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看得出來,今日之事,父親是不想聲張,所以所用之人都是父親心腹可靠之人。她也在寒梅苑之中默默的記下了幾個人的面容,以後沒準可以用到。
外界暗潮涌動,紫衣侯府在外人眼底看來必然要固若金湯才行,她的存在便是衛毅的一個弱點,鬼神之說不是小事,如果真的做實了她是孤魂野鬼佔據了衛箬衣身體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要拿着這個事情來大做文章。
她的死活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如今陛下正是在着手佈置削藩,衛毅是大梁的定海神針,如果神針自己斷了,四個藩王之中只要任意三個藩王聯手,只怕都會攪的大梁四分五裂,天翻地覆,陷入內亂之中。
從寒梅苑到雅竹軒,衛箬衣只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十分的沉重。
她之前穿越過來,只覺得自己倒黴透頂,完全就是一個惡毒女配外加炮灰的角色,紛紛重要領便當。但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想的太過狹隘了,放眼全局,她其實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誠如林亦如所說那般,她已經成爲了她自己故事裡面的主角。
等進了雅竹軒,衛箬衣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神。
大哥如今全力被靠,春闈就在一個月之後。這種時候,她不能亂了大哥的心神纔是。
梅姨娘見衛箬衣來了,顯得十分的開心,端來了剛剛頓好的冰糖雪梨梗。大哥的肺不太好,容易咳嗽,衛箬衣就找人在秋季多收了好多雪梨放在窖裡貯藏着。好在大梁的天氣寒冷,最不缺的就是冰,豪門世家家家戶戶之中都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冰窖,用於存放東西。
“你現在越來越忙,總是見不到人影。”衛燕抖了抖衣袖,橫了衛箬衣一眼,曼聲說道。他口氣之中帶了幾分淡淡的埋怨之意。
他今日穿着一襲豆青色的長袍,黑絲綢一樣的長髮用同色的髮帶繫着,自然的垂下,坐在窗口,春日暖陽映照之下,他的眼眉也潤澤溫暖,笑容淺淡,卻帶是無比的親暱之意,讓衛箬衣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怎麼那樣看着我?還不過來坐下?”衛燕見衛箬衣遲遲的站在自己的身側不動,只是看着自己,便覺得有點奇怪。“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少女的眼底涌動着一些暗色的光,讓衛燕的笑容也變得滯怠了一點。
“不是。”衛箬衣在心底微嘆,挨着衛燕的身側坐下,單手撐在桌子上,“只是覺得無論外面有多紛雜,還是大哥這裡安靜。”
衛燕的眼眉頓時更柔了一些,“你若覺得在外面累了,便到這裡來。無路你想做什麼,大哥都陪着你。”
衛燕的一席話說的衛箬衣頓時有點想哭的衝動。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擔驚受怕,精神壓力十分大。
她忙垂下頭去,將梅姨娘放在一邊的碗端過來,用勺子攪着羹湯,藉以掩飾自己那的一絲淡淡的失態。
“對了,大哥可曾看過關於道法之類的書?”衛箬衣問道。
“看過一點。”衛燕點了點頭。他住在寒梅苑裡面的時候,雖然過得比較清寒,但是府裡從沒斷過他的書,都是囑咐書局不管出了什麼新書都選了送過來。所以他那邊藏書十分的豐富。
“哦。”衛箬衣點了點頭,“那大哥也學了符籙之類的東西嗎?”
“那倒沒有。”衛燕搖了搖頭,笑道,“符籙這種東西我覺得我學了沒用,就只是隨手翻看一下便隨意的礽到書架裡面了。你怎麼今日忽然問起這些了?”
“哦。就是覺得好奇罷了。”衛箬衣並沒將寒梅苑裡面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怕衛燕分神擔心。他的身體現在還在恢復之中,不能思慮過重,這些課業已經熬掉了大哥大部分的精力了,她不想大哥爲了她的事情憂心。
“道家的符籙分好多。”衛燕笑道,“你若是想學,那等春闈之後,我先自己學了,再來教你。”
“我大字未必見得都能認全,那種高難度的東西,大哥還是饒了我吧。”衛箬衣忙搖了搖頭。“對了,大哥你可記得家裡有本教道法符咒的書?”
衛燕凝神想了想,“有一本,在寒梅苑裡面。裡面記載的都是一些用來祈福和退散惡靈的符咒,好像就是因爲每家都可以使用,所以才印成了冊子,這種東西在外面不常見。我當年看過一下,覺得沒什麼用,就隨手扔不知道哪裡去了。”
衛箬衣……
果然衛華衣沒有撒謊,她現在頓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她多留了一個心眼,將那本書當着大家的面正義凜然的給燒燬了。
不然將來只怕是個麻煩。
“你今日好奇怪。”衛燕略蹙了一下眉頭,“怎麼淨是問這些東西?”他本是十分剔透的一個人,只是隨意的想了想,隨後臉色就微微的一變,“可是衛華衣又胡說八道了什麼了?”
他說完便憤然起身,“我去找她去!”
“大哥,大哥。”衛箬衣忙按住了衛燕的肩膀,“你還是坐下吧。衛華衣現在可能有點腦子不正常,她說的話做不了數的。那本書也被我燒燬了。你無須擔心,日後有人問及,你莫要提及你看過知曉其中內容便是了。”
“真的沒事了嗎?”衛燕的疑惑的問道。
“真的沒事了。”衛箬衣趕緊寬慰他,說了不少好話,纔將這件事情圓了過去。
衛華衣日日在寒梅苑門口叫罵她是孤魂野鬼的事情府中並沒多少人知曉,便是那些侍衛都得了衛毅的叮囑,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半句。現在竹姨娘已經是奄奄一息的,衛華衣又有點瘋瘋癲癲,所以衛箬衣心底如同明鏡一樣,只要大哥不說什麼,這件事情也就算是暫時翻過去了。
至此,衛箬衣感覺到自己這次身份危機算是已經告一段落了。
衛華衣是真的瘋了,還是爲了不被驅逐出去而裝瘋賣傻,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既然讓人相信她是瘋子,以後又怎麼會有人去相信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暫時在短時間之內,她對衛箬衣已經形成不了任何威脅,這點衛箬衣十分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