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一聽,更幽怨了,“您總不能讓我直接去問她吧,嚇着了怎麼辦?”
蘇晏攤手,“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哎,別介。”夏衍拽住準備出門的蘇晏,殷切懇求,“舅舅之前不是說讓我和杉兒在婚前多多相處一下嗎?”
“不是已經相處過了?”
“這才半天。”夏衍嘟囔。
“杉兒是個聰明的丫頭,半天足矣看清楚你的爲人品性了。”蘇晏說完,摘掉夏衍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夏衍一人風中凌亂。
合着九爺這是試探他呢?
不過他就算是和杉兒在一起,說的做的都是真心實意的,真金呢,還怕火煉?
這麼一想,夏衍心頭的緊張也慢慢淡去了,跟着外頭引路的婆子去往西園戲臺子。
衆位主子早就落了座,只差他一人。
夏衍有些不好意思,聊表歉意之後坐了下來,一旁伺候的丫鬟往他杯中添茶,那熱氣騰騰的樣子望着就暖和,夏衍接過後,並不急着喝,而是捧在手心暖手,原以爲只是普通的茶湯,誰知入鼻竟然有股香甜味,夏衍一時好奇,輕輕吹去熱氣,喝了一口,那香濃絲滑的口感,簡直難以描述,一時驚奇,便問丫鬟,“這是什麼?”
丫鬟笑答:“回世子爺,這是乳茶。”
“乳茶?”夏衍越發覺得新鮮,“怎麼做的?”
丫鬟耐心道:“粗茶入水,小火慢煮,待茶湯變紅,便撈了茶葉,加入適量酥油以及碎芝麻,再擱點糖,攪動即成。”
夏衍雙目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稀罕物,“這是誰想出來的辦法?”
“是九夫人。”丫鬟道。
夏衍的目光落在前排雲初微的背影上,嘖嘖大讚,“前些日子那什麼,果汁,果汁也是九夫人想出來的法子吧?我們家老太太頭一回喝到,可喜歡了,說牙口不好,嚼不動水果,就喝這玩意兒安逸,還一個勁誇九夫人冰雪聰明呢。”
這纔多久,又出了乳茶?
如今天涼,不管是招待客人還是自己閒着沒事兒,來一盞這樣既暖和又可口的乳茶,暖身又暖心。
旁邊蘇家小輩見夏衍這般模樣,早已見怪不怪的他滿臉自豪地解釋道:“你別看我們家這位九嬸孃平時柔柔弱弱的,實際上聰明着哩,腦瓜子裡總會想到旁人想不到的東西,我們呀,自愧不如,只管跟着享受就是了。”
“九夫人……”夏衍反覆嚼着這三個字,暗道這樣的女子若是嫁入皇室,亦或者母儀天下,那麼將來南涼的百姓可就真真有福了。
只不過,這位可是一入京就被定給蘇家做媳婦的了,雖然夫婿人選從蘇五少變成了蘇九爺,但其實都沒逃脫蘇家。
果然是緣分天註定,擋都擋不住。
因爲解釋乳茶一事,夏衍這邊起了不小的動靜,韓大姑姑早就一絲不錯地稟報了前排的雲初微。
雲初微聽罷,扶了扶額。
上次那個果汁的事兒,在赫連雙離開國公府之前,雲初微的確是有親自教過,不過她一直叮囑赫連雙不能說是她想出來的法子,打算把功勞都堆到赫連雙自己身上去。
可是呢,赫連雙哪能貪了好姐妹的功勞,入宮的時候聽到她父皇要大賞,於是一五一十地把真相說了出來。
然後,那些賞賜就全去了國公府。
雲初微的名聲便也跟着出來了。
本來這次也是,只想着給大家弄一點不一樣的熱飲打發時間,可是架不住引以爲傲的下人們啊,張口就把她給出賣了。
見她一臉的無可奈何,蘇晏笑道:“本來也就是你的功勞,下人們實話實說罷了,微微如此錦心繡腸穎悟絕人,就合該讓百姓們都記住你,這是爲夫的榮幸。”
雲初微有些不好意思,她當然不會是首創,不過是剽竊了後人的勞動果實罷了,只是這些話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索性只能厚顏承了來自他人或欽佩或豔羨的目光和讚譽。
蘇晏見她有些窘迫,脣線揚了揚,他就說,她身上必定還有更多的驚喜等着自己去發掘,同樣都只長了一個腦瓜,他家微微的腦瓜卻比旁人的腦瓜聰明太多,就好像同樣一件事放到她面前,旁人解決的法子千篇一律,而她卻總能另闢蹊徑找到讓人眼前一亮的那一種。
他家微微,從初遇到現在,就一直在驚豔他。
“我只是不想樹大招風。”雲初微無奈地道。
“不是還有我麼?”蘇晏笑道:“你只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多大的風我給你擋。”
這霸道總裁的口吻總會把她撩得暈頭轉向,雖然說已經成婚且爲他生兒育女了,可是對上這樣一張零死角的完美皮囊,哪怕她再沉穩,總會有淡定不了的時候,尤其是對於越來越顏控的雲初微來說,再這麼撩下去是要躥火的,若非有這麼多人在場,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直接撲上去了。
……好吧,其實之前在自家府上的時候,蘇晏就被她撲過幾次了,而某人對此好像很滿意,所以時不時地就來句撩死人不償命的話勾引她。
蘇晏偷偷瞄見她心癢難耐而又咬牙切齒的小模樣,眼睛看向戲臺上,嘴角卻是勾出了滿意的笑,手肘支在太師椅扶手上輕輕撐着側臉,那手骨感白皙修長漂亮,那側顏,那側顏瞬間讓雲初微不淡定了。
韓大姑姑以爲雲初微不舒服,關切地問:“夫人,怎麼了?”
