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Alonso博士筆記(10)

當城堡外的援軍越來越靠近的時候,巫師們聽見了幾聲長嘯。

七八隻悍烈的獵狼犬跳了起來,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橫跨過天塹,但它們並沒有撲到靈鷲騎士們身上,而是一撲而過,撲到他們身後去了。只聽騎士們身後一陣咆哮,有獵狼犬的,也有戰馬的。聖特雷莎家族的元老們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朝前看去。他們看到了三匹矯健的黑馬,看到這三匹偷襲而來的黑馬瞬前衝入了騎士們的戰團,爲首的正是伊莎貝爾。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個方向。看哪!伊薩和那些支援來的戰士會合了,他們從城外蜂擁而入,象是颶風一樣打散了騎士們的防線。隊伍在進入城堡的同時展開了一面大旗,旗上繡着白色靈犬,這是家族的象徵,但它的周圍還纏繞着九棵橄欖枝。這是數百年來無人見過的森林獵手們!

“東北部森林中的援軍,你們看!森林中的獵手們來了……”

巫師們的地宮大殿內,戰鬥的局面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轉變;號角不停地發出低沉的吼聲,各種刀刃撞擊的聲音震耳欲聾,其中夾雜着人們的呼喊和馬匹的嘶鳴聲。在主城堡內庭的拱門外,趕來救援的戰士正和固守在城內不退的暴民隊伍陷入激戰,城中的靈鷲騎士則簇擁在首領摩金斯身邊。

前來解救巫師家族的援軍正陷入苦戰,憤怒讓他們一往無前。森林獵手們狂暴的衝鋒徹底擊垮了暴民們的陣營,大批驃悍的獵手殺氣騰騰地衝入敵陣中。暴民們四散奔逃,有些人在慌亂中拉動囚禁死靈的鐵柵,發出進攻的號令。

騎士們的馬擠在人羣當中不願前進,隨後人立起來,讓這些身着重甲的騎士紛紛落馬。在這一片混亂中,森林獵手們吹響號角,將所有的兵力重新聚攏。巫師們雖然死傷慘重,但在新的生力軍的配合下,漸漸擺脫了劣勢。有些人在冰晶岩層寒冷的刺激下,已經繞到邪惡騎士們的後方,準備和援軍會合。

靈鷲之主摩金斯也擠在潰軍的行列中,他麾下的騎士將他包圍在正中心。在靠近冰晶裂縫的地方,森林獵手們全都在瘋狂地砍殺,把原先意氣風發的重甲騎士驅趕入的茫茫的深塹中。吸血鬼們更象是野獸一般狂吼,被驅趕得四處奔逃,但大門已經被堵住,因此它們停下腳步對着騎士們的隊伍大吼着衝過去。許多靈鷲騎士不是被獵手們砍斷武器,就是被衆多的吸血鬼拖下馬來敲碎腦袋。

鼓聲越來越大、火勢越來越猛,大殿上方巨大的石樑、石方不停的向下墜落,在這間大殿的穹隆之上,有一座龐大驚人的圓盾形冰蓋,那是巫師家族從冰晶體的岩層中開鑿出來的聖物,藉由十八根粗大的鐵索支撐着被天塹一分爲二的城堡。巫師祖先中的巧匠們將它的上面雕刻出詭異的花紋,並施以強大的法術。

在穹隆之下,交戰的雙方依舊十分的強悍,靈鷲聖殿的騎士和森林獵手中最老練的戰士都集中在那裡。巫師中的元老們也加入了戰團,一道道白光閃過,牆壁被炸成碎片,所有的人被熊熊烈火包圍。拱門旁的屍體堆積如山,但在難以想像的瘋狂力量驅使下,人們依舊奮不顧身地拼殺在一起。

反擊的人們繼續前進,騎士們的勢力成了強弩之末;但是,所有死去的人頃刻間又進入了魔鬼的陣營,渾身都遮蔽着膿血的吸血鬼們不斷從屍山中爬出,踐踏着剛剛倒地的屍體緩緩向前,絲毫不在乎來自交戰雙方的利刃和箭矢。在這一瞬間,攻守雙方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人們丟下武器,鬆開弓弦,一切都陷入死寂中。

在大殿的一角是靈鷲騎士們的主力,摩金斯的騎士集結在首領的周圍。他仔細一看,頓時感覺到危險迫近,身邊的護衛也十分薄弱;在巫師們的大殿中即使不會戰死當場,也會被越來越多的吸血鬼包圍。於是,靈鷲騎士的領袖爆吼一聲發出號令,立刻率領身邊精銳的護衛,衝向大殿中坍塌的缺口。

伊薩騎在黑色烈馬上,動也不動地在大殿外仔細觀察着,在她身邊還有和主人一樣紋風不動的靈犬金吉斯。

Alonso博士緊抱着前面的伊薩。他心中反覆叨唸着他曾經說的話:在這樣的戰鬥中我卻絲毫派不上用場……!

