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子一戰成名。
學校也聽說了這件事,江瀚靜也找了木梨子談話,木梨子扮出一副無辜無害的樣子,苗圃那邊沒有安裝攝像頭,她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那幾個打人的混混其實也是在讀學生,身背好幾個處分,當然不會傻到跑去自報家門承認是自己乾的。
既然當事人都不追究了,這事情也很快不了了之。
學校裡徹底沒人再敢輕易招惹木梨子了。但她本人卻很苦惱,她給安打電話倒苦水,說角色扮演簡直不是人乾的,結果只得到了安一個算不上是安慰的安慰:
“沒事,這事兒我會處理的。”
聽說了木梨子的遭遇,龍熾興沖沖地打電話來探聽前因後果,然後在掛電話之前,故作神秘地丟了一句話:
“其實不用你說,我們已經準備了一個surprise,你完全不用擔心的!”
木梨子很懷疑龍熾所說的“surprise”的真實性。那可能其實根本不是個好消息,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是個恐怖的事兒。
抱着這種懷疑,木梨子收拾了收拾,準備去上體育課。
轉眼間,她到第五大學已經有兩週了。
在這兩週間,她只去了兩趟檔案室,一是害怕自己去的太頻繁,被看見她去過檔案室的越千凌再次看見的話,自己就沒什麼藉口好找了。二是,她有些忌憚那在檔案室的窗戶外窺視着自己的半張臉。
那是誰?到現在木梨子都沒有頭緒。那人的出現和消失都太快,而且只露出了半張臉,男女都分不清楚,更別提看出是誰了。
自從沒人來招惹自己後,她收斂了自己的鋒芒。反倒開始覺得過得愜意了,也有人和自己說話了,雖然交談中還能感到隱約的距離感,但相比於自己第一週剛來時的冷遇要好得多了。
不過,木梨子還有一件事始終沒辦法放下。
前一段時間,她僱了一個偵探去調查安的過去,說好了一個月之後出結果,但現在已經到一個半月了,自己如果和他私下見面的話,被夏綿或者卓格格注意到就不好了。而且她現在專心於思考檔案的事情,如果再分神調查安的事情,或許會力不從心。
此外。第五大學的住宿生一個月才允許回一次家,其他時候都得乖乖地呆在學校裡。當初,因爲這個規定,自己還糾結了一會兒,安建議她住校。會有更多的時間進行調查,她覺得有道理,便接受了。
至於偵探那邊,她已經打了電話過去,讓他繼續調查,再等半個月。等到她完成任務,可以自由出入校門的時候,再把結果給她。
其實。假如木梨子想出去的話,完全可以從女生宿舍樓背後的一堵牆翻過去,那牆纔不過一米半,許多女住宿生經過多年的鍛鍊都可以輕易翻過去,但那附近常有校警巡邏。碰見有翻牆的一律抓起來送到教務處,寫檢查領處分。木梨子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短短兩週,儘管與寢室裡的幾個女生一開始就結下了樑子,但她也沒被佔去什麼便宜。相對地,她已經有些習慣學校的生活了。
不過她的初衷她一直沒有忘記,而且,關於檔案的事情,她已經有些猜想了。
第五大學的體育課還是蠻豐富的,兩週一次,分有許多小科目,籃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游泳、太極拳,甚至還有搏擊課。木梨子在選課的時候,選了搏擊課,這是安的指點,讓她如果要讓自己被敬而遠之的話,高調地展現出有搏擊能力當然是最好的了。
但,直到木梨子出現在搏擊課上時,才發覺自己的決定是多麼錯誤和愚蠢。
怪不得夏綿在得知自己選擇了搏擊課後,臉上露出了沉痛憐憫的表情。
選擇搏擊課的幾乎全部是男生,木梨子換上搏擊小短衫和搏擊短褲,鶴立雞羣羊立狼羣的感覺簡直是揮之不去,她只能負手站在體育館的一個角落,一副面壁思過的樣子,卻如芒在背,她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各種猥瑣的目光在她的大腿內側和白色訓練小短衫背後可隱約看到胸罩帶子的區域盤旋,看得她只想咆哮:
安,你倒是站在這兒看看啊,這也太高調了!高得我怕會一頭栽下去摔死啊!你還說交給你就好,交給你什麼啊,在這兒站着被人用目光強 奸的又不是你!
上課鈴聲響過,木梨子還是不想站到那羣荷爾蒙旺盛得快要液化的男人裡面,直到她聽到搏擊課老師走過來的聲音,還有那讓她頓時想自戳雙耳的、熟悉的、低沉性感的聲線:
“那邊的同學,如果是來上搏擊課的,就站到隊伍裡去。”
當木梨子轉過來,發現千真萬確是修那張萬年不帶改變的面癱臉後,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修,你來湊什麼熱鬧啊!
