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
夏綿出了校門,夕陽的光芒還是有些強烈,他微微眯上眼偏頭看向身旁的簡遇安,徵詢她的意見。
“嘿,綿綿,你又調戲我們隊長啦?你不怕修……唔……”
一聲洪亮的男高音從身邊突然響起,幾米開外的保安室的玻璃門都被震得嗡嗡作響,在校門內的保安,正接受詢問的勤務人員,包括正在忙碌穿梭的警察們都看向了他們,而江瓷非常迅猛地抓着剛纔發出聲音的龍熾的領子拽離校門口,她絕不想讓別人把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男人和母親的學校扯上任何關係。
可剛拖了幾步,江瓷就後悔了,龍熾撕心裂肺的慘叫“救命啊,殺人啦”讓江瓷頓時萌生了殺人之心。她放開了手,龍熾也停止了淒厲的慘叫,他笑眯眯地整了下衣服,對江瓷說:
“這纔是對待哥哥的正確態度嗎,嗯?”
“你想死……”江瓷的話還沒說完,龍熾就不怕死地往江瓷身上一撲,江瓷猝不及防,被龍熾牢牢纏住。
“把你的手從我的脖子那裡拿開,不然我保證明天家裡你所有的東西包括你都會泡在福爾馬林和硫酸的混合液裡,你的dna會徹底從世界上被清除,我發誓。”
“你不捨得的,小瓷,你怎麼捨得欺負你自己的親哥哥呢?”
“滾。”
簡遇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又看了看遠處貌似親密地廝打在一起的江瓷龍熾,有點無奈地笑起來:“夏綿,帶他們倆去吃飯吧,聽江瓷說龍熾還沒吃飯。”
夏綿疑惑道:“那你?”
“我得去接修。他出了點事。”
“那這個案子……”
“夏綿,這不關我們的事。”
簡遇安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有些嚴肅,但剎那又恢復了笑意。
“我記性不好都忘了,夏綿你是警察的兒子麼,對這種事情有好奇心正常。”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夏綿,笑笑,又補充了一句,“但如果你真的對這件事情在意,那麼晚上八點我們大家到‘而已’見面再說。”
“呢?”
“暫時不用叫她,她最近正在準備期末考試,最好別打攪她,不過之後也許就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末了,她自言自語道:
“但願真的用不着她。”
遠處停着一輛車,車邊靠着扛着攝像器材的人,還有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正在跟門口的警察交涉,想要進行採訪。另外兩輛採訪車從兩個不同方向開來。簡遇安望着從那兩輛車上急匆匆下來的人,若有所思。
倥城緯七路派出所。兩個警察正在訓斥眼前溫婉可人的少女:
“再怎麼說你也得好好管管你的男朋友,聚衆打架鬥毆絕對是違法的,這次沒有釀成大的後果,要是有誰在鬥毆裡重傷或是死亡,你男朋友就徹底不用出去了,聽見了沒?”
“嗯。”簡遇安乖乖地應答。
“去交罰款和保釋金吧,兩千。”
“好的。”簡遇安十分順從,轉身走向負責保釋工作的服務檯。身後依稀聽得那兩個警察的竊竊私語。
“真是,多好的女孩子,怎麼交了這種男朋友?”
“你不懂,我女兒都說了,好女孩都喜歡這種壞壞的酷酷的男人,嘖,真不知道她們幫子小女生腦袋裡裝了什麼。”
簡遇安單手把玩着手機背對着派出所的大門,直到她聽到開門聲才轉回身來,朝着出來的人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老黑又惹事了?”
“和你沒關係。”
一個比安高一頭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頭看着她。他的嗓音低沉性感,眼神中卻是滿滿的不馴和桀驁,他皮膚微黑,右耳側有一塊小小的刀疤,不失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樑和稍稍凹陷的兩頰配合着他的氣質,襯得他有一種極度高傲的英氣,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長袖襯衫,包括袖口的鈕釦都扣得整整齊齊。手臂的肌肉線條十分好看,下面配一件藍色牛仔褲,因爲有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他穿牛仔褲顯得相當挺拔,一身裝束竟和簡遇安極爲相似。
“喲,我們是情侶裝呢。”簡遇安開玩笑,陽光光芒深深地照到她眼中,讓她的深褐色瞳仁像是兩輪小小的溫暖月亮。
“別開這種玩笑。”
他沒有絲毫表情,眼睛卻稍稍眯起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就像是在對別人放電,但安知道,這幾乎是他表達情緒的固定表情,除這個表情外,幾乎所有的表情都不能在他臉上停留超過一秒鐘。
儘管他沒有染髮,沒有奇怪張揚的衣着服飾,甚至頂着一張沒有表情的面癱臉,卻仍然讓人感覺他是個不良青年,他似乎隨時隨地都能散發出一身凌厲危險的氣質,強大到讓人不敢接近。
“好啦。”簡遇安早已習慣修的不近人情,“不過我還是要說,修,不用替你的車隊隊員頂罪,這可不是什麼義氣不義氣的事情,他們也是男人,闖出的禍該由他們自己來收拾,上次也是這樣,明明你都沒有參與他們的羣架。你雖然有義務替他們解決,但確實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做的?”冰冷的語調,卻完全不同於江瓷的倨傲輕蔑,發出的每個字都是純粹的沒有感情的平調。
“要是你,雙方不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絕對是一邊倒,對方傷情也沒現在這麼簡單。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不用你說什麼。而且你剛纔說過,隊員闖下的禍,要讓他自己負責,那你來做什麼?”
修冷冷地盯着簡遇安,希望看到她啞口無言的樣子。
簡遇安突然笑了,雪白整齊的牙齒和上揚的脣角配合成了一個完美的明媚的笑顏。
“是呀,我剛剛說過。”
“所以,你用不着……”
“可是,誰說你是我的隊員了?”簡遇安依舊是那副讓人心安的笑容,“你是我的朋友。我幫我的朋友,不應該?”
“……”
修不領情地撞開安的肩膀,自顧自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又轉身疾走幾步,奪過簡遇安身上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冷酷的表情一直未變。
“我自己來就行了。”簡遇安微笑。
“你覺得我是那種讓女人提着包跟在後面的大男子主義的傢伙嗎?”修的語氣不善,表情也是一成不變的冰山狀態,簡遇安卻戲謔地拍拍他的肩: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好先生呢。”
修扔下一句“無聊。跟着我,我還你錢。”大步向前走去,簡遇安緊跑幾步,和他並肩前行,還偏過臉對他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修又加快了步伐,像是不願意和簡遇安站在一起,安了解修的個性,於是跟在他身後,不再說話。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路口雖然沒有任何車輛經過,兩個人還是停了下來等紅燈,簡遇安和修又站到了一排,修把臉轉向空蕩蕩的馬路的另一端,不去看她。但她身上淡淡的花草茶清香卻讓他忍不住偷偷瞟了她一眼。簡遇安正盯着自己的鞋帶發呆,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陽光在她的髮際剝落了一層又一層的五彩光暈,襯得她像是個年輕的女神。
修深吸一口氣,又轉過頭。但他的臉不知是被陽光曬的還是怎樣,變得滾燙。他擡手用力揉了一下臉頰,眼睛眯起來,像是在對誰生氣。
綠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