斯卻依然靠在門上一動不動,冷冷的盯着愛德華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就應該殺死你的。”蓋約·瓦倫斯一字一句的盯着愛德華說道:“但是現在看來,我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光輝十字?”愛德華淡然一笑,帶着相當自信的口吻回道:“我會找到那個該死的兄弟會,然後解決這件事情的。”
蓋約面無表情的從門邊讓開,甚至親手給愛德華推開了門:“你的第一要務,是活下來——你沒有死在我的劍底下,我可不想看見你被別人給宰了。”
“呃……我可以把這當成是您對我的關心嗎?”愛德華一愣,露出了些許狡黠的笑容。
“那就帶着這份‘關心’趕緊滾。”蓋約·瓦倫斯左手按在了劍柄上,笑的無比滲人:“難不成你打算再讓我更加‘關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