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飛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不知爲何,當眼睛暫時失靈時,感觀和嗅覺頓時靈銳起來。
莫小飛聽到四周有人小聲嘀咕了一陣,其中一人是汪連城,還有一人一路上自己絕沒和他有過對話,更重要的是,這人的聲音很特別,有些娘娘腔。
莫小飛想着,莫不是同性戀吧,這算是逼良爲娼嗎。
不過又一想,汪連城堂堂巡撫,怎麼會搞出這種拉皮條的生意,而且要找英俊之人哪裡找不到呀,此時莫小習可不認爲他是全天下最帥氣之人。
不斷的自己勸自己放寬着心,最後自己又被弄入了一輛馬車之內,一時也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
很明顯汪連城沒再跟來,莫小飛身邊坐着的是另外一人,此人身上居然有胭脂香味,雖然很淡的絲,但也被莫小飛聞到。
不過莫小飛可以確定身邊之人並非女子,若是女子,那種柔和感迷漫在空氣中,莫小飛定能感受到。
莫小飛着實寂寞,已經很久無人說話了,於是說道,“請問一旁的大人如何稱呼。”
“是男是女?”
“我給你講個笑話你聽嗎?”
無趣無趣,莫小飛一直想誘着此人和自己交談,可偏偏他一聲不吭。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莫小飛感覺此時已經夜深,因爲氣溫下降十分明顯,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初秋已經到來。
順勢之下,莫小飛長了個心眼,將嘴裡幾滴液體不經意噴到了對方身上。
“你……”
聲音來了,“你看你把咱家的衣服給弄的,這可是咱家今兒個剛換的。”
咱(za)家?
此人語言腔調高低起伏頗大,且矯揉造作,聽上去十分不和諧,他莫非就是傳說中無根之人、禁宮僕侍——太監!
真是想不明白,父母辛苦生下、養大,當什麼不好,非要去當太監,家裡窮揭不開鍋可以當乞丐啊,乞丐也可能有翻身享盡人間風月的時候。
莫小飛分析着,想魚和熊掌兼得太難了,若是討了媳婦再進宮當太監,歲數稍大,所以當太監的最好年齡應該是十歲以下,去的早資歷高,混個臉熟刷刷存在感,總會被皇上和妃子們瞧上眼的。
莫小飛對這太監賠起禮來,“對不住對不住,小的沒長眼,不對,小的眼被蒙上,真沒看見。”
這太監又悶起聲來不作響,直到馬車停下,方道,“走吧,拉緊我,有坎兒和坑咱家會提醒你的。”
又走了大約一刻時間,莫小飛已經感覺到地面的華麗,剛纔是平坦小道,附近花香溢人,這裡的地面明顯不同,帶着光滑感,想必用材是打磨過的大理石或玉石,更爲明顯的是,陣陣涼風消失了,顯然自己已經處於屋內。
可能是屋內有人用手示意了什麼,身邊的太監說道,“咱家這就告退,你,好好兒看病,若是敢扯開黑布,本總管必會挖出你的眼睛。”
喲,這太監居然還是總管太監,也不知道都管些什麼,禁宮內等級森嚴,就算是普通宮內的首領太監自己也得罪不起,更別說這總管太監了。
莫小飛此時不敢有所怠慢,忙道,“小的一定竭盡所能爲大人看病,絕不敢有絲毫窺視,總管大可放心。”
總管太監離開了屋子,此時又上前來了一人,緩緩把莫小飛拉到牀榻邊上。
莫小飛的手已經搭在了一條小腿上,身邊的囑咐着,“就是這條腿,該怎麼診就怎麼診,手可別胡亂遊走,否則你這雙手就得留在這兒了。”
又他媽的是個太監!
莫小飛答道,“明白明白,大人您請放心。”
咦,這條腿上竟然無毛!