“我想出去透透氣。”雲初微深吸一口氣,扶着韓大姑姑伸來的手站起身,與玲瓏郡主知會了一聲就朝着外面走去。
韓大姑姑把暖手爐遞給雲初微,“夫人是不是被火氣薰到了,有些胸悶?”
雲初微哪好意思說被九爺撩得心癢癢了,再待下去要出事,只好順着點點頭,“大概是,我走走就好了。”
主僕二人轉悠到二門後,正準備調頭,就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是二門房的婆子,恭敬道:“夫人,太子殿下駕到。”
赫連縉?
雲初微眼皮一跳,這不年不節不事的,他來做什麼?
“快去內院通報。”韓大姑姑吩咐那婆子。
雲初微回過神來,對着韓大姑姑道:“咱們也出去看看吧!”
韓大姑姑應是,跟着雲初微來到前院,果然見到太子鑾駕停在大門外。
雲初微實在鬧不明白赫連縉這又是玩的哪一齣,反正站在她一個臣婦的角度,也無權過問這些事,索性沒出去跟赫連縉搭話,只是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下人們往地上鋪一會兒行跪拜禮要用的墊子。
雲初微不打算出去,赫連縉卻是直接下了御輦就走進來了,吩咐蘇府的家僕,“不必鋪了,全都免禮。”
又看向一旁的雲初微,“青鸞夫人,一段日子不見,別來無恙。”
“太子殿下大安。”雖然赫連縉已經免了禮,雲初微還是象徵性地蹲了蹲身,低眉斂目,臉上情緒也很淡,看不出什麼來。
“孤外出辦事,恰巧路過蘇府,就想着進來討口水喝,青鸞夫人該不會攆孤出去吧?”
算是解釋了他突然到訪的原因。
雲初微看了一眼外面的太子鑾駕,東宮侍衛們一個個臉上都有風塵僕僕的倦氣。
想來赫連縉所言非虛,的確只是辦完了事路過蘇府,否則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他都不會特地帶着儀仗隊來蘇府,他不嫌臊得慌,雲初微都能替他感到沒臉——忘了太子之位怎麼來的嗎?
“太子殿下駕臨,是蘇府的榮幸,殿下里面請,正巧臣婦今日讓人煮了乳茶,你不妨喝上一盞暖暖身。”
反正一會兒進去也是瞞不住的,索性直接跟他道明瞭自己搗鼓出來的那些小玩意兒。
“想來又是青鸞夫人想出來的新點子吧?”赫連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嘴上說着,雙腿也不閒着,直接朝着裡面走。
然後就與內院急匆匆出來準備行禮的那一幫人撞上了。
爲首的自然是蘇晏,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聽到赫連縉道:“全都免禮,孤只是路過,進來討水喝的,驚動了諸位,還請見諒則個。”
這種場合,女眷們全都沒有插話的份兒,哪怕是玲瓏郡主也不行,因此一個個往旁邊站。
應付太子的“重任”就落在了蘇晏身上。
蘇晏也同雲初微一樣,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來,對着赫連縉淡淡道了聲請。
反正都已經厚顏入了府,如今便只能厚顏到底了,赫連縉是半點不客氣,直接跟着蘇晏來到西園。
早有下人先一步添了坐席和茶碗,正在把茶壺裡熱騰騰的乳茶往杯盞裡倒。
赫連縉聞到香味,端起來吹了口氣輕呷一口,臉上浮現愉悅的表情來,“果然是好東西。”
“殿下謬讚。”蘇晏道。
赫連縉又將目光移向戲臺上,“貴府今日是有什麼喜事嗎?”
