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夾雜着雪花在高空中肆虐着,綿延在大雪山頂端的是成片成片茂密的森林,和一條根本看不到路的斷崖,在一次一次減員之後,僅剩下三千餘人的戰旗軍團沿着古老的山脈小徑,艱難的攀巖着。
凜冬寒風在耳畔嗚嗚作響,士兵們一手舉着火把,另一隻手緊緊抓着前面的弟兄,沿着山崖小道,綿延不絕的隊列成了黑夜中的一道“光帶”,在半山腰的甬道上蜿蜒盤旋,一點一點的移動。
整個隊列最前面的是第一旗團的老兵和聖樹騎士們,拿着各自的武器,高舉着火把爲整個隊列探路——狹窄的羊腸小道根本無法讓整個大軍通過,而山中也是最容易迷路的地方,找到真正的路徑就成了這些戰士們最重要的工作。
降下夜幕的天空只有漫天的星辰在閃爍,璀璨的星星靜謐而又優雅,還帶着一分神聖高潔的意味,不少信奉着光輝十字的都靈士兵們,帶着虔誠的目光注視着頭頂的星空神國,默默的爲自己和身旁的弟兄們祈禱着,祈禱自己能夠活下來。
甚至就連艾倫也開始盯着山峰處那璀璨的星空,默默的禱告着。有些出神的湛藍眸子熠熠發光,嘴脣輕輕顫抖着。
“你在祈禱什麼呢?”
耳旁的聲音傳來讓艾倫一陣面紅,轉過頭就看到愛德華那玩味的笑意,有些語塞的輕哼了一聲。而在想到自己居然在……在爲這個混蛋祈禱的時候,少女的面頰更是滾燙無比,沒好氣的反問道:“那你又在祈禱什麼?!”
“首先我不算個虔誠的光輝十字信徒。”愛德華看着艾倫那氣呼呼的模樣,揶揄的笑了出來:“至於我祈禱什麼……當然是祈禱這個該死的暴風雪趕緊停下來,不過我覺得應該沒什麼用。”
就在他話音落下才一刻鐘的時間,原本還在瘋狂肆虐的暴風雪竟然慢慢停歇了下來,靜謐的夜色之中,晴朗的星空簡直就像是觸手可及般,只有遠處的山巔之上還能聽見冷風的呼嘯聲,半個山坡上都是士兵們激動雀躍的歡呼聲。
在這些光輝十字信徒們的想法裡。這就是光輝十字戰勝了赤馬氏族祖靈最好的證據——原本還只是服從命令的士兵們一下子心生無限的神聖感,激動雀躍的高呼着:“光輝十字庇佑!”
就連愛德華自己也有些詫異的笑了出來,不過立刻就恢復了原狀,下令全速前進——誰知道這次“光輝十字顯靈”能夠堅持多長時間?搶在暴風雪停歇的時間趕緊翻過這片山脈。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直至星空遍野的午夜,整個戰旗軍團終於翻越了大雪山,踏在了赤馬峽谷的土地上——就在不遠方,古老的赤馬氏族聚落已經近在眼前,站在隊列最前面的愛德華看着身後那一片片火光中。跟着自己一起來到了這裡的,艾倫、小古德溫、路德維希、希雷爾、唐納、萊賓努斯……數以千計的士兵們,風塵僕僕卻也是精神振奮的身影。
曾經孤身一人的自己,如今也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不僅僅爲了自己,也要爲了追隨在自己身後的這些人而戰鬥下去。猛然一笑的愛德華站在凸起的岩石上看着他們:“所有人,今夜好好休整。”
“看着山坡下的那座城鎮。”一邊說着,愛德華頗有些豪邁的拔出劍指向遠處雲霧間的赤馬聚落:“明天,它就是我們所有人的!”
“天佑都靈,愛德.威特伍德大人萬歲——!!!!”
