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冥的世界(3)

列車抵達拉佐車站時,兩列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偵探已等候在站臺兩旁。他們接到命令,任何乘客將不得離開火車站。

蒸氣機低沉的轟鳴聲中,火車剛一停穩,頭戴鋼盔的陸戰士兵便飛身迅速地衝下來。很多加長的貨車廂魔術般從中間緩慢分開,氣燈下露出的是多半個車廂長度,藏在當中的灰綠色輕型裝甲車。

“L3噴火坦克”,湊到路基前的年輕人甚至認出了裝甲車的型號。

意大利軍方曾經使用這種被稱爲“活動棺材”的L3小型噴火戰車,瘋狂陣壓了埃塞俄比亞的武裝爆民,這種超輕型坦克在行動中能夠適應各種複雜地形,它幾乎在各處都可以伴隨步兵戰鬥。

“這裡已經宣佈戒嚴,請馬上退回到站內安全地帶!”外圍擔任警戒的士兵語氣出奇的嚴肅,甚至距離出站口最近的士兵同時把槍口壓低,做出了不容質疑的舉動,正在候車的旅客顯然被這陣勢嚇住了,踟躇中定住了腳步剛一猶豫,卻聽到頭頂上空嗡嗡作響,緊接着:“請所有人到臨時控制中心接受檢察,請按次序通過——。”車站播音話筒中迴響着標準的男中音,但已經明顯變成了典型的軍方口氣。

站在月臺上就可以聽到站長室內有人發出陣陣咆哮。

月臺上層的站長室內,陸軍中校正在對站長說着什麼:“......總之,按我的命令去做!先生,現在是特殊時期,絕不允許放行......”

站長室的門突然被敲得山響,連上面的玻璃都快震下來了,陸軍中校眉頭微微一皺,進來的是當值調度員。

“站長先生,真抱歉,哈爾維克警長要見您!我沒辦法攔住他......”

話音未落,木質的樓梯咚咚響起,大塊頭的安瓦爾·哈爾維克警長出現在站長室門口,臉上帶着明顯不愉快的表情。

今天的突發事件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下午被總部緊急召回,接到手中的只有一份機密電文,是從首府卡利亞里警察總局發出的,命令他從今晚起整裝待命,進入二級警備狀態,通知軍方將會有大規模行動,晚間八時,車站將有陸軍列車抵達......。

哈爾維克警長在以往的三年任期中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在站長室門口,警長感到一陣不安。

火車站長的歇斯底里有增無減。“封鎖?我們所有的乘客統統都在這裡,”他叫嚷,“你不能把所有人都留在這裡,我們會上頭版新聞的!”

警長看了一眼陸軍中校。

“哈爾維克警長嗎?我想您已經收到省警察局的命令了吧。”對方以尖利的、頗具權威的口吻大聲喊道。他身材瘦高挺拔,一幅軍人姿態。“我是本省陸軍中央指揮部的羅斯蒂·科蘭中校。”

“當然,請你有話直說。”警長那雙曾使西西里匪幫爲之膽寒的眼睛,此刻卻凝聚着迷茫。哈爾維克警長決心要爲他所保護的人民問個究竟。

那軍人冷酷的灰黃瞳孔打量着哈爾維克,使他感到侷促不安。“到底是怎麼回事?”

軍人走到房間門前,彎下腰,手扶着鐵柵向下眺望。車站頂棚的高強探照燈全部被打開,他看到人羣已經在士兵的管制下排成了六行縱隊。這是戰爭,他一定要冷酷而理智。

中校挺直脊背,說:“不用擔憂,警長。從現在起,由我們來接任拉佐城的治安管轄權。”

“可我沒有收到命令!誰授權的?”

“機密!這裡將實行軍管,平民暫時無法離開火車站,您馬上將會收到總局的行政命令。”

警長完全有理由相信,軍方佈置嚴密,天羅地網已經撒下,已毫無爭辯的可能性。

士兵們用帆布隔離帶將車站的一間間候車室攔開,把乘客一個個帶到裡面,一支特勤醫療小組正在仔細地進行體溫及各項生理檢測。許多頗有地位的人認爲受到侮辱,大爲震怒。

“對不起,哈爾維克警長一一向他們做出解釋!”羅斯蒂·科蘭中校命令道。

※ ※ ※

所有的乘客被帶至臨時隔離區後,首批部隊已經分散到車站外各主要交通街口,隔離區裡的人們被分編成4個伴隨醫療小組的臨時營地。車站外臨時搭起了灰綠色的軍用帳篷,人們被告知在未來48內將被隔離觀察,每個人不得隨意走動談話。人羣中不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頭戴防護盔的軍醫官的帶領下,士兵們不斷把被懷疑出現非正常反應的人拖上救護車。

兩個連的突擊坦克開出了車站,灰綠色的L3輕型裝甲車在探照燈光茫的掃射中迅速就位。每個坦克連編13輛坦克,其中1輛爲安裝電臺的指探坦克,另外還有兩輛攜帶彈藥拖車的備用坦克。

警察和便衣偵探們只能負責外圍,他們甚至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數輛警車在附近的街道上來回逡巡,圍追堵截深夜裡仍不知疲倦的記者們。哈爾維克警長頭上的血管突突在跳,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也在狂跳。拉佐將會變成一座軍港……

他精力充沛,不斷地下達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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