“沒什麼事,純屬消遣。”
赫連縉又喝了一口乳茶,頗爲滿意,這才轉入正題,“孤今日出宮,是請人幫國公爺看風水寶地去了。”
“沒想到,殿下還記得這茬。”蘇晏有些驚訝。
“答應過你的,孤便一定說到做到。”
赫連縉看向蘇晏的眼神裡,除了堅定之外,還隱隱藏着幾分愧疚。
蘇家老太爺那件事,他是真的後悔了,可人死不能復生,事到如今,他唯有一點一點慢慢彌補。
修建陵寢這件事,當初請蘇晏幫忙奪嫡的時候就答應了的,蘇晏也的確說到做到,用自己的智慧和手腕幫他奪得了太子之位,只不過,蘇晏一直承受着來自於他這個主子的不信任與傷害。
或許雲初微說得沒錯,他們兩個,誰也不信任誰,蘇晏不信他,所以沒把他娘在世的真相告訴他,而他同樣也不相信蘇晏,所以纔會三番兩次地想着報復蘇晏。
“你的傷…可好全了?”赫連縉目光移到蘇晏心口的位置,那是他曾經一劍刺下去的地方,當日所有的憤怒,如今只剩諷刺和後悔,倘若,倘若他能做到雲初微所說的無條件信任,那該多好,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會演化成現在的僵局?
“已經大好。”蘇晏道。
“那就好。”赫連縉只是面上不顯,事實上心痛得厲害,尤其是看到西園裡這熱鬧的景象,越發覺得自己內心一片荒涼,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再一次浮上來。
“其實這種小事,殿下讓人來知會一聲就成,勞您大駕親自跑一趟。”蘇晏道。這陵寢是他用自己的半條命和生父的一條命換來的,自然不可能不要。
不過,接受陵寢不代表就能與赫連縉冰釋前嫌重頭開始。
陵寢是他的應得之物,而與赫連縉的恩怨,也早就在老太爺死的時候便了結了,如今沒有翻舊賬的必要,更何況,他也不想翻,永隆帝早就對他諸多防備,這一點,蘇晏心知肚明,那麼,何不趁此機會歇一歇,雖然歸還了兵權有些不甘心,不過比起妻兒的性命來,兵權以及那幫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可以統統靠邊站,沒了他們,他能活,但沒了妻兒,他絕不苟活。
這是當人衆面被嫌棄了?
赫連縉臉色有些難看,“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想不想的,不都已經見到了?”這大概是蘇晏爲數不多的主動出言頂撞赫連縉,目的,自然是讓赫連縉徹底收了“復燃”的那份心思,他不是記仇,而是壓根就沒想過和皇族之人交朋友,當初若非微微堅持,他也是沒想站隊的,甚至於到了現在,蘇晏都還有些弄不明白,赫連縉到底爲何如此在乎自己與他的關係。
赫連縉不過是剛回京的時候被駱皇后弄到國公府來住過一年罷了,而這一年內,蘇晏自認爲與赫連縉並無過多的交集,就算是到了奪嫡這一段,也是他想到了什麼計謀,簡單提供給赫連縉而已,以前在軍營的那些,就更談不上什麼真正的交情了,頂多是駱皇后把赫連縉託付給蘇晏,讓他幫忙照管着罷了。要說兩人僅僅因此就能生出那種能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蘇晏是怎麼都不信的。
當然,蘇晏有他自己的立場不信,而赫連縉的堅持,同樣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
前世蘇晏雖然是爲了雲初微纔會舉兵造的反,但如果沒有蘇晏,赫連縉是無論如何都沒法登上皇位的,所以,他視蘇晏爲知己兄弟,甚至在自己登基後不惜把皇室暗衛調給蘇晏私用,只爲尋找雲初微。
不過,到最後究竟有沒有找到,赫連縉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因爲那個時候的他整個人的心思都在許菡身上,已經陷入半魔怔狀態,渾渾噩噩,脾氣又暴躁,宮人被他打的打殺的殺,就沒幾個能用的。
“好,你不待見我,那我走就是了。”一個利落的轉身,赫連縉脣瓣緊緊抿着,眉心裡滿是陰翳。
“恭送殿下!”蘇晏站在原地不動,爲臣者的儀態十足,絲毫不逾越。
赫連縉腳步沉重,一步一嘆氣,雲初微說得沒錯,他和蘇晏不適合做兄弟,可是他過不了自己這道坎。
蘇晏的反應,明顯是連彌補的機會都不會給他,這樣讓他一輩子活在愧疚中,比還他一劍更難受。
赫連縉與蘇晏的真正過結,知道的人不多,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當初是這位太子爺親手刺中了九爺,險些要了九爺一條命,所以今日這情況,是太子爺良心發現了,想來找九爺賠罪順便挽回一下關係?