龍熾那個“surprise”像是一句魔咒一樣在她耳邊打着旋,直到他們熱身完畢後,纔有從木梨子耳邊撤退的趨勢。
修看都不看木梨子一眼,好像在他面前的全是一羣性別不明的生物,木梨子不禁又想起來了以前江瓷吐槽修說的一句話:
“女生在他心裡分兩大類,一類,就是安,另一類,就是其他的一批不知道該叫做什麼、姑且稱爲雌性的玩意兒。”
修站在隊伍前方,冷冰冰地做了個開場白,表明了來意。
他是來做臨時的代課教師的。
運動場另一邊羽毛球組的女生已經對他們這邊探頭探腦了,談論的主要話題就是“搏擊組來了個冰山帥哥”。
讓他們熱身完畢後,修剛翻開花名冊,準備點名,就被一個學員打斷了。
“喂,你多大啊?畢業了沒?”
木梨子認得他,他是大三地質系的。叫齊曉城。他學習的專業挺冷僻的,但他爲人卻絕不低調,是學校裡有名的小混混,平日裡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家裡有些錢,是花錢進的第五大學。
修聽他這麼說,把花名冊合了起來。其他男生興致勃勃地準備看着兩個人怎麼pk。只聽修字正腔圓地說:
“21。”
聽修這麼直爽,木梨子一個白眼差點翻到天靈蓋裡去,這齊曉城在初高中各留一級,現在已經是23歲了。修這麼痛快地自報家門,肯定會被他好好羞辱一頓。
果然,齊曉城愣了愣。就和其他的男生一起笑得東倒西歪,修就立在他們前面,等着他們笑完。齊曉城好容易緩過了勁,指着修的鼻子說:
“拜託,小哥。你還是洗洗睡吧,21歲的,體校沒畢業出來實習的吧,學校也能要你?什麼水平啊?你是本校的?本校體育部的我都認識,沒你這號吧?”
齊曉城在街上混慣了,也是有些身手的。他自然對比他還小兩歲的修看不上眼,別說他,知道修的年齡之後。原先心裡還存了幾分忌憚的其他男生們的站姿也變得隨意起來,都在竊竊私語,時不時爆出一陣大笑,還有男生厚着臉皮把臉貼到木梨子這邊,語氣曖昧地說:
“小美女。要不要看哥的肌肉?哥22歲的肌肉絕對比這個21歲的乾柴棍標準得多!”
木梨子笑笑,不搭理他。看着修,用眼神嘲笑他:
“怎麼着,惹禍了吧?”
修看到了木梨子的眼神,卻沒有其他的表示,他拍拍花名冊,還是那種冷冰冰的氣質:
“好了。安靜。”
這時修的號召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齊曉城甚至毫不客氣地點着他的臉開罵了:
“得了吧,給你雞毛你還真當令箭了?哪有年齡小的教年齡大的人該怎麼揍人?你看看你瘦的那個小猴子樣兒,哪兒涼快哪兒歇着去吧!”
修現在穿着運動服,胳膊和腿都裹在長袖裡,他不脫衣服的話,沒人會想到裡面是怎麼一番光景,只能從表面上判斷他是個清瘦的少年。
修盯着齊曉城,來了一句:
“你很會揍人嗎?”
木梨子一聽修這句話,也是身體一震,看熱鬧之心頓起,齊曉城那番話看來已經把修挑戰的熱情激起來了。不過齊曉城也讀懂了修的意思,他揚着鼻孔,輕蔑道:
“怎麼,你想試試?你要是有本事的話,本少爺不介意和你打一場。”
修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把打人當本事的那是人還沒成爲人的時期。”
齊曉城的臉色刷地就變了,木梨子倒是習以爲常,修這人說話要麼冷死人要麼噎死人,已經是常態了,只能說齊曉城沒有一顆平常心。
齊曉城的好鬥心也被撩撥上來了,他鑽出隊伍,直接跟修槓上了:
“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爲你是誰?”
修左右看了看,仍然是面癱臉面癱語氣,答道:
“人。”
木梨子差點笑噴了,平常人肯定以爲修是在挑釁,不過在她這個熟悉修的人看來,修真的是在認認真真地回答齊曉城的問題的。
齊曉城顯然也被修這種不軟不硬的態度弄得沒了脾氣,不過他很快恢復了戰鬥力,反脣相譏:
“真沒看出來長成這樣的也能叫人。”
“你近視嗎?”
修拋出的這個問題讓木梨子終於忍不住笑了,同上面那個“人”的回答一樣,修壓根沒注意到齊曉城是在諷刺他,他的重點完全放歪了。
木梨子這麼一笑,把齊曉城已經蠢蠢欲動的怒氣全部撩撥了起來,原因就是他這纔想起來隊伍裡還有一個女生,絕對不能在她面前丟臉!
齊曉城向前猛跨一步,雙手握在一起,猛力掰了兩下,骨節發出噼啪的聲響。
修站在他前方,把花名冊放到地下,還不忘提醒他一句:
“你近視的話,把隱形眼鏡摘下來,別打碎了。”
他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齊曉城大罵一聲,直衝而來,木梨子則捂上了眼睛。
對付這種中二的傢伙,只需要一場名爲挑戰的胖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