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貴的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您居然也能說出這麼富含大道理得話來,還真是技驚四座啊!”半靠一個橡木桶上的馬可·塔斯克帶着些許調笑的表情翹着二郎腿,挑了挑眉毛悄悄的朝着希雷爾離開的方向指了指:“艾倫小姐纔剛離開,你就已經瞄準新獵物了?”
“我想應該不用再問你是怎麼溜進來,還能找到我的了。”愛德華表情平靜的看着他:“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需要現在告訴我的嗎?”
“霍拉德·米內斯特侯爵用來害死納法里奧的那個格拉託尼——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最後一個了,畢竟這東西的製作難度超乎想象,即便是富可敵國的財富也不可能輕易弄出一個新的來。”銀髮巫師頓了頓:“但是……製作的配方很可能在他的手裡。”
說完這句話馬可特意停頓了一會兒看看愛德華的表情,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依舊是那副平淡的好像白開水似的,只好聳了聳肩膀:“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用不着擔心,光有配方是不可能完成格拉託尼的,還得有一位和我們親愛的安潔拉一樣厲害的巫師纔可以!”
說着,馬可輕輕拍了拍坐着的橡木桶,依然穿着那身漿洗到發白的女僕裙子的安潔拉從後面跑了出來,急匆匆的撲進了愛德華的懷裡,嫩嫩的臉蛋貼在他的胸口。
儘管安潔拉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那雙眼睛卻告訴愛德華她現在有多麼驚慌失措——害怕、恐懼、擔憂……在得到了“需要”之後的小女僕,已經再也無法讓自己回到過去那種沒人要,被隨意拋棄的日子裡面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馬可的嗎,怎麼突然間……”
“因爲大騙子可以幫安潔拉找到愛德華·威特伍德。”小女僕怯怯的擡起頭,雙手依然死死的緊抓着愛德華的衣服不放:“愛德華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來看安潔拉了,安潔拉好害怕……害怕愛德華會忘記了,忘記了安潔拉是他唯一的工具!”
“我答應過你,那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愛德華憐惜的撫摸着少女柔嫩的面頰,那略有些嬰兒肥的粉色,就好像是剛剛蒸好的蛋羹一樣柔軟而又充滿彈性:“可是我親愛的小安潔拉,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這一次可能會非常的兇險,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們要到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和一羣陌生的人和巫師戰鬥,也許會兇險到令我必須做出選擇的地步,也許我會讓你去送死——所以現在,認真的告訴我,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安潔拉願意,願意成爲愛德華的工具,工具是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死了還是活着的。”小女僕搖了搖頭:“安潔拉只想成爲愛德華最好用的工具!”
愛德華輕輕拍了拍小女僕的腦袋,然後緩緩的站起來,十分玩味的看着依然坐在那兒的馬可·塔斯克:“某些人不覺得應該在這種時候,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了嗎?”
“或許吧,換做幾個月前的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這兒,告訴你哪怕是西海岸我也會跟你一塊兒去闖闖看。”馬可·塔斯克表情無奈的笑了:“但是……我這次是不會跟你走的。”
“璨星城也好,多米尼克也好,那裡都不是我的戰場——也許某一天會是的,但是眼下我的戰場在這裡,在這座都靈城。”馬可·塔斯克慢慢張開雙手,像是要將什麼拖起來似的,眼睛裡綻放着異樣的光彩:“這座城市裡生活着千千萬萬的平民,大大小小近百的黑幫,這些都會一一變成血旗兄弟會的力量,也就是你的力量。”
“但是如果我跟你去璨星城的話,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巫師——有安潔拉小姐在您的身旁,我的存在根本毫無意義;可要換成在這裡,我會讓血旗兄弟會繼續壯大。你是不會甘心於眼前的地位的對吧?那麼遲早有一天你肯定要和那些都靈貴族對峙,你要知道他們的優勢,策略,那些可以拉攏那些必須剷除,而這一切我都可以爲你準備好,等待你歸來。”
“親愛的馬可·塔斯克,你要是怕死完全沒必要說這麼多廢話的——我本來也沒打算帶你走,你在都靈城能夠幫我更多的忙。”愛德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副項鍊和戒指,拍在了他胸口,面色一驚的馬可趕緊接住:“這是我以前的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託路斯恩·米內斯特幫了一個小忙,從巫師工會的會長大人那裡要回來的。”愛德華微微一笑:“恭喜你,高階煉金術士馬可·塔斯克,你的頭銜和身份已經全部恢復了——我答應過你,會在我擁有權力的時候讓塔斯克家族恢復往日的榮光,這還僅僅是開始而已。”
馬可的表情有些愣愣的,這個銀髮巫師第一次有些許小小的激動,像是哭笑不得的捧着代表了身份的戒指,以及象徵着自己所掌握魔法水平的項鍊:“我、我還以爲你已經把這些都給忘了呢,沒想到還記得。”
“我不會忘記任何人。”愛德華突然有些目光閃爍的抿了抿嘴:“在我離開之後,我需要你幫我照顧一個人——應該不會太麻煩,但我需要你保證他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要是絕對安全的,他在……”
“光輝十字聖堂的教士韋伯·亞歷山大,我沒說錯吧?”銀髮巫師笑了笑:“如果連他都不知道,我還怎麼敢在您的手底下做事呢——只有這次我和您保證,即便您回不來了,或者不打算回來了,我都會盡可能的保證他的安全。”
“這就夠了。”長長的鬆了口氣,愛德華拍了拍身旁小女僕的腦袋,朝着不遠處的艦隊旗艦走去:“我們得快點兒了,安潔拉——可不能讓萊昂納多爵士等我們啊!”
………………兩個鐘頭之後,整個遠征軍所有的軍隊已經全部登船,在甲板上排成方陣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都已經按照各自的百人隊集結完畢。烈焰蒼鷹旗、光輝十字旗、白底黑樹旗還有幾十上百面不同樣式的燕尾旗在海面上迎風招展着,晴朗的天空下颳起了溫暖的海風。
站在旗艦船頭上的萊昂納多·貢佈雷爵士被身旁的騎士們圍繞着,早已換上了一身猩紅色統帥斗篷的首席騎士長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數千遠征軍的士兵們相互對視着,凝重的氣氛甚至都只能聽見那永不消逝的海浪聲。
“我相信你們都很清楚我們爲什麼會在這裡,都清楚我們要去做什麼;如果你們有人要問我,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回來,我不會欺騙你們——因爲我們的敵人並不是什麼弱小的野蠻番邦,而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這注定了會是一場艱難的遠征。”
“但是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一個人——我、萊昂納多·貢佈雷,我從十五歲加入聖樹騎士團,二十六歲榮升聖樹騎士,從軍士到侍從,再到現在這一個地步,我從未放棄過任何一個弟兄,不管他們是活着還是死去,我都會站在第一排和他們並肩戰鬥!”
“諸位遠征軍的弟兄們,有誰願意和我一起並肩戰鬥,去征服那個多米尼克最古老的城邦,讓他們看看挑起都靈人怒火的下場?”萊昂納多拔出了劍:“誰願意成爲第一個將烈焰蒼鷹旗幟插在璨星城塔尖上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