赫連縉走後,蘇晏才吩咐呆愣中的衆人,“繼續聽戲。”
只是單純地不待見赫連縉罷了,對方還不至於重要到能影響他的心情。
戲臺上的角兒繼續開腔。
雲初微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看了一眼情緒未明的蘇晏,“九爺,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不過是開始實現很早之前答應過我的一個條件罷了。”蘇晏將茶盞往脣邊一湊,他不太喜歡甜,讓人往乳茶裡擱了一點點鹽,喝起來竟然別有味道。
“除此之外呢?”雲初微又追問,她最怕的就是赫連縉看不透,看不破,過不了那道坎,會一直糾纏不休。
“沒了。”
“真沒了?”
“嗯。”蘇晏看過來,“你在擔心什麼?”
“我總覺得這事兒沒完。”雲初微蹙起眉頭,“我方纔看得真切,他臉上的情緒太複雜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蘇晏倒是很淡定,“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何必爲他過多的思憂?”
雲初微張了張口,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散戲以後,玲瓏郡主又留了飯,衆人才散去,夏衍本想找秦杉單獨談談的,但是她走得太快,已經跟三姑奶奶道別坐上右相府的馬車走了。
夏衍只得作罷,想着橫豎不過這幾個月,馬上就要大婚了,見不到就見不到吧!
其實秦杉之所以走得那麼快,都是蘇晏催促的,目的就是絕了夏衍再單獨找她的機會,白日裡特地製造契機,是爲了讓秦杉看清楚自己的未婚夫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至於其他的“便宜”,自然不能讓夏衍在婚前就一次性給佔足了。
——
秦杉回府後把秦巖的事情跟秦丞相說了一下,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拒絕,秦丞相非常生氣,直接問她,“這誰的主意,又是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娘?”
秦杉冷着臉道:“爹爲何每次說話都得帶刺,莫說這不是我孃的主意,就算真是她的主意,那她也是爲了巖兒好,這有什麼錯?”
“丞相府的公子,將來是要入仕途的,成天跟一幫舞刀弄劍的糙爺們兒在一處混,哪算哪門子的事兒?”
秦杉微微紅了眼眶,“好,巖兒可以不去軍營,但是爹能保證他不會被各種算計和傷害嗎?”
“你這是怎麼話說的?”秦濤滿臉怒容,“聽你這語氣,難道我還能虧待自己的兒子不成?”
秦杉冷笑起來,“所謂一物降一物,爹在這府中也有怕的人,不是麼?”
就只差點明她那位事事掐尖要強的繼母了。
秦濤噎了一噎。
這位繼室,他當初看中的其實是對方率真爽快的性子,畢竟將門無犬女嘛,可是這種性子用到後宅來,就收都收不住,甚至是完全變了味兒,因着手裡捏了他一項不得了的把柄而攝威擅勢,武斷專橫,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兒,這讓秦濤很憋悶,可是除了憋悶,他別無他法,吃回頭草的想法不是沒有過,然而太晚了,先不說人家不樂意回來,就算回來了,他也沒位置安放。
看到秦濤這副樣子,秦杉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只能告退回了房。
——
秦巖來找她,老遠就喊着,“姐,姐夫最近怎麼不來咱們府上玩兒了?”
過了禮之後,夏衍是會經常來右相府找秦巖的,只不過見不到秦杉,而最近幾天,夏衍一次都沒來過,秦巖好不容易有個玩伴,如今見不着,自然各種唸叨。
秦杉暗忖,怕是夏衍那邊收到什麼消息了,所以再不過來走動,“巖兒,興許夏世子有事要忙,你呀,要是閒得無聊就去蘇府找孃親吧,讓她陪你玩兒。”
秦巖臉色一暗,“爹不讓我去。”
“什麼!”秦杉騰地站起來,讓秦巖有隨時去蘇府探母的權利,這是秦杉答應嫁的條件,如今她爹說反悔就反悔?
秦杉再三問清楚的確是秦濤不讓去之後來到前院。
秦濤正在手把手教他小兒子寫字,這一幕何其的刺眼,秦杉別開腦袋,直接問:“爹,你爲何不讓巖兒去蘇府?”
秦濤冷哼,“他跟着你娘,早晚得學成半吊子。”
秦杉呼吸一窒,據理力爭,“可這是咱們當初說好的條件。”
“什麼條件?”秦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讓你嫁你就得嫁,還敢談條件?”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秦杉一下子就紅了眼圈,三書送來了兩書,六禮已過五道,現如今悔婚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爹,怎麼能如此的…卑鄙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