正在這時,伊薩猛地從馬頭上跳了出去,她象是野貓一樣敏捷地攀上石樑,金吉斯也跟了上去。地宮的大殿中衝出了首領摩金斯,他的頭盔不知何時已經脫落,但邪惡的身軀依舊散發着驚人殺氣,有十二名騎士護衛在他旁邊。他們躍出了血火交融的戰團,但這一隊人馬卻再也無法前進。

“老禿鷲!”伊薩說:“你這個老禿鷲!這是我的家園。當你毀滅一切的時候,難道還想離去嗎?受死吧!”話一說完,她短劍鋒茫上的黑色火焰飛濺而出。

伊薩大喊一聲從高空躍下,用左臂的小盾牌護住身體,同時右手中的短劍以雷霆之勢刺出;摩金斯被驚呆了,在他來得及反應之前,伊薩的短劍已經刺到了他的咽喉。摩金斯猛然低頭,伊薩這一劍沒有砍中目標,短劍平掃着掠過他的頭頂,劍鋒上的黑茫卻順勢將他的右臂砍了下來。

伊薩雙腿一夾,穩穩地騎在了敵人的馬上。摩金斯因爲痛苦開始狂嚎,他的身體也因爲對方的衝撞而墜下馬背,最後摔倒在地上。

騎士護衛們一擁而起,在同一瞬間,他們毫不留情地對準伊薩揮出長十字劍。她的盾牌在此重擊下立刻佈滿裂痕,持盾的手臂也啪地斷裂開來。騎士們步步逼近,雙眼冒着冰寒的光芒,準備再給她致命的一擊。

她依然無所畏懼,身爲聖特雷莎家族之女、巫師們的成員,她美麗慘白的面孔上閃動着致命的殺氣。她在瞬間接連揮出幾劍,準確地砍中敵人。本族祖先打造的劍鋒刺穿了騎士們堅硬的鎧甲,並且深深刺入他們的體內,大量的鮮血噴濺出來,一片殷紅籠罩了伊薩,她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

摩金斯突然發出痛苦的號叫,腳步不穩地仆倒向前。伊薩的短劍從他身後刺來,穿透了黑色的斗篷,**黑甲間的縫隙,割斷了他的肌腱。

靈鷲之主怒吼着站了起來,但短劍的劍茫在這一刻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伊薩隨後聽到了一聲更強大的吼聲——巨鷲的怒吼!

兩頭黑色的巨鷲對她嘶吼,那聲音讓她頭昏眼花。然後猛地從高處衝下。因爲,它們聽到了首領最後的召喚。

伊薩張開眼,發現周圍的景物重又變得明晰。巨鷲就在距離她頭頂只有幾尺的地方盤旋,她艱難地仰起了頭,金色的秀髮隨風飛揚,她尉藍色的雙眸毫不退讓地看着前方。她再一次握緊短劍,另一隻手舉起盾牌,遮擋住身體的要害。

她是女巫,她也是修女!伊薩的心中閃過母親模糊的身影、戰火四起的夜晚,以及修女院長的臉孔……正義與邪惡,她突然間覺得人世間如此的美好。她的勇氣又被重新喚醒了,她握緊雙拳,不能讓這麼多美麗、充滿勇氣的人死掉!至少,她要用盡最後的一絲力量來守衛人世上的尊嚴。

突然間,巨鷲吹起陣陣腥臭的氣流;它們再度躍上空中,尖叫着俯衝下來。

“來吧!魔鬼們!”伊薩大喊着,她勉強支起身體,使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短劍迎風揮舞。

她將巨鷲伸長的脖子徹底砍斷,讓它們醜陋的腦袋滾落到地面。當它們落到地面發出轟然巨響時,她敏捷地往後一跳,冷靜地看着那醜惡的生物重重砸落地面。短劍斷成了碎片,圓盾滾落地面。伊薩摔倒在了敵人的屍體上……巨鷲淒厲的慘號聲依然在空中迴盪,那刺耳的聲音逐漸消散在空氣中,自此消失在這個紀元。

在這段時間內,巫師們的城堡被收復了,卻也陷入火海。

就在同一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彷佛城堡中的地面被轟雷擊打。那一剎那,刺目的白光浸透進每一個戰士的身體,最高的穹隆頂像是閃着光芒的巨大銀盤;然後,黑暗再度掩沒一切,低沉的轟隆聲從城心的方向飄移向遠處。

地宮大殿的穹隆在白光中轟然一聲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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