這樣的承諾比什麼“神蹟”都有用,這些早已精疲力盡的士兵們歡呼着在山坡上搭建了簡易的營地。滿懷激動的等待着第二天清晨的到來。
而在雪山下的赤馬聚落,一個個長屋中的老人和婦孺們也在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所有的男人和壯勞力都跟着赤馬大酋長去打仗了,還帶走了不少的存糧,原本就爲了過冬而儲藏的食物也緊湊了起來,那些上了歲數的老武士和女人們不得不想辦法,在封凍的湖面鑿冰撈魚,或者去森林中打獵。
當然,也有不少人期盼着赤馬大酋長回來的那一天,堅信氏族的戰士們能夠徹底踏平那座擋住了他們三百年的要塞——等到部落的孩子們征服了綠茵河谷,他們就能搬遷到那片肥沃的土地上。再也不用爲吃喝發愁了。
自然,他們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清晨,就在那連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刻,高呼着“天佑都靈”的戰旗軍團從雪山下衝入了這座毫無防禦設施的營寨——僅僅是一輪衝鋒。那簡陋到連都靈村落都不如的營寨柵欄,就被踏成了廢墟。
不論赤馬氏族如何強大,本質上依舊是一個古老而又野蠻的瀚土蠻族,加上天險阻擾就和部落的強盛,讓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要建立何等堅固的圍牆或者防禦措施,甚至連那些綠茵河谷的戰爭部落都不如。
一面又一面軍團的戰旗衝入了這座古老的聚落。在忍受了袍澤的犧牲和艱苦的行軍之後,已經變得有些瘋狂了,僅僅是還能夠遵循着命令行事而已,一家一戶的砸開那些房門,開始了最最肆無忌憚的劫掠——因爲他們是勝利者,而拿走敗者的一切就是勝利者的特權。
絕望的赤馬氏族部民們依然極其兇悍的反抗着,但更多的卻是選擇了逃竄。不過早在這之前,整個軍團剩餘的騎兵都在聚落外四處遊走着,像是在抓兔子一樣捕獵那些逃出來的野蠻人。
從清晨到正午,軍團的士兵們都在肆無忌憚的釋放着他們早就瀕臨崩潰的內心——大肆的搜刮着聚落裡的牲口、存糧和各種財物,倒是這些士兵們還算有着最後一絲的理智,沒有把強到的東西據爲己有,而是按照各自的百人隊保存了起來集中上繳,自然私下瓜分和偷藏也是有的,這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愛德華也不可能爲了這個而責怪他們。
在騎兵和幾名聖樹騎士的護衛下,面色平靜的愛德華走進了酋長大廳,甚至沒有回頭去看身後悽慘的景象。面色蒼白的艾倫早就藉口太困去睡覺了,這也讓愛德華連遮掩的興趣也沒有了,嘴角甚至還帶着一抹隨意的笑容
如果是自己慘敗,要塞和整個綠茵河谷的下場只會比這個更慘烈十倍;更何況這一切本就是自己許諾給了士兵們的,他們爲了自己血戰從要塞到了赤馬峽谷,難道不就是爲了這些?而除了這些,自己還能給他們什麼?
大廳內早已被先一步進來的士兵們整理過了,但還能看到不少的血跡——幾乎所有留在這裡的部落長老都橫屍於此,這些驕傲的部落貴族根本不敢想象他們自己變成奴隸的樣子,只好自我了斷結束了他們“高貴的”生命。
正當愛德華頗有些嘲諷的自言自語的時候,氣急敗壞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緊咬着牙關的萊賓努斯強忍着自己的憤怒走了進來:“愛德華大人,整個部落所有的黃金和白銀,還有一些寶石都已經蒐集齊了,全部都堆放在了廣場的祭壇上,等待您搜檢。”
“讓我的侍從古德溫去吧,我相信大家的坦誠。”愛德華挑了挑眉毛:“出事了?”
“格拉古跑了!”萊賓努斯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還帶上了兩千多人,差不多就是這個聚落全部的輕壯了,據說是去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