莫小飛不敢胡來,這些人都是權貴,自己一旦有一絲不妥,定會在這裡灰飛煙滅。
在整條腿上大致摸了摸,莫小飛心裡緊張起來,汪連城不是說他朋友嗎,剛纔自己還在猜測是否爲王爺或皇子,但這哪裡是男人的腿呀,明明就是個女人嘛。
整體修長如玉,嫩藕一般的纖弱,令人有種不堪一握的乳柔,莫小飛可以聯想到,此女不僅從小身份高貴保養身子,而且定是美不勝言。
莫小飛很想聽到此女的聲音,這女人一定會和自己交流的,要不自己怎麼來確診呢。
“不知這位大人的腿,是如何摔傷的。”
“我家大人在花園內撲蝶,一時不慎被石頭絆倒,前方正好也有一塊方狀大石,於是小腿骨頭受了傷,請了數十名大夫前來診治,均言無法根治。”
莫小飛有些失望,這女人也太高傲了吧,說句話怎麼了,這回答又是旁邊小太監代講的,與自己本欲聽到的天籟之間相去十萬八千里。
一連問了好些問題,全是這小太監代爲回答的。
“對,就這裡,特別疼,這裡少許疼吧,這地方已經不疼了,大致就是你剛纔手觸摸的範圍,你輕點兒,輕點兒。”
小太監明顯是在幫着女人回答莫小飛的問題,而且小太監很機靈,應該是看着女人的表情在回答着疼痛程度。
莫小飛算是服了,這也太彆扭了吧,還有這樣診病的,自己看過無數病人,這還是頭一回,這女人也很堅強,爲了不出聲兒,自己下手重一些她也不吭聲,莫小飛看不到,所以猜測着,這個女人的嘴裡正咬着背子角或枕頭吧。
沒有B超,沒有CT,莫小飛無法從根本上判斷女人小腿骨頭的破壞程度,只能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的用力,聽着身邊太監那醜陋噁心的聲音,判斷骨頭傷口大小和程序,很快,莫小飛收回手來。
小太監問道,“怎麼樣,可以醫治嗎。”
小太監的語氣顯然有些不屑,最近診治的人太多,卻個個束手無策,他根本不相信眼前不到二十歲的男子可以治病。
莫小飛站了起來,給這病症下了結論,“這是骨折。”
小太監一聽,譏笑一聲,“嘿,你這大夫平平無奇還好意思給我家大人診治,來的大夫誰不知道是骨折,看一看便可確定。”
莫小飛不爽的說道,“我有看過嗎?我眼睛能看到什麼,你長什麼樣子,這位大人的腿部傷處是何顏色,我都知道嗎?”
小太監沒有再說什麼,只聽莫小飛繼續講道,“若要治癒也並非沒有可能,我有兩種辦法。”
“有辦法還不快快道來,若是我家大人的傷真能醫治,定會重重有賞的。”太監聽了十分高興,彷彿這傷不是在他主子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莫小飛對這個大清國的醫術很是無語,開刀動手術你們不會,按照外傷來對付,接骨總會吧。
這個女人是權貴中的權貴,請來的大夫不至於這麼差勁兒吧。
也沒想太多,莫小飛把兩種辦法細細道出,第一種是外固,第二種是內固。
所謂外固,就是用小夾板固定腿部斷裂之處,又或是用石膏繃帶緊緊纏繞,這種手段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可以辦到的,輔助物品可以尋到,不過外固有一個缺陷,最後斷裂之處完全癒合,走路一點兒不受影響的概率並不高,多少會一瘸一拐的,只是很輕微。
所謂內固,便是根治之法,使用手術刀切開腿部,將鋼板、鋼針、螺絲釘放入其中以完成固定,在一定時間之後將內部物品取出。
此種方法可以令人適應之後與常人行走無異,但曾經腿中放進了別的物品,說沒有壞處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會落下季節病。
不過這只是尋常大夫的手法,莫小飛最後補充道,“不管是內固還是外固,均會留下病狀,不過你們大人運氣不錯,今日遇上了我,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可以令你家大人完全治癒,和常人無異,和過去無異。”
小太監有些不可思議,驚諤的看着莫小飛,小太監想到之前數十名御醫的診治結果,說傾盡全力也無法避免未來的瘸腳,走路只能高矮不平、上下起伏,再不會有過去的美態。
這人比御醫還厲害,可能嗎。
小太監問道,“你真有把握?”
除了小太監的聲音,莫小飛明顯聽到牀頭傳來咯吱的響動,相信那個女人聽了自己的話,也有較大的反應和動容。
莫小飛的語氣十分堅定,說道,“當然,相信你家大人的權勢必然蓋雲熏天,我敢拿我的腦袋開玩笑嗎,只要按我所說的去做,去服藥,半年內必可行走自如。”
就在此時,剛纔退出門外的總管太監闖了進來,語氣十分驚恐,礙於莫小飛在旁,於是有些隱諱說道,“不好了不好了,沈大人來了,沈大人來了,快快小福子,把這大夫藏起來,櫃裡,不,牀下,不!”
櫃子裡滿滿衣物,牀下哪裡可以藏下一個人呀,眼下只有一個地方最安全,但總管太監不敢講出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四處張望。
此時聽到一個女人玉圓玉潤、蕩人心絃的聲音傳來,顯得很是無助,卻又像是一種命令,“你姓莫是吧,